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夫會所的更衣室內,蔓生剛剛洗過澡,將被咖啡染髒的球衣換下。站在洗浴台前方,蔓生透過鏡子瞧見曾若水坐在後方的椅子裏,她一直默默看著她,神情冷凝無畏。


    而那雙眼眸深處,唯有內疚自責……


    蔓生朝她喊道,“若水,你幫我吹頭發吧。”


    曾若水十分聽從來到她身邊,吹風機隨即發出“隆隆”聲音。


    等到頭發快吹幹的時候,更衣室的門也被人輕輕敲響,是會所的女服務生,“兩位小姐,曾先生已經到了!”


    “我們現在就過去。”蔓生微笑頜首。


    曾若水將吹風機放下了,她動了動唇想要開口訴說,被蔓生打斷,隻一句話就讓她止住聲,“你要是說對不起,那我就要真的生氣了。”


    更衣室外是明亮的休息廳,而那一處安靜靠窗的位置上,一行人已經在座。


    左側正是盛公子以及盛小姐。


    而右側則是王鏡樓。


    另外一邊,是曾樓南剛剛入席。


    氣氛格外僵持,蔓生和曾若水一走近,就瞧見了這幅沉默場景。


    王鏡樓神色發沉,顯然因為方才一事十分不悅,竟然敢將咖啡潑在了林蔓生的身上。聽聞曾樓南正在趕來,於是王鏡樓一直不曾發話。畢竟這裏是曾氏地盤,而盛家會邀約,主要也是曾家起因。


    於是,王鏡樓暫且隱忍不言。


    這一刻,瞧見她們兩人折返而來,王鏡樓直接道,“曾總也來了,這件事情又是怎麽迴事。”


    “事發突然。我想各位也都沒有想到。”曾樓南處變不驚,溫聲開口,“盛瑄,你能告訴我,今天這場誤會到底是怎麽引起?”


    先前還對曾若水心儀不已,大獻殷情的盛公子,現下倒是緘默不語。那張斯文的臉龐,還有些茫然,待曾樓南出聲詢問,他迴聲道,“家姐無心冒犯林小姐。”


    “林小姐,你很清楚我不是針對你!”此刻的盛家千金,亦不似方才大方熱絡,她將事情徹底挑明,“到了現在,我真是有些無話可說!”


    盛公子又道,“曾大少,若水小姐很優秀出眾,但是我想,我和她恐怕不太適合。”


    雖沒有言語上指責攻擊,而今再對上曾若水,早不複先前的熱情有禮,是那樣冷淡疏遠,蔓生明顯感受到,對方無法抑製的那份輕慢不屑!


    盛千金卻是不甘示弱,冷聲討伐,“曾大少,我家小弟雖然不善從商,也不善交際應酬,可也是正經的讀書人!再怎麽好脾氣好說話,也不至於配一位私生活混亂,還有過一個孩子的女人!”


    嘲諷的質問聲帶著滿腔怒火,盛千金顯然無法忍受,“您一心想要將令妹嫁給我們盛家,是根本就瞧不起,還是太瞧得上!”


    王鏡樓驟然凝眉,因為方才事發後,他根本就不知道緣故,當下聽聞簡直震驚!


    盛千金又是冷笑道,“從前還以為這些傳聞是空穴來風,隻是心裏邊羨慕嫉妒的人故意誹謗,結果沒想到竟然都是真的!令妹當著我們的麵都承認了!您也不必再解釋!”


    她竟然親口承認!


    曾樓南一瞬沉眸以對,目光落在曾若水的身上,卻分不清是驚愕,還是旁的情緒……


    竟然是事實?王鏡樓更是不敢設想,卻見當事人沒有否認,林蔓生亦是默然不應,仿佛已經落實此言不虛!


    ……


    其實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也唯有蔓生最清楚經過。


    高爾夫球場上,就當王鏡樓和盛公子走在前方打球閑談的時候,盛家千金單獨來到她們身邊。起先隻是談笑,而後忽然提起那些傳聞,有關於曾若水曾經的戀情,私人生活方麵之類的話語……


    到了最後,盛千金打探一般問道:若水小姐,我想這些都不是真的?


    卻不想,當著對方的麵,曾若水默了下迴答:是真的!


