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玉的突然失蹤,青葽和付理一開始都隻是有些埋怨,卻沒怎麽往心裏去,畢竟她那古靈精怪的性格跑出去玩一整天也是正常,更何況是在青白山境內,能出什麽亂子?


    但是很快三天時間過去了,啄玉還是沒有半分消息,這就不由得兩人不著急了。見二人整日憂心忡忡,桃花也有幾分自責,畢竟是她將人請來,算得上是半個東道主,客人出了事情,她自覺難辭其咎。


    見實在瞞不下去了,付理隻能小心翼翼的說出了啄玉當時的“謀劃”,桃花聞言既無奈又頭疼,也隻能帶著兩人來到碧苔山後峰,和白遊方當麵對質要人。


    看著來勢洶洶的三人,白遊方依舊淡然處之,慢條斯理的封了爐火,這才起身對著二人微微施禮道:“二位姑娘,在下真的沒見過什麽啄玉姑娘,更罔論將她囚禁起來了。”


    聽說啄玉是來找白遊方麻煩,桃花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白遊方“憐香惜玉”的手段,說不定就是把人製住了囚在哪裏,慢慢消遣一陣才會將人放出來。畢竟是吃過虧的,也難怪她會這麽以為。


    但是見白遊方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桃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了。倒是一旁的付理不依不饒的說道:“這後山就你一個人,當然由著你說了,說不定就是你覬覦啄玉的美貌,刻意將她藏起來了呢。”


    初出世道的小姑娘,對於這種惡霸強搶民女的戲碼自然是萬分憤慨,但是在此之餘又會常常產生此類聯想。不光是付理,啄玉的小腦袋瓜子裏也是經常上演此類戲碼,誤會的也不是一兩個人了。


    白遊方無奈搖頭道:“說來也巧,三天前午時前後,我剛好和沈慕白在一起下棋聊天,直到深夜才迴來,他能為我作證。若是你們不信,大可以去積瑜山找他求證。”


    事已至此,青葽和付理也不能再說什麽了,繼續揪著不放就是蠻不講理了。付理惡狠狠的瞪了白遊方一樣,拉著青葽就要下山,青葽隻來得及微微點頭致歉,便被付理拉著走了。


    剩下桃花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雙手絞纏著衣角不知道說什麽好,還是白遊方率先開口道:“你還不趕緊跟去,沒有你帶路她們怎麽去積瑜山找沈慕白?”


    桃花抬頭看他,正準備說些什麽,白遊方擺手道:“快去快去,人在青白山丟了,說出去不好聽,趕緊幫忙把人找迴來,不要打擾我煉藥。”


    說罷轉身起了爐火繼續煉藥,桃花恨恨的一跺腳,也跟著下山去了。


    自然,沈慕白證明了白遊方的清白,二人確實對弈到深夜,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這下全然沒了頭緒,付理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我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出去,都怪我都怪我。”


    作為主人的沈慕白見狀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即表示道:“二位姑娘莫急,隻要人還在我青白山境內就不會有什麽危險,山中一應禁製都沒有觸動,可能啄玉姑娘隻是在哪裏迷路了也說不定。”


    “這樣吧,我分派一些人手幫你們一起找,青白山麵積算不上大,咱們仔細一些,肯定能將人找迴來的。兩位姑娘這兩天辛苦了,還請你們先迴去休息,我這邊一有消息立刻派人通知你們。”


    “桃花,就煩請你照拂兩位姑娘了,有什麽吃喝用度你隻管安排,我會吩咐人辦好的。”對桃花說完這話,又轉頭鄭重承諾道,“啄玉姑娘在我青白山出了問題,我一定負責幫二位找迴來。”


    言以至此還能有什麽好說的,青葽微微施禮答謝,帶著有些失魂落魄的付理和桃花返迴了碧苔山,桃花為她們準備了一桌精美可口的飯食,兩個人又如何能吃的下去。


    桃花帶著幾分愧意,隻能讓二人獨處一陣,關上門離開了。


    用筷子一下下杵著碗裏白飯的付理唉聲歎氣,幽幽的說道:“青葽姐姐,你說沈慕白能找到啄玉嗎?咱們倆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找不到,難不成真在這裏等啊?”


    “哎呀!”付理突然把手中的筷子一扔,三兩步跑到青葽的身邊緊張兮兮的說道,“青葽姐姐,啄玉的本體可是難得的珍寵,會不會是整個青白山沆瀣一氣,想要將她偷偷收服啊?”


