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學思眉頭緊皺道:“令狐公子該不會真的要去赴約吧?千萬不要為了一時的義氣之爭而衝動上頭,我等寒門學子進這四門學或多或少都要受些折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即便你打傷了那王武強一夥,他的背後牽連甚廣,相識的各府各司各署的公子衙內極多,影響力也不小,自古民不與官鬥,官官相護幫親不幫理。足下初來乍到,樹此強敵,智者不為啊。平時沒事少出門去逛,隻要在學院裏那就相安無事,若真有急事也可喊上韓千虎同行,等過陣子風頭過去就好了。”


    令狐莞爾徑直走著,一旁的遊學思把能說的,該說的也都說了個遍,雖然不知道剛才什麽原因這家夥口氣不善,但他能說這些證明也是個仗義的家夥。令狐莞爾和小玉瑤畢竟隻是第一天來,先認個門,把一些東西分好安排好就沒什麽事了。


    從偏門出來,順三劉四遠遠的候著,看到自家老爺出來,連忙趕車過來。


    令狐莞爾瞥了兩人一眼,見兩人麵『色』不善,很隨意的問道:“你倆怎麽了?”


    劉四道:“咱們在杭州的時候那是在街上橫著走,可是自從老爺到了這京城地麵上事事低人一頭,小四我就是為老爺您抱不平。”顯然,他倆剛才也肯定遭人鄙視吃虧了。


    陸大當即皺眉道:“嗨……別提了,剛才在裏麵那鳥地方……”陸大也把裏麵和姓王的一夥人的衝突說了出來。


    順三一捏拳頭道:“小的去府裏叫人,非砸碎了這幫龜孫子不可!”


    劉四連忙笑眯眯的道:“咱們老爺厲害著呢,還能怕也這幫混蛋?”


    王二湊上前來小聲問道:“老爺,去不去啊?”


    令狐莞爾淡然道:“去,為什麽不去?我家玉瑾正好悶的發慌,有倒黴蛋送上門來何樂而不為啊?”


    蕭玉瑾一聽,怎麽還有自己的事?先是疑問,然後就明白了,這臭家夥其實是想說自己野蠻,暴力,不夠溫柔,想想以前在蕭家,他就老是喜歡拐著彎來戲弄自己。有過憤怒,有過喜悅,有過矛盾,有過驚喜,有過不離不棄,有過生死相許,心裏甜蜜蜜,美滋滋的想著,忽然感覺有人來抱自己,本能的想反抗,但感覺是那熟悉的臂彎和大手,也就半屈半就,順從的任由抱上馬車。而心裏也生出一種小優越,看在他這麽殷勤的份上,自己也就不生他氣了。令狐莞爾自然也是上了馬車,因為事情都忙活完了,把趙管事打發迴家,陸大坐車前趕車。


    一夜未眠,又折騰了半個上午,令狐莞爾正襟危坐,雙目微閉,稍事休息。


    蕭玉瑾始終挽著令狐莞爾的胳膊,有點小緊張,一點點的靠向那結實有力的肩膀上。


    小玉瑤眨了眨眼睛,幾番欲言又止,終於羞羞怯怯的問道:“姐夫,我們現在去哪呀?”


    令狐莞爾聞言慢慢睜開眼睛,他的心思多透徹啊,當然知道小玉瑤這麽問是不想這麽早迴去,想上哪裏去逛逛。本想逗一逗這小丫頭,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要了,小姑娘似乎對自己還挺依戀,一來二去的免的生出事端,略一琢磨就說道:“金鳳一個人在家裏挺忙的,咱們就別去添『亂』了,在街上逛逛可好?”


    小玉瑤拍著粉嫩的小手,笑靨如花道:“好呀,好呀!”


    蕭玉瑾瞥了令狐莞爾一眼,心裏酸酸的,就隨口一說,都能設身處地的為人家金鳳至著想,難怪前幾天晚上和妖女出去鬼混金鳳至不管,昨天大晚上的又出去瞎轉悠金鳳至還是不管,甚至今早連問都沒問,或許這就是信任吧。反觀自己還專門去門口候著,這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吧。這幾天在府中待下來,也向婢女小桃打聽了很多事情,他令狐莞爾以前在杭州的時候也算是首屈一指的豪闊之家,全家上下就隻有他一個寶貝疙瘩,予取予求,無所不從,但從來沒聽說他動過哪個婢女一手指頭,甚至連個通房的丫鬟也沒有,待人和善,沒有架子,對下人也好,家裏麵像陸大、王二這樣丟下家人父母,千裏追隨而來的婢仆比比皆是。想想自己堂兄在蕭家的所作所為,令狐莞爾的為人品行自然是好的,而且自己又一心向著他,隻要對自己好,那也就知足了。隻是聽人講,和金鳳至成婚六七年了,至今無所出,好像可能是那個什麽的不行……但又一想,過年在外公家的時候,他對自己又親又摟又抱的,還……要不是玉瑤和克仇恰巧經過。想到這裏,蕭玉瑾又是不無抱怨的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小玉瑤感覺到自己姐姐目光不善,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嘟著小嘴,慌忙低下頭去。