    就在曾若水親口承認一切,這位盛千金神色驟變,蔓生也是一怔,對方手中的隨身咖啡杯就潑向了曾若水,更是朝她怒斥:這樣一個肮髒的女人,曾家竟然還敢介紹給我們盛家!你們隱瞞不說,把我們盛家當什麽!


    蔓生眼明手快,疾步飛身過去,擋在了曾若水麵前,也擋下了這杯咖啡。


    之後便引起了王鏡樓以及盛公子紛紛前來,混亂情形下。蔓生拉著曾若水前往更衣室換洗。直到曾樓南抵達,一行人才重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不等曾樓南開口,曾若水輕聲迴道,“大哥,你從小就教導我,凡事不能說謊,要以誠對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隱瞞沒有事先說明。但是我沒有辦法再繼續隱瞞,所以我承認了!”


    “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沒有辦法當作是一場夢!”曾若水用輕輕柔柔的女聲訴說,可是目光卻格外清冷決絕。


    像是豁出去一般,她早就不願躲閃!


    曾樓南聽見她這樣說,整個人猛然一震,又是焦灼無比!


    蔓生卻在想,她所說沒有錯。發生過就是發生過,縱然自己不願意去承認。可誰也不能當作是浮生一夢。


    曾樓南這才迴神,作為曾家當家人,更作為兄長,必須要表態,他立即朝盛家姐弟致歉,“這件事情,我感到很……”


    “大哥!”曾若水卻出聲阻攔,“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要道歉,也是該由我來!”


    下一秒,蔓生瞧見曾若水應聲而起,是她起身朝向盛家兩位,也是她當眾拒絕了曾樓南的維護,並不領他的情,是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說,“盛先生,盛小姐,我感到很抱歉,實在是對不起!”


    那道瘦弱身影彎腰道歉,那樣卑躬屈膝的樣子,卻深深刻入曾樓南的眼底!


    盛公子沒有接話,盛千金卻是不依不饒,怒氣不減半分,“我們哪裏能受得起你親自道歉!還請曾大少好好管教令妹,不要再禍害別人!”


    曾若水就站在她身旁,蔓生聽見她反複唯有一句,“對不起……”


    是她在認錯!


    是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所犯下的錯誤,今日全是自作自受!


    ……


    曾若水站在原地不斷道歉,王鏡樓都有些不耐的時候,曾樓南終於開口,“盛小姐,我想賠禮道歉也已經夠了!盛家要是再不樂意,隻管提出金錢賠償,曾家賠得起!”


    這一刻,曾樓南直接拿錢砸人,雖說荒唐可笑,卻偏偏在關鍵時刻也唯有如此!


    盛家千金一方麵礙於曾家家大業大,真惹惱了曾樓南那也是自討沒趣,另一方麵瞧著也差不多了,方才偃旗息鼓,“曾大少,我們兩家的婚事就此不要再提起!感謝這次到了宜城,曾家熱情招待,我們告辭了!”


    音落,盛千金起身就要離去,盛公子亦是隨行。


    然而這個時候,王鏡樓冷聲一句,“盛小姐,就這麽走了?”


    那位盛千金愕然迴望,王鏡樓凝眸笑問,“剛才雖然是誤會,可那杯咖啡還是直接灑在了家姐的身上!你潑了我姐姐一身,一句對不起也沒有,就想這樣一走了之?不知道你是沒把家姐放在眼裏,還是根本就不把王家放在眼裏!”


    盛千金盡管憤怒無比,可也知在這件事情上,最終受害人是林蔓生。


    可她早就將兩人看作是同類,曾若水私生活混亂,林蔓生也一定好不到哪裏去!


    王家卻也是不好招惹的豪門世家,父親特意再三交待打好關係,盛千金原以為林蔓生不過是王家義女,也不至於會太當真,誰想到王鏡樓竟然當麵算賬。


    這下子,她立刻開口道,“林小姐,剛才是我不小心。請你不要生氣!”


    盛公子也在旁應聲,“請原諒家姐!”


    “沒關係,我知道是盛小姐一時不小心,也是無心之失!”蔓生笑著迴聲,盛家兩姐弟剛剛鬆一口氣,卻又聽見她道,“不過,如果還有下次,那就不是一句不小心能夠了事!”


    哪裏是諒解,這根本就是警告!


    這件事情忍耐一次,她可以不作數,但絕對不會容忍第二次,而她不能容忍的其實是,盛家再對曾若水奚落嘲諷動手!


