興買不大,警隊的窩也不大;全體警員都被隊長拉去了袖籠錢莊,留下看窩的警察僅僅剩下了一個。.tw?


    而現在,這個警察已經變成了一具赤條條的屍體,躺在警隊大門後的牆根,脖子被勒斷;一個家夥正在屍體旁,摘了破草帽,撇了蒙臉的髒毛巾,匆匆將剝下來的警服往他自己身上穿,係著扣子,渾身不自然地重新走向警隊大門口,代替屍體值班。


    警隊裏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十來個毛巾蒙臉的草帽漢子,正在各屋翻箱倒櫃,撬砸一切,焦躁又失望;警察是不在,可槍也不在,槍櫃全空,興買警隊居然窮得沒有餘槍,出門全帶上了。


    突地一陣刺耳鈴聲,讓這些正在匆匆過往的沮喪漢子們驚停,不約而同看向聲音來源。


    一張辦公桌上,一個奇怪的物件正在鈴鈴響,像是個盒子,似乎又掛著犄角,怪模怪樣還連著線,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感覺越聽越焦躁,越聽四下裏越靜;沒人知道那是什麽,更不理解它為什麽會響,沒完沒了地重複著響,燥人心神;心神不寧的漢子們一個個瞪大著無知眼,轉而看他們的排長。


    潘柱子眼盯著那鈴鈴響的東西,聞辦公桌整整轉了一圈,終於嚐試著伸出了他的手,一探究竟。<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tw</strong>


    孫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積,三曰火輜,四曰火庫,五曰火隊。


    從古至今,火攻計,幾乎天下無敵,曹操也不能擋,何況錢莊裏的一盤散沙,怎能阻擋羅富貴那顆頑強的求活之心,哪怕進入錢莊隻能躲一時,這熊也全不顧,躲一時是一時,明知死胡同他也要先走到底再說。


    他揚言要放火,他揚言要拉上錢莊裏的所有人當墊背的,他囂張地揮舞著駁殼槍,指揮著豬八戒們往錢莊後門外堆柴禾,囂張得紮在麵具邊那兩個蒲扇般的豬耳朵不停地晃,要多醜陋有多醜陋,能恨得看者牙齒癢。


    錢莊內寂靜無聲,無論樓上樓下都一樣,因為這些倒黴的人已經慌了,無計可施,不知所措。


    這其中不包括徐纓,不隻因她是個敢作死的,更因為她知道正在後門外叫囂的那頭熊是誰。她盤起腥歪坐在主位椅子後的地板上,眨巴著一雙大眼低頭看著槍在她的兄裏一遍遍輕輕掂,不聲不響。


    她的心思想不明白,騾子怎麽和別動隊攪合在了一起?難道這個不要臉的玩意賣了自己之後不敢迴家交差?於是就改行當了別動隊?至於嗎?


    她知道,隻要她站起來,到窗邊露臉招唿那個不要臉的熊一聲,看他還敢再嘚瑟i她實在不願跟別動隊產生瓜葛,凡是沾了別動隊的事情都麻煩,隻是現在騾子這缺德貨不會真要燒吧?


    歪了辮子,扭迴頭,靜靜看灑滿陽光的窗口,她那張小臉非常平靜,隻是還在猶豫中,手裏那把大眼擼子繼續在手裏輕輕掂量著,好一會兒,終於準備起身,卻聽得金春秀說話了。


    “沒人說話嗎?那我這娘們可要做主了!”


    會議室內,一眾愁眉苦臉的人聞聲轉眼,看金春秀斜眼站起在桌旁,不慌不忙地撣開裙邊的褶,繼續道:“隻能開門談談了,反正在座各位都是有名頭的,事後皇軍總不至於相信咱們跟別動隊有染吧?老娘可不想不明不白給燒死。”


    一張苦瓜臉道:“你當我們不想開門?可那門開不開哪是咱說了算啊?鑰匙在掌櫃手裏,掌櫃在樓下人家手裏呢。咱現在是魚肉,他們是刀俎!”


    “一把火,是肉是刀都得焦,有什麽區別。我倒要去問問一樓那些‘能人’們是不是也這麽看!”