    令狐莞爾笑嘻嘻道:“玉瑾,別這麽兇嘛,都嚇壞小玉瑤了。”


    蕭玉瑾用肩膀用力撞了令狐莞爾一下,不悅的道:“你還慣著他,都讓你慣壞了。”


    令狐莞爾很認真的說道:“小玉瑤又乖巧又可愛,我可舍不得責備她。”


    小玉瑤雖然低著頭,但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聽見姐夫誇自己好,又是靦腆,又是害羞,甜甜的一笑。


    蕭玉瑾拿自己妹妹沒什麽辦法,令狐莞爾還幫著她,有些躁動的說道:“現在是去哪?距申時末,酉時處還早了吧?”


    “現在什麽時辰了?這裏是哪?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令狐莞爾朝著車門口喊了一聲。


    外麵的陸大答道:“巳時三刻,午時將至,再往東就是興慶宮了,東市也在那裏,老爺大可帶夫人逛逛,但凡喜歡什麽都能在那裏買到。”


    令狐莞爾隨口問了一句道:“真的什麽都能買到?”


    “當然啦,買東西,買東西,不管想買什麽都能在東西二市買到,買東西也由此而來。東市毗鄰太極宮、大明宮、興慶宮,周邊豪門顯貴雲集。所以東市多賣奢侈品和奇珍異寶。”


    “那叫劉四去找個雅致的飯館,咱們吃了午飯就在東市好好逛一逛。”


    在路邊買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又走了一段,劉四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在緊挨著東市的一個飯館門前停下,包下了整個頂樓。不得不說劉四還是機靈,總是能合令狐莞爾心意,長安城這麽大,閑雜人等很多,無事生非的人也不少,包下一層既不算太招搖,也能清靜雅致些。


    一邊吃飯,一邊還能憑欄遠眺,心境開闊,胃口大增,一頓好吃好喝好招待自不用多說,令狐莞爾前兩天和小雅一起餐風飲『露』,昨天一天還是饑腸轆轆,今早早飯也沒吃,真的是餓極了,也顧不得吃相,正大快朵頤呢。


    蕭玉瑾卻是急忙阻止道:“停!不能再吃了,七分飽就行了。”


    令狐莞爾一愣,問道:“為什麽呀?”


    就聽玉瑾一本正經的答道:“下午要和人動手,中午不能吃的太飽,你聽我的,準沒錯。”


    令狐莞爾心說:您還記得這事呢?但也放下了筷子,看她這麽認真的樣子,這種小事情順順她的心意吧。


    喝一杯茶水,休息一下,消消食,令狐莞爾忘記了,也不知道是誰對自己說的,飯後要是沒有一杯香茗,就好像美女少了一隻眼睛,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這句話卻實有道理,悠閑自在的把香茶喝完,令狐莞爾隻感覺因為一夜無眠所帶來的困頓也全消失了。


    走出飯店,上了馬車,拐進東市,道路雖然寬闊,可架不住人多呀,人山人海,人流攢動,三步一停,五步一停的,根本走不動道,這還逛個屁啊?但令狐莞爾眼尖,看見一家名叫仕女妝的店鋪於是就進去了,免的在外麵人擠人。女孩子除了好奇愛熱鬧,這種賣首飾、化妝品、女子用品的店鋪她們也喜歡逛。況且也商鋪也是匯通號名下的產業,令狐莞爾就是大東家,陸大等人亮明了身份,老板立刻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熱忱,引著眾人來到清幽雅致的後院堂屋。


    新鮮的瓜果、點心、甜食擺滿了一桌,廳堂內的置物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旋即又有四十多個穿著豔麗的妙齡少女款款走了進來,每人手裏都捧著一個錦盒,錦盒的大小不一,站定之後白嫩的小手打開錦盒,亮出裏麵絕世的珍品,那美人和寶物還真的有交相輝映的效果。


    令狐莞爾也算見過世麵,雖然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來曆,但每一件絕對都是大有來頭的。剛才沒有吃飽,此刻就坐在桌旁再吃點瓜果點心墊墊肚子。而玉瑾和玉瑤兩姐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時不時的拿起一支帶上。而這裏的種類實在太多了,此刻又是聽憑挑選,兩姐妹漸漸也就放開手來,姐姐幫妹妹選個手鐲擦個香粉,妹妹也幫姐姐簪朵珠花抹個胭脂,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玩泥巴一樣開心。