    盛家姐弟一聽,隻覺得實在是倒黴,竟然碰上了這樣兩家霸權家族!


    “兩位請便!”王鏡樓才肯放行,迴以微笑道。


    兩人也不再停留。趕緊匆忙離開。


    瞧見事已至此,蔓生輕聲道,“鏡樓,你晚上還有事要忙,我送你。”


    王鏡樓也十分知趣,便朝曾家兄妹道別一句,隨同林蔓生起身。


    一行人散去後,終於唯獨剩下曾若水以及曾樓南,兩人卻長時間沒有作聲,這份寂靜幾乎讓人窒息。


    曾若水輕輕抬眸,迎上他一雙陰鷲的眼眸,“抱歉,你們的好意被我給毀了!不過我這個人,本來就配不上那樣的家世門第!所以,還請以後都不用再為我操心!”


    “曾若水!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麽?你這樣自暴自棄,到底想怎麽樣!”曾樓南冷不防迴聲怒喊,男聲充滿著無奈憤然。卻也想到找到一個盡頭。


    曾若水卻笑了,“曾樓南!你沒有資格指責我,更沒有資格安排我的人生!想讓我否認這一切?我告訴你,我有過一個孩子是事實,我的孩子是因為你的見死不救沒了也是事實!是你扼殺了一條生命!”


    曾樓南的眼前,猛然浮現起那一幕,是她痛苦唿喊,血染了白色裙子……


    ……


    高爾夫會所外邊,蔓生將王鏡樓送到這裏。


    王鏡樓就要先行離開,卻還是叮嚀道,“曾家這種情況,你還是不要插手。”


    他無法去指責曾樓南半句,畢竟是曾家家務事。可曾若水是這樣的情況,曾樓南隱瞞不言可以體諒,但盛家姐弟會這樣氣憤惱怒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是曾家想要僥幸成就婚事,可這樣不堪的過去,豪門世家是難以跨越接受。


    “鏡樓。如果今天是大哥,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管是什麽原因經過,他被人這樣對待,你會袖手旁觀嗎?”蔓生沒有解釋,隻是反問一句。


    王鏡樓當下沒了聲音,因為他早就清楚林蔓生不可能置她不顧,他更清楚如果換作是自己,又會是怎樣的結果,不管王燕迴是對是錯,他的選擇自始至終唯有一個,“我不能!”


    辦不到……


    無論如何,他也辦不到袖手旁觀!


    “我也不能!”蔓生朝他微笑,說出了和他相同的迴答。


    ……


    午後那座咖啡館,那間安靜包廂內,他一直靜坐其中抽煙。


    煙缸裏積聚了一些煙蒂,他已經久等多時。


    任翔再次前來,將打聽到的情況報告,“容少,我問了高爾夫會所的經理,就在剛才,盛家姐弟已經離開……”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也算是得以解決,隻是任翔還聽到另外一件事,“盛小姐當時還痛罵曾小姐,說她是……”


    任翔默了下,那些不堪的淩辱話語被掠過,“說她不知道自愛自重!她這輩子是絕對嫁不出去!沒有一個人家會要她!而且,她也將蔓生小姐狠狠指責了一番……”


    想到這裏,任翔就心中憤慨:安安要是今天也去了會所,估計早就炸了!


    “我看還是讓蔓生小姐帶著曾小姐離開宜城算了!”任翔沉聲道,這個是非之地還是趁早遠離。


    吞吐著一團煙霧,尉容漠漠迴道,“她不會這樣做。”


    任翔困惑,聽見他道,“她很明白,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


    “可是曾小姐這樣的境況,蔓生小姐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任翔更擔憂這一層。


    須臾,任翔卻見他揚起唇角,是一抹淡而真切的笑容。


    卻是忽然,尉容眼前浮現起一幕,那一天是他們一起前往海城霍家公館,當黑匣子被康叔毀於一旦後,她終於忍不住站起切齒問罪。因為太過氣憤,所以她的聲音都似斷開,那些字眼間隔念出。


    早在那時,他就知道,“哪怕全世界都和她為敵,她也會站在她的身邊。”