    金春秀第二次要下樓,她要再次成為斡旋人,根本不在乎她剛才還與那些別動隊罵翻了八輩祖宗;她的背影仍然是一步三扭,帶香風,會議室內的一眾目光跟隨著,忽然覺得這娘們風韻猶存,比往常好看了許多呢?


    一陣刺耳的鐵栓摩擦聲響,沉重的錢莊後門緩緩打開。


    門內的黑暗裏是槍口,門外的後院裏也是槍口,槍口對著槍口,靜得出奇,沒人顧得上擦汗,任汗水從額角向下流,或者濕了蒙麵巾,或者濕了麵具。


    門裏人終於沉聲道:“我們三方剛剛達成了協議,你們誰進來談談?”


    三方?羅富貴心說感情不是兩夥?真夠扯淡v然又納悶,怎麽砍九不答話?左右一看,原來所有的豬八戒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羅富貴身上,等他往裏走呢!


    事到如今,這局麵雖然看起來可怕,也可能會擦槍走火瞬間變成大混戰,但羅富貴沒有那麽緊張,本就在絕路上,早已經緊張過了,何況他是先手棋,是要放火的,是莊家。


    挺胸,昂,豬八戒麵具的笑臉在陽光下刺眼反光,五大憨粗如山嶽,擺一副黑風山的趾高氣揚,咳一聲地主老財的嘚瑟氣兒,槍不下手,隨意垂拎著往門裏走,還得故意左右晃肩膀,結果差點撞門框。


    這是屬於他羅富貴的時刻,擺譜擺譜,這時候不擺何時擺,很想學胡老大那副狠派,可惜學不來,又想模仿高一刀那副狂傲,更難,依然失敗,見過的囂張人又不多,結果隻能黑風山匪徒加地主老財二合一德行,誰看誰恨,人見人煩,效果也是想當好,非常應景。


    守在門內的蒙麵人眼看他還拎著槍,卻沒人敢言語,說是談判,主動權是在這些豬八戒手裏,再加上進門這位的惡心人樣兒,心裏當即矮半截,對方塊頭又大,狹窄門廊全是他,躲猶不及,那還顧得讓他收起槍。


    就這樣囂張轉出門廊,在一個蒙麵人引導下囂張拐上樓梯,在幾個沒蒙麵的持槍漢子臉前囂張穿過二樓走廊,每一步都踩得地板沉重響。


    前人帶開門,談判地點正是二樓會議室,此刻會議室裏那張長桌旁的幾位東家都挪了位置,把長桌讓出來,自覺躲在窗邊的客座上不敢做聲,唯獨主位上那個被打斷了手腕的倒黴東家還坐在主位上,麵色愈蒼白,無力癱軟在血淋淋的椅子裏沒人管。


    羅富貴囂張進了會議室的門,第一個入眼的便是金春秀,那金春秀正滿麵春風迎向門口來,笑嘻嘻道:“單刀赴會,真是好漢4來快入座。”


    剛還罵的狗血淋頭,轉眼居然像沒事人,羅富貴看得來氣,顧不得掃視環境,當即忿迴:“臭娘們你行當老子沒心沒肺是吧?姥姥的你等著,談完了正事,咱們再好好談談私事!”


    而後直奔主位,他擺這麽大個譜上來,當然要坐主位,卻不料那位置上竟然還敢坐著個倒黴鬼,這等情況熊脾氣不爆一下怎能有麵子?這不現成的下馬威機會?


    麵具旁的豬耳朵搖了兩搖,手裏拎著的駁殼槍槍口在桌麵上敲了兩敲,本還考慮要不要再加一聲咳嗽,突然站在桌邊不動了,如中定身術!


    主位的椅子後,一個坐在地板上的紮辮子丫頭,從椅子旁偏出了小臉正在仰頭看著他,那雙漂亮大眼靜靜地眨,明明看起來很清澈,卻又不知哪裏怪怪的。


    麵具的好串一是別人無法看到麵具後的表情,隻是那對熊眼珠子已經快要從眼窟窿裏掉出來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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