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飛舟,朔衡正吃著從林未醒手裏薅來的靈果。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擁有生命之體的林未醒身上帶著的這些靈果是最水靈最香甜的。


    “給我一個。”陸縱橫伸出手,直接從朔衡麵前的靈果盤子裏隨手拿了一顆丟進嘴裏。


    朔衡無語的掃他一眼:“想吃自己找林師弟要。”


    “找他不如直接從你這裏拿現成的。”陸縱橫一句話說的坦坦蕩蕩。


    朔衡輕笑一聲,懶得搭話。


    這幫人現在是演都不演了。


    “說起來,陸師弟,我記得途經路上會路過陸家駐地,你是否想去看看?”朔千夜在此時從船艙來到朔衡身邊。


    朔千夜自是一番好意,但深知陸縱橫與陸家關係單方麵疏遠的朔衡則眸色微深的挑了挑眉頭。


    陸縱橫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必了,我與陸家沒什麽可說的。”


    這還是陸縱橫第一次公開表明自己與家族關係不睦,倒是讓朔千夜有些吃驚。


    朔千夜沒有係統,也沒有無拘台那樣的情報網,更不會背著陸縱橫去偷偷調查他的資料,自然也就無從得知陸縱橫與家族的關係。


    “倒是我唐突了。”朔千夜有些抱歉,“我不知……”


    “無妨。”陸縱橫搖搖頭,打斷了朔千夜帶著歉疚的話,“朔師兄不必在意。是我不懂事,並不是家族的問題。”


    母親想讓他成才,這有錯嗎?


    這沒錯。


    但他陸縱橫天生傲骨,有吞噬之體在,何必需要族弟的靈根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


    這般強加給他的因果,他不屑接受,卻被迫接受,畢竟尚且年幼的他如何能擰得過自己的母親?


    朔衡倒是知道事情經過,所以此刻絲毫不覺得意外。


    但陸縱橫能把事情說出來,他反而覺得這是陸縱橫逐漸釋然的表現。


    拋開手段有些不齒這件事不談,陸家主母愛子心切,陸縱橫終究不可能與家族徹底隔開。


    “都這麽嚴肅幹什麽,喝茶,喝茶。”朔衡一人倒上一杯茶,“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這蒼洱茶尖是我剩下的最後一壺,已經全泡上了,之後想喝可喝不到。”


    陸縱橫聞言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


    朔衡動動手指,立在桌上的茶壺被清風裹挾著飛離茶台,壺身傾斜,再次給陸縱橫倒了一盞。


    “真不去?”


    三人靜坐片刻,朔衡抬眸看向遠處依稀可見的城池說道。


    他大哥還真是會挑時候,剛說著要不要去陸家,正巧就到了。


    該不會是卡著點兒來的吧?


    陸縱橫眉間似有猶疑之色,繼而還是作罷:“不去了。”


    他還沒想好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母親。


    朔千夜舉著茶杯躊躇不言,反倒是朔衡笑道:“猶豫不決,恐生心魔。老陸,這家族之事你也琢磨了幾百年了,是時候該有決斷了。”


    陸望川上界,就意味著兩人早晚會有相見。


    如果陸縱橫不能提前下定決心,反而仍舊左搖右擺,那估計在麵對陸望川時,陸縱橫可討不到什麽好處。


    “我知道。”陸縱橫淡淡的應了一句,“先迴仙門吧。”


    朔衡知道陸縱橫把話聽進去了,而他一向說話點到為止,所以沒有再勸。


    “說起來,林師弟和厥明兄呢?”


    朔千夜好奇的問了一句。


    “林師弟新得了火焰,正跟厥明兄沉迷煉丹呢。”朔衡說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去房間裏休息一會兒,茶在壺裏,你們自己倒著喝。”


    話落,擺擺手自顧自的離開了。


    ——


    阡流界域。


    某處大殿之中。


    “大人,白若璃聖女死亡一事,如今已有眉目。”身穿黑袍的男子垂首站在一麵鏡子前。


    那扇漂浮在半空中琉璃鏡麵隱隱約約映照出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死寂,沉默。


    若是道心不堅的人與這雙眼睛對視,頃刻間就能被其中的血海吞沒。


    “是誰做的。”


    那是一道平靜而沉著的嗓音。


    如果不是那雙眼睛的平靜下深藏的瘋狂,說不定就有人會被這道嗓音迷惑,而認為這是一位氣質沉穩的名門正道之人。


    “梵陽界,蒼瀾仙宮太初峰親傳,朔衡。”


    “蒼瀾仙宮太初峰……”


    這個名號,即便是在大千世界也是響亮的很。


    “他就是梵陽界本紀元的天命之人?”


    “迴大人,有這個可能。”男子也不敢肯定。


    天命之人事關重大,具體全貌,甚至不是他這個身份地位所能了解的事。


    他隻知道自己曆年來的任務就是尋找各個界域的人族天驕,而後將他們一一斬殺。


    鏡中人沉吟片刻。


    “先不殺,盯好他。梵陽界有任何異動,立刻前來告知本座。”


    “是。”男子立刻應下。


    至於為什麽不殺的原因,他還沒那個膽子去問。


    傳訊斷開,男子恭恭敬敬的把鏡子重新擺好,一甩黑袍厲聲道:“把梵陽界刺使首領帶來見吾!!”


    沒人迴應,隻有隱約間響起的一絲風聲證明有人前去通報。


    …


    戴著麵具的首領被人像個死狗一樣的拖上來。


    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半塊好皮,沾滿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這些血液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總之,落到奉神的地牢之中,那才是真真正正一句‘人命比狗還賤’的真實寫照。


    自從白若璃被殺之後,這位原本意氣風發的首領絲進入地牢這麽多天,已經看不出半點曾經的傲然姿態。


    三年多的牢獄之災,幾乎折磨的他不見人形。


    “放開他。”


    原本架著男子前來的兩個下屬一同鬆手,任由他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屬下……見過……聖使大人……”


    男子的聲音早已破敗不堪,隻能依稀吐出幾個破碎的字眼。


    “當年你保護聖女不利,這三年的地牢之行,可服?”


    “……服。”男子額頭貼地,滿身臣服。


    其實就算是放在三年前,他也根本不敢說出“不服”兩個字。


    身為奉神中人,他早已做好死亡的覺悟。


    “很好。”高座主位的聖使隨意抬手,一旁便有人拎起男子的頭,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療傷丹藥。


    隨著藥效揮發,那些橫在他身上如同山峽溝壑的傷痕頃刻間變得消失無蹤。


    “剝去他梵陽界刺使首領的職務,當個普通刺使。”聖使輕輕三言兩語決定了男人的命運,“讓椿伐接替他的職務,看在他多年了解梵陽界事務的份兒上,就讓他給椿伐打打下手吧。


    若是再做出此等疏忽大意之事,血池就是爾等歸宿。”


    “屬下謹遵聖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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