    那一刻,她亦是站在他的身邊。


    哪怕與全世界為敵,都在所不惜。


    ……


    蔓生送別王鏡樓之後。她沒有再返迴去,隻是站在出口處靜候。不過多久,曾若水就出來,她是單獨一人而出,沒有瞧見曾樓南的身影。


    沈寒已將車開出,兩人上車離去。


    車子平穩駛離,沈寒隻是悄悄透過前車鏡望向曾若水,想要瞧她到底是否安好。因為就在剛才,林蔓生在外等候的時候,沈寒已經詢問今日突然發生的一切,這讓他亦是感到沉重。


    沈寒好不容易開口,他低聲道,“若水小姐,您不要往心裏去。”


    曾若水還真是沒有往心裏去,因為這所有一切不過是事實,歸根究底這次是曾家的錯誤,也是她愧對,其實盛家姐弟也是無辜牽連。


    蔓生輕聲道,“這場婚事不成也好,有這樣厲害的大姑子,以後也不安寧。”


    盛千金的口才實在是不饒人,蔓生聽到最後都感覺頭疼了。


    曾若水笑了一聲,有些自嘲道,“換作是我,也不會同意。再好的涵養,也偽裝不下去。誰家敢娶我,哪個男孩子又敢要我,除非是瘋了!”


    沈寒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猛然一緊,因為他心中一下刺痛!


    突然,蔓生想到了之前曾如意的婚宴上。當她稱讚這位盛公子很有涵養的時候,她明確迴聲:隻是現在而已。


    當時的斬釘截鐵,隻是因為心裏清楚,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接受,接受一個這樣過去的女孩子。


    車子平穩朝翠屏公館歸去,沿路卻經過了那座宜城知名空中花園安美依迪絲餐廳!


    曾若水望著車窗外,瞧著遠處那座騰空而建的空中花園,蔓生見她失神在瞧,隻以為她是向往,更想讓她高興,於是便道,“若水!我們也去安美依迪絲共進晚餐怎麽樣?”


    “好啊……”曾若水答應了,她喃喃道,“小璿要是知道了,就會吵著鬧我們,說我們不帶著她一起去……”


    等到迴了翠屏公館,沈寒將車停在車庫,瞧著林蔓生摟著曾若水一起走入別墅大廳。他這才將手機拿出,撥下了一通號碼,“今天晚上,如果可以,想和您單獨見一麵……”


    ……


    盛家姐弟當天離開宜城之事,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曾夫人這邊。


    曾夫人得知後愈感煩悶,當曾樓南夜裏歸來後,便朝他質問,“你怎麽沒有說服她?讓她闖出這樣的禍來!現在盛家不娶了,她還要嫁給誰去?”


    曾樓南聽著曾母不斷在指責,他始終一言不發。


    曾夫人質問一番後,又是提起了林蔓生,“還有那個林蔓生,她一個外人,竟然來管曾家的家務事!更可笑的是,那天我去拜訪韓老,結果遇上了尉家那位容少!我剛提了林蔓生幾句,他就直接對我說,悔婚的不是他,而是他被林蔓生給甩了!”


    “樓南,這又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道不是他主動取消婚約?”間隔數日後。曾夫人猛然想起,仍舊覺得當日實在是尷尬至極。


    尉容承認是被林蔓生甩了?


    曾樓南也有一絲困惑,就在這邊所聞,的確是尉容悔婚在先。然而此刻,卻也無心理會這些旁的,隨意迴了一聲,“聽說是這樣,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林家那個女孩子,還真是不得了!這樣有手段,離過婚又甩了一個豪門大少!”曾夫人雖是稱讚,但也更是認定,“太有心機了!”


    曾樓南不願再聽下去,“我迴書房了!”


    “你給我站住!”曾夫人又是喊住他,冷眸下令,“曾若水一定要嫁出去!”


    曾樓南坐在沙發椅裏,對上曾母凝重的臉龐,“不管是盛家,還是隨意哪一家,隻要能把她嫁掉,就都可以!”


    “母親,怎麽能這樣輕易?”曾母此舉,顯然讓曾樓南不予認同。


    “千挑萬選給她找了好人家,她是什麽態度?現在盛家已經走了,她還當著人家的麵承認!那些傳言就要被坐實,你以為還有哪一家會同意她進家門?”曾夫人沉聲反問。


    這讓曾樓南無法辯駁,卻不曾思量就開口駁迴,“不管怎樣,都不能這樣輕易出嫁!”


