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了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令狐莞爾付了茶錢,下了酒樓,一下午的等待還真是漫長啊。


    坊市內較之白天,人多了好幾倍,非常的擁堵,並不是街道不夠寬闊,而是前麵發生了一起毆鬥事件,一方是京城某公子衙內及其手下家丁小廝,另一方是某江湖高手。起因就是在春在樓內相互看不順眼,又都對今晚的花魁娘娘起了覬覦之心,一言不合就幹架,砸了些碗碟桌椅,就被春在樓要求去外麵私了。在這長安地麵上開館子,那自然是有些背景的,於是兩幫人都等不到去城外約架,直接在街道上打了起來。


    令狐莞爾心說這薑星兒害人不淺啊,這還沒咋的呢,就先害的二十幾個家夥挨一頓胖揍。以令狐莞爾的眼光來看,論氣息,論實力,都是那個江湖中人占據絕對優勢。令狐莞爾不禁暗歎一聲,你們這些貴公子平時在街市上橫著走,但眼神要放亮一點,遇到平民小百姓往死裏欺負也就算了,可遇上爹更牛的或者手底下有真功夫的,還是該慫就先慫一波。


    很明顯,那個公子哥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隻是騎虎難下,看對麵那江湖漢子的氣場,就絕非泛泛之輩能輕易打發的。


    而周邊看熱鬧的人群卻是起哄道:“打呀,你們倒是打呀!別光打雷不下雨呀。”


    “別慫,就是幹。”


    “平時耀武揚威的,還以為你多厲害呢,我看呀認輸算了,裝個孫子而已嘛。”


    有人歇斯底裏,有人陰陽怪氣,公子聽在耳朵裏,麵色自然不善,就像是吃了隻蒼蠅惡心,忽然大喝一聲道:“打,給老子打,叫這鄉巴佬知道長安城不是這麽好混的!”


    一聲令下,小廝家丁們個個身姿矯健,如狼似虎的衝了上去,有人絆腳,有人抱腰,有人控手,一擁而上,看這架勢還真有點亂拳打死老師傅意思。


    作為一個江湖中人,自然不願意和這些個地痞無賴攪在一起,甚至打他們一頓都覺的丟臉,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毆打小朋友的惡趣味,傳出去有損於自己名聲。但對方主動挑釁,動手在先,那就怪不得老子出手教訓了!


    江湖中人不出手則已,出手就不會手下留情,三下五除二把那夥人打的是人仰馬翻,痛唿那是此起彼伏,然後上前一把抓住那公子哥大嘴巴子扇的跟不要錢似的,令狐莞爾都替他覺的疼。就聽那漢子惡狠狠的罵道:“嘴巴這麽臭,活該你挨打,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老子就代你父親好好教訓你!”


    “啊,哇呀……”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充斥街市,旁觀的路人們有的解氣,有的當看笑話,有的起哄助威,各色人等都有。


    令狐莞爾斜眼觀瞧,口中淡淡道:“見血了麽?見了就停手吧,鬧出人命不值得。”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周邊旁人的怒視和鄙夷,好像都在說管你小子什麽事?用不著你在這充和事佬。


    令狐莞爾鬱悶啊,心說你們這都什麽心態呀?


    那漢子看著滿臉是血,麵目全非的年輕公子兇狠的道:“我隻問你,服不服!”


    公子滿嘴漏風的咿咿呀呀,支支吾吾,含糊不清道“服,服,服了。”


    漢子掄起拳頭在身前筆畫道:“還有誰沒看清楚的?老子向來都是以德服人。”


    令狐莞爾那也是唏噓不已,這都什麽人啊。


    漢子春風瀟灑的進了春在樓,而公子哥被家丁抬著出了平康坊,圍觀的路人依舊在評頭論足不願散去,治安官適時的來驅散人群,維持秩序。


    看了個熱鬧,令狐莞爾伸著懶腰也大步邁進了春在樓,門口的迎賓很是熱情的上來迎接,詢問是否有相約或者相好的姑娘。


    令狐莞爾淡淡一笑道:“聽聞今夜花魁是星兒姑娘,在下慕名久矣,專程前來一會。”


    在這當迎賓,眼力勁肯定是很好的,眼前的公子俊偉不凡,風度翩翩,雖然略顯樸素,但那衣服的麵料,做工,還有那刺繡,以及含而不露的淡淡金絲,顯然是一位行事低調的貴公子。


    見那家夥稍有遲疑,令狐莞爾掏出下午兌換的一個小銀錠遞了過去,說道:“帶路吧,還等什麽?”