    就連一旁的順三、劉四也是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令狐莞爾麵容一肅。


    兩人連忙板起臉來。


    忙活了半天,在銅鏡裏一照,就跟妖怪似的,姐妹倆又慌忙從頭發上,耳朵上,脖子上都摘了下來。隻是看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真有些難以取舍。


    令狐莞爾淡淡說道:“喜歡的話就全部打包帶走送到府上。”


    老板明顯是一陣肉疼,但還是欣喜的說道:“隻要老爺夫人喜歡,那就是小店的榮幸了。”


    就聽小玉瑤怯怯的說道:“這……這都有些太多了。”


    蕭玉瑾也說道:“打扮的太花哨也不好看。玉瑤,我們走吧。”


    令狐莞爾一聽,對老板道:“找幾個手巧的婢女幫著梳妝一下,挑幾件好看用得上的即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玉瑾雖說要走,但還是被丫鬟婢女攙扶到梳妝桌旁,十幾個丫鬟婆子幫著兩姐妹重新梳妝,還不停的將一件件首飾輪換著佩戴,覺的適合就包了起來。


    令狐莞爾就坐在後麵靜靜的看著,看著玉瑾美麗的背影,有一種很巧妙的感覺。


    突然,蕭玉瑾毫無征兆的猛的轉頭問道:“現在什麽時辰?”而眉頭也是微微皺了一下,頭發被梳子扯了一下。


    一旁梳發的丫鬟急忙跪下,央求道:“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請夫人恕罪。”


    “沒什麽,不關你的事,一點都不疼。”就聽玉瑾說道。


    一直在旁陪同的老板頓時就怒了,斥責道:“怎麽這麽不小心?損傷了夫人的秀發你賣了你都賠不起。”同時怒不可遏的就要去撕了這小丫鬟。


    令狐莞爾急忙阻止道:“玉瑾說沒事,那就真的沒事,你不要小題大做,事後也不許追究!”說道最後,令狐莞爾話語冰冷,顯然是在警告。


    老板隻得連連應聲,不敢違背。


    那邊陸大應了一聲,答道:“迴夫人話,酉時已過。”


    就聽蕭玉瑾不無責怪的對令狐莞爾道:“都怪你耽誤事,看吧,差點誤了時辰。”


    令狐莞爾一愣,然後有點哭笑不得,真的是被玉瑾給打敗了,她還惦記這事呢!


    姐妹倆都是比較清純不喜豔麗的,尤其是玉瑾,甚至可以用樸素來形容。折騰了半天,小玉瑤選了一支鑲有三『色』珍珠、寶石、瑪瑙的玉釵,而玉瑾更是隻選了一對和令狐莞爾相仿的玉質耳環。


    既然來了,那也不能白來這麽一迴,那些胭脂、水粉、香料,黛眉……不管是否用得上,裝了滿滿一大箱子讓人送迴府上。


    出了店鋪,太陽偏西,人依舊不少。令狐莞爾對玉瑤說道:“小玉瑤,我讓陸大和王二先送你迴去好不好?”令狐莞爾是覺的這種校園毆鬥還是別讓玉瑤看見的好。


    小玉瑤搖搖頭道:“不要,我要看姐姐打壞人。”


    既然如此,那令狐莞爾也不勉強了。


    拐出東市,高聳的城牆已經在望,一路想向東,一路催促,出春明門的時候也就酉時三刻。


    不得不說這長安城的城牆確實是宏偉高大,要超過東都的洛陽城牆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發明出來的,把護城河的泥挖到岸上夯實了,在用石塊青磚包覆一層,這樣既修築了城牆,護城河也順帶挖好了。再看看那護城河,上口寬達六七丈,下口的河麵也有近兩丈寬,從上口到河麵的深度有兩丈,河水一下估計還有一丈多深。這城高池深的,想攻陷長安城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呀。


    下了馬車,令狐莞爾淡淡道:“看,來早了吧!”


    玉瑾從另一側下來,摩拳擦掌,不以為意的說道:“來早了怕什麽?就怕他們不來。”


    小玉瑤也從馬車的幕簾後彈出一個腦袋來四下觀瞧。


    陸大、王二等四人緊緊的圍著馬車,老爺的功夫他們是見識過的,可這話裏話外的,好像夫人也是個武林高手呀?還真的是想瞧一瞧這青春貌美的夫人能有多厲害呢。


    不得不說,玉瑾這樣的『性』格已經注定了她最後的命運,小老弟的心已經開始難過了--0!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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