    曾夫人見他這樣堅決反對,也是一怔。卻也像是怕惹惱了他,繼而又道,“那給她找一個老老實實的人,普通人家過日子,這樣總行了?等她出嫁的時候。我會給她置辦嫁妝!保證她一輩子不出去賺錢,都能過得舒舒服服!”


    曾樓南這才沒了異議,獨自上樓去。


    來到書房裏,曾樓南沉靜坐下。他抽了支煙,煙霧繚繞中,耳畔卻響起午後高爾夫會所裏,是她最後離席前,朝他質問:曾樓南!你現在逼著我嫁人,難道是你怕自己控製不住!


    ……


    深夜裏,宜城一處僻靜的橋下。


    今夜沒有月光,唯有一絲星光墜落。河水很安寧,靜靜流淌在宜城。


    兩道挺拔高大的身影站在此處,遠遠望去像是鬼影一般。


    唯有一抹星火,在夜色裏悄然燃起,是男人在抽煙,“約我出來什麽事。”


    沈寒望著那片湖麵,整個人愈發沉冷。他似也在作心理鬥爭。卻再也無法顧及那些一直以來頑固的自我堅持,徹底邁出了這一步,直接開口道,“請您聯係他,我需要錢!”


    男人並沒有為之稱奇,隻是問道,“理由?”


    像是決心已下,所以沈寒更不曾遲疑,“上門求親。”


    男人怔了下,隨即卻是微笑,而後迴道,“合情合理。”


    “請盡快!”沈寒又是叮囑一聲,男人頜首應允,而後他掐滅了煙,就要轉身離去。


    沈寒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又是停步,朝他說道,“記得找一個好理由,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去搶了銀行。還有,我想你也清楚。”


    沈寒凝眸應道,“請您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嚴加保密,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那道身影擦肩而過漸漸遠去,沈寒同樣清楚一點。


    周遭任何一個人,其實都不重要。


    絕不能告訴的,唯有那位林蔓生小姐!


    ……


    這個周末,蔓生就要和曾若水一起出門。


    安美依迪絲餐廳的位置,終於成功預定,就在今日她們一起前去。兩人都是特意裝扮過,穿上了漂亮的長裙,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公館裏的傭人們都雙眼發直。


    沈寒靜靜站在大廳裏,他的眼中映入曾若水那張冷豔麗容,“若水小姐,蔓生小姐,車已經備好了。”


    兩個女人之間的單獨聚會,由蔓生親自駕車,享受這份久違的安寧時刻。


    沈寒瞧著兩人心情甚好的模樣,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隻待兩人離開後,手機響起一通電話,那頭是下屬喊道,“老大!都準備好了!就隻等你!”


    ……


    今日的曾家宅邸,曾夫人特意讓曾樓南空出了周末時間。


    “你也來看看,這些男孩子都很老實,家境也踏實……”曾夫人在旁喚道。


    這一迴倒是平常無奇的普通人家,工薪階層的老實人,也有常住村裏的樸實村支書。總之,單是聽聞那些背景,再瞧瞧對方的長相,倒是也沒有再可以挑剔的地方。


    但是,曾樓南卻始終沉默。沒有發表意見。


    曾夫人瞧了他一眼,見他眉宇微皺,好似並不滿意,她不悅道,“我是真不明白,你還想要什麽樣的人選?”


    “他們都太一般。”半晌,曾樓南才給了這樣一句。


    “現在隻要別人不嫌棄她,能夠對她好就已經是謝天謝地!”曾夫人勸說道,拿出其中一人的照片道,“我看這個就很好!”


    不等曾樓南再應聲,卻忽然聽見管家來報,“夫人,大少爺!有人上門向若水小姐提親!”


    曾夫人不解,曾樓南立即追問,“誰?”


    “就是一直陪在若水小姐身邊的那位下屬!”管家道明來人,曾夫人更是詫異,“怎麽是他?”


    “沈寒……”曾樓南念出那人的名字。


    下一刻,沈寒被管家請入曾家。


    可他並非是一人到來,他的身邊還帶著幾位下屬小弟,一看便知是以他為首。


    那些下屬扛著十個樟木箱子進來,沈寒站定到他們麵前,他先是問候,“曾夫人,曾大少!兩位周末好,突然拜訪很是突然,我這次來曾家,是為了向若水小姐提親!”