    那人慌忙賠禮道歉道:“多有怠慢,萬望恕罪,公子裏麵請,小的這就給您引路。”


    大紅燈籠高高掛著喜氣洋洋的,色彩斑斕的壁畫看著都非同凡響,美輪美奐的歌舞表演賞心悅目,雕梁畫棟無不巧奪天工匠心獨運,堂內披紅掛綠,披金掛彩,真可謂是金碧輝煌,極盡奢華。裏麵人非常的多,男男女女足有數百人,顯然是下午的宣傳很有效果,隻有人多了,人氣上來了,大金主們掏錢才更加的痛快。


    出了人聲嘈雜的大堂,就來到一處上下三層的環形土木磚瓦樓舍,這裏是雅間和給客人留宿的地方,星星點點,七七八八都亮著燈火。


    沿著走廊繼續走,然後邁步進到花園之中,腳下的鵝卵石小徑鋪的很是平整光滑,環境幽暗清新雅致,影影綽綽的樹木假山樓台庭院更添神秘和詭異。話說這春在樓還真是夠大的,長安城寸土寸金,有這麽大庭院還是很不簡單的。


    終於,令狐莞爾被引到了一處隱匿於樹木花草之中的小樓,剛才的迎賓小廝已經很識趣的退下離開。


    輕輕一嗅,淡淡花香中夾雜著些許脂粉香,或許是身處人家薑星兒的小院之外,令狐莞爾隻感覺分外的迷醉。


    “公子,請隨奴婢進來吧。”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鬟上前來恭敬的說道。


    令狐莞爾“哦”了一聲,跟著那小丫頭進如小院之中,隻剛一進門,屋內足有五六十人,分坐在圓桌旁,一個個兇神惡煞,滿臉橫肉,腰粗膀圓,牛氣衝天。乍一看令狐莞爾還以為是在開什麽武林大會呢,隻是遠處角落設了幾桌,坐了大概有十一二個文士。令狐莞爾猜想這些個江湖中人肯定都是追尋著薑星兒石榴裙而來的吧,真是不知死活呀。自詡一介書生的令狐莞爾還是和那些公子坐到一起。


    來到這裏大家自然是談風論月,做些風雅事情。互道了名號,然後就開始談天說地,內容自然是粗俗不堪,還帶著炫耀得瑟的意味,仿佛一個個都是人生大贏家一般。


    一旁的江湖中人談論的要廣一些,說著些江湖中事,吹噓著見聞閱曆,也有的自吹自擂幫自己造勢,就好像他必然雀屏中選般,抱得美人歸似的。


    當然,也有些江湖客就粗魯的多,坐在令狐莞爾身後那位就是不停的講述著他和花魁薑星兒間的風流韻事,自己如何如何犀利生猛什麽的。


    令狐莞爾心中帶著不屑和鄙夷,心說:你在夢境中是瀟灑走一迴了,真氣被人家吸走了都不自知,真是個悲哀的大傻瓜。


    隻是那些人的話實在太難聽了,一口一個馬蚤娘們,小女表子,浪蹄子,實在叫人聽不下去。


    令狐莞爾和薑星兒交淺言深,勉強算得上是朋友,聽那些人越說越離譜,越說越下作,令狐莞爾也是實在忍無可忍拍案而起道:“住口,幾位既然都是為星兒姑娘捧場而來,那還請嘴下留情,積點口德吧!並且為剛才的言論向星兒小姐道歉。”


    江湖中人沒幾個是好脾氣的,見有人拍桌子,那是應聲而起,剛才叫嚷的最歡的中年漢子惡狠狠的盯著令狐莞爾道:“小子,你剛才說什麽?老子我沒聽清楚。”


    令狐莞爾戲謔說道:“你既然沒聽清楚,動這麽大肝火做什麽?好話不說第二遍。”


    “你想找死嗎?剛才就有個不開眼的小子被抬走了,趕緊叫兩聲好聽的,不然爺爺叫你步他後塵,嚐嚐這砂鍋大的拳頭。”就聽那漢子摩拳擦掌的恐嚇道。


    令狐莞爾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調侃道:“你說的什麽?我也沒聽清楚。”也算是把漢子剛才的話還給了他。


    “我這個人向來是不見銀兩沒有好處不會動手,看來今天是要破一破例了!”


    “奉陪到底!”令狐莞爾冷笑道。


    “你死定了。”漢子在令狐莞爾肩膀上戳了兩下,冷冰冰說道。


    令狐莞爾拿手在右肩膀上撣了撣,滿是輕蔑的一笑,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陣口哨喧鬧叫囂聲,都不用想,今晚的重頭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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