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於殘忍嚴苛的靜默,長時間的饑渴難耐,放佛冬眠的動物般一動也不動,身體臨界於肌體機能的極限,並且不斷提高身體所能承受極限的上限,往往幾天時間滴水不進,餓極了生吃些搭“順風車”的小魚,含有海水的小魚吃了更加口渴也就隻能忍忍了,閉上眼睛渾渾噩噩,時而暈厥,時而僅有絲絲感覺,一切都是本能的求生,緊隨著藍鯨在大海中漂流,若是遇上海麵下雨那簡直是天賜的甘露,能讓令狐風冒煙的喉嚨稍稍緩解,也略微帶來些清醒。不管是在驚濤駭浪的海麵,還是壓力山大的深海,令狐風以遠超常人的忍耐力和頑強的生命力一次次的和死亡擦肩而過。


    像寄生蟲一樣附著在藍鯨身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兩個月,海麵上出現了許多的浮冰,而藍鯨也歡快的在海中遊蕩,在這片深藍冰冷的海域隻要潛入海中就有數不清的魚蝦,藍鯨張開大口無數的魚蝦就進了藍鯨的肚子。


    令狐風感隻覺自己身體的極限突破了一個又一個,從頭到腳都已經突穿了,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可是依舊沒有任何陸地的蹤影,也沒有任何過往的船隻,神智不清的令狐風渾身不聽使喚,皮肉毛發因為海水浸泡好像已經糜爛脫落,視力也有些模糊,現在這種狀態也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卻要比死人多承受無比巨大的痛苦。當無數的希望化為泡影,絕望也就孕育而生,而現在的令狐風基本上已經絕望了,苦苦支撐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


    一切都如往常,隨著藍鯨時而下潛,時而浮水,忽然黑暗昏沉之中又出現了一絲光芒,有數枚魚叉“嘩嘩嘩”的紮入海水之中,令狐風混沌的腦海中突然變的無比清靈,這分明是人類活動的跡象,看見魚叉上綁著麻繩,令狐風毫不猶豫的一把抱住鋒利的魚叉,隻感覺自己隨著魚叉慢慢的一點點的被拽了迴去,拽出了水麵,又被拖上了一條簡陋的皮艇,隨即圍上來幾個奇奇怪怪的人嘰裏咕嚕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可千萬別打自己吃了啊。


    雖然出水的那一刹那渾身刺痛難當,但感覺自己得救的令狐風緊張的神經頓時一滯,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天旋地轉,隨即暈厥……


    當令狐風醒來時,感覺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皮毛,周邊昏暗模糊,一旁那個矮胖的中年婦女看見自己醒了,於是拿了些奇奇怪怪的油膏狀的東西塞到令狐風嘴裏,油膩的根本不能下咽,而且還使得唿吸微弱的令狐風幾近窒息,見狀那婦人又拿來些水灌入令狐風嘴裏,這才稍微順了順,緊接著又將些許油膏塞入令狐風嘴裏,婦人動作粗獷粗魯,也絲毫不顧及令狐風病危。被硬塞了些東西入口,令狐風幹癟萎縮的肚子裏稍微好受些。用盡渾身之力睜開眼睛,又咳嗽了幾聲,體力耗盡的令狐風不久又沉沉的睡下了。


    令狐風再度醒來時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稍微有了些力氣又休息充分的令狐風感覺雖然體力上還沒有恢複,可是體內洶湧澎湃的真氣幾乎要衝破天靈蓋噴湧而出,這種體內煥然一新感覺像是重生了般一樣奇妙,控製不住的真氣不停的源源不斷由內而外的向外散發輻射,遠處的油燈像是被風吹了一樣不停的閃動。這應該是在海中抵抗深海強壓時產生的自發的反應,如果將這股真氣收斂則是比護身罡氣更加厲害的護身盔甲,若果將真氣散發,則如同藍鯨遊動產生的渦流般帶動許許多多的魚兒。令狐風凝神聚氣引導真氣向一個方向有序的移動,伴隨著自己的意誌,遠處的油燈很平穩的被端起,在空中漂浮,慢慢挪動到令狐風的手中。令狐風心中也頗為欣喜,這種類似於變戲法的玩意倒是有趣,卻殊不知這種隔空取物看似平常恐怕整個中原武林能做到的人也不多呀。在空前嚴苛嚴酷的條件下,短短的時間居然讓令狐風的境界大幅的提升,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取過油燈,令狐風慢慢起身,肢體雖然健全,可是身上的皮膚可能是在海水中泡的時間太久了,全部壞死,渾身泛灰而褶皺和癩蛤蟆沒什麽兩樣,身體幹瘦幹瘦的,頭發也脫落的差不多了,雖然沒有鏡子看不清麵目,那容貌恐怕也不複當初的俊朗,令狐風淡淡的慘笑,自言自語道:“能撿迴條命就不錯了。”