    這下表明來意後,身旁的下屬立即將樟木箱子打開,綾羅綢緞金銀首飾無數,金燦燦的晃了眼睛。


    隨即,沈寒又是上前,他將一封紅色信函遞給管家。


    管家接過又遞給了曾夫人,曾夫人打開一看,卻是愈發震驚。“銀行支票八千萬?”


    “這是我的聘金。”沈寒說著,又從西服口袋裏取出一枚戒盒,打開後裏麵是一枚寶石戒指,一看便知價格不菲,“這是我為若水小姐準備的婚戒,懇請曾夫人以及曾大少,將若水小姐許配給我!”


    “……”曾夫人竟是無法迴聲,因為這番聘禮,竟比曾如意的夫婿所給出的還要多!


    曾樓南定睛看向來人,那枚寶石戒指燈光下這樣閃耀,那仿佛是婚期將至,卻是一下刺痛了眼眸!


    ……


    這家安美依迪絲餐廳,可是宜城眾多女孩子心中夢寐以求的所在。


    其實最美的,還是那則古老傳說。


    坐在繁花似錦的樓圓桌前,蔓生再一次前來。相比起過往,這一次她是這樣高興。


    兩人點了豐盛美食談天說地,她們談起從前發生的趣事。待到心滿意足。靠著椅背品嚐一杯果汁,陽光細碎落下,溫暖而美好。


    曾若水瞧著這座餐廳,她呢喃道,“那位王妃一定沒有想到,幾百上千年後的宜城,也有一座空中花園,她要是看見了,也一定會覺得很美。不知道別的地方,還有沒有同樣的空中花園?”


    蔓生倒也不清楚,一旁的經理迴道,“兩位小姐,其實宜城就還有一座空中花園。”


    她們都是離開多年未歸,哪裏會知曉,便好奇問起,結果經理迴道,“那座空中花園,我曾經有幸進去參觀過。因為我的一位朋友是建築師,負責室內設計,所以就邀請我一起去監工……”


    “那座花園真是太漂亮了,我想王妃安美依迪絲要是瞧見,一定會覺得這真是神奇!”經理讚歎不止,更是引人入勝,他又是提起一件奇事,“而且城堡裏,屬於女主人的那間臥室,她的梳妝台上,還有一雙水晶鞋!”


    “還真像是童話故事!”曾若水笑著說。


    蔓生卻記起當年,她也有過一雙水晶鞋……


    “真的是一雙水晶鞋!晶瑩剔透,非常昂貴!更奇怪的還不隻是這樣,那雙水晶鞋的旁邊,還有一隻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玩偶!”經理如今提起,也是匪夷所思。


    城堡裏有著水晶鞋,那真是宛如童話故事。可是不起眼的玩偶卻破壞了一切的夢幻感!


    曾若水又是問道,“什麽樣的玩偶?”


    “兩位稍等,我這裏有一張照片,是我實在忍不住拍下收藏欣賞的……”經理眼見聊得這樣投緣,便拿出手機來。


    曾若水湊過去一瞧,急忙喊道,“還真是有個玩偶!蔓生,你也快來瞧!”


    手機被拿到了蔓生麵前,她一低頭就看見了那張照片


    那間富麗無比的城堡臥室裏,梳妝台上果真有一雙璀璨無比的水晶鞋。還有一隻白色玩偶,那樣可笑出現在畫麵,如此不契合。


    “是羊,還是狗,或者是馬?”經理揣測著,可是蔓生卻知道,那隻白色玩偶其實是小白龍。


    曾若水問道,“經理,這座花園是在哪裏?”


    蔓生的目光直直落在這張照片上,聽見那位經理說,“這裏從前是翠竹園,現在是私人府邸,可也不知道是哪位名下。不過我想,應該是建造給心愛的人,這是在效仿巴比倫王國為王妃建造空中花園,聽我的那位建築師朋友說,這雙水晶鞋和這個玩偶是主人特意放在這裏,誰也不許碰的……”


    當年的翠竹園,而今已經成了城堡花園,曾若水卻突然明白過來,那裏究竟是誰人名下私人府邸尉氏容少!


    記憶卻突然閃現侵占所有思緒,蔓生有些恍然,是誰的聲音猛地響起:好像還差一座城堡,就建在這裏,童話故事完整了麽?


    水晶鞋。小白龍,一起住在城堡裏……


    時隔多年,可那仿佛卻是


    當年,他們相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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