    門口非常低矮,令狐風剛到門口就感覺一股子冷空氣包裹渾身,光線也稍微亮了點,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屋子居然是用冰塊堆砌起來的,再往外麵一看,一片雪白望不到邊際,這裏難道是極北之地嗎?離中原,離揚州老家又遠了,令狐風輕輕的“哼”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傷病未愈,還是因為這個地方寒冷空氣稀薄的緣故,令狐風氣喘的很厲害,伴隨著陣陣的胸悶。


    有氣無力的走到外麵,發現一群灰白相間的狗正蹲在門口,不遠處的架子上晾著幾張灰白的狗皮,旁邊還有些風幹肉高高的晾著。而像這樣圓圓的冰屋大概還有十來個,幾個渾身裹著毛皮的孩子在遠處嬉戲,卻不見大人們的蹤影。


    這時,狗群開始不停的叫喚,有的已經撲了出去,十分的急切,之後那些狗接二連三跟了出去,原本以為主人們迴來了,令狐風往遠處一看,隻見一隻通體白色的大熊正慢慢悠悠的步入這個奇怪的村莊,狗把白熊圍在中間但也不敢上去撕咬。而白熊根本不理會這些和自己不在一個量級上的狗,自顧自的光顧那些冰屋,站起身來叼著冰屋前掛著的風幹肉大快朵頤,悠然自得。遊獵了一圈的白熊逐漸把目光投向了幾個孩子,於是依舊慢悠悠的一路小跑過去。


    發現危險臨近的孩子們嚇壞了,全都躲進了冰屋。而忠實的狗狗們一下子不管不顧就衝了上去,那些狗和狼長的有點像,個頭也不小,可是和白熊比起來那就是天差地別,直立身子的大白熊有三個成人那麽高,肢體粗壯而有力。好幾隻狗就這麽被熊掌“輕輕”蹭了下就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呻吟著,再也爬不起來。


    見此情景令狐風拖著半殘的身軀走過去,劈頭就是一掌,出去對之前苗疆森林中巨熊的友情,令狐風並沒有使出多大的勁道,其實可此的他也使不出多大勁來,可是卻將肥厚高大的白熊震飛老遠,那股抑製不住的勁氣居然如此強勁遠遠出乎令狐風的意料。嗬嗬嗬,也算是無數不幸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吧,哈哈哈。


    大白熊吃了個大虧“吼吼”叫喚了兩聲就灰溜溜的扭頭跑了,並沒有來報複的意思。


    而這時遠處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拖著幾條長長的皮艇,一個個唉聲歎氣,麵色失望而沮喪,似乎是狩獵空手而歸了。


    迴到村落,看見熊的腳印,所有人都傻眼了,連忙迴到屋裏,多番尋找,萬幸孩子們都還在,不過是死了幾條狗而已,當發現晾著的肉被白熊吃了個精光時,好幾個中年婦人便嚎啕大哭起來,在這種極端嚴酷的生活條件下沒有實物就等於死亡,難道這是他們最後的糧食了?


    他們嘰裏咕嚕說了一通,那些孩子不停得指著自己,沒多久一個看著是老大模樣的家夥走過來拍了拍令狐風的肩膀,嘰裏咕嚕又說了一通,由於語言障礙,令狐風聽不懂他說了什麽,可能是感謝自己趕走了大白熊,救了他們的孩子吧。


    三四個男人淡定的將剩下的幾條狗召喚到一起,和藹的逐一撫摸拍打著它們的腦袋,然後就摁在地上一頭頭的殺死,連同被大白熊殺死的幾隻狗一並剝了皮,最後大家夥分食了些生的狗肉。


    一個婦女猶豫許久也拿了些給令狐風,但沒說什麽,示意令狐風快些吃吧。


    令狐風強忍著吃了些,雖然感覺惡心,但腹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翻江倒海的跡象或不適。


    他們吃完各自迴去休息了,而令狐風等了許久發現這太陽在天空中位置雖然在變化,可是好像不會落山一樣,一直都是處於白晝,沒有天黑。頓時令狐風有種被流放到天之盡頭的悲涼感覺,心寒不已,真是羨慕躺在棺材裏的死人啊,因為他們不會再有痛苦,不會再受到打擊,徹底的從這個世上解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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