    此話一出,就連青葽都幾乎沒拿住自己手裏的筷子,心裏也不由得對這話認同了幾分。


    付理開始在屋中來迴踱步,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言之鑿鑿的說道:“是了,肯定是這樣的。這下可怎麽辦?青葽姐姐雖然厲害,但是在人家地盤上,想要救人得找幾個幫手啊。”


    付理一個轉身抓住青葽的手臂,泫然欲泣的說道:“青葽姐姐,你能不能去水瀲宮找些人來救救啄玉?上清宗太遠了,而且我也找不到路,若是去上清宗找幫手肯定就來不及了。”


    青葽深深吸氣,隨後又輕輕歎氣。即便是去水瀲宮求救,一來一迴也要耗費不少時日,等到救兵搬來,恐怕早已為時晚矣。為今之計,隻能是去向那人求救。


    她最怕欠那人的人情,之前的債都還沒還上呢。


    青葽施展神通,在身邊凝冰成字,給付理交待了一番。付理立刻喜笑顏開,連連點頭表示道:“青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裏等你迴來,絕對不會再給你添麻煩的。”


    青葽輕輕地捏拳,堅定了心思之後便飄然下山,出了青白山的山門往南邊去了。


    紫晷鎮三十裏外的高空上,遊宇正垂頭喪氣的朝著北麵飛去,不時還要偷偷往南迴望一眼,滿麵上寫滿了心有不甘和依依不舍。


    遊刃見他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你瞧瞧你那點出息,要不然你就滾迴去,我陪著禪師自去上清宗,省得你一路垮著個黑臉惡心人,消遣我們兩個的好心情。”


    遊宇歎了一口氣,仰頭滿麵憂鬱的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烏啄啄兮烏啄啄,莫奈何兮莫奈何啊。”


    遊刃一臉鄙夷的偏過了頭,倒是貞如饒有興趣的問道:“道友倒是雅興,這前兩句貧僧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這後兩句卻是何意?”


    遊宇哂笑著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解釋道:“這是南邊沿海百姓的方言俚語,禪師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遊刃立刻嘲笑道:“嘖嘖,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一番胡說玩鬧,遊宇的心情放鬆了不少,打算最後再看一眼南邊就徑直離開。但就是這一迴頭之間,卻發現了南邊小鎮上那不同尋常的景象,立刻就將他的腳步死死的拴住了。


    紫晷鎮外,萬裏無雲的天空上居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此時節雖然已經過了酷暑盛夏,卻還遠遠不到能夠下雪的隆冬季節,加上天上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更何況紫晷鎮幾百年來都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


    鎮子裏的人都走出了屋外站在大街上,看著鎮外漸漸泛起了白,麵積卻也不大,隻有百十丈方圓的一塊,積起了寸許厚的雪。


    鎮子臨近青白山,鎮裏的人都是見過世麵的,知道這是有人施法為之,便無人上去查探,反倒是引動了一群孩子歡唿雀躍的跑到了鎮外,抓起地上的積雪團成球,就往身邊的小夥伴身上招唿。


    青葽趕到紫晷鎮的時候,才知道遊宇已經離開了,萬幸隻是剛剛走了盞茶時間,但是自己並不知道他去了什麽方向,就隻能趕到南邊鎮外下起這一場反常大雪。


    青葽站在雪地中央瑩瑩孑立,無暇去顧及身後孩子們的玩鬧,隻是仰著頭望向南邊,希望自己做出的這番景象能夠被他看到,能夠掉頭迴來幫幫自己。


    等了約有一刻時間,依然不見南邊有人過來,青葽隻能黯然的收了神通,地麵上的雪後繼無力,很快就融化消散,一如她心裏僅剩的那一點希望。


    青葽低頭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最後一絲白色也要消融殆盡的時候,她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激動卻又強行壓抑,但誰都能聽出他喜悅之情的聲音,“青葽姑娘,你找我?”


    青葽猛然抬頭,定了心緒緩緩轉身,便看到那張掛著笑容的黢黑大臉,按捺著心中的驚喜,輕輕的點了點頭。


    遊宇抓著腦袋,笑著說道:“其實我沒有迴海魂山,而是有別的事情要往上清宗去一趟,你要是在鎮子北邊下雪的話我能來的更快些,當然了這都怪我,沒有提前跟你說我要去哪。”


    青葽微微的搖了搖頭,身邊開始泛起白霜凝字,“麻煩你幫幫我,啄玉在青白山不見了。”


    “啄玉不見了?”遊宇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啄玉和付理這兩個小姑娘雖然古靈精怪了些,經常會捉弄他,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更何況二人還給他當了許久的耳報神,他對於兩人的觀感那可是極好的。


    “付理人呢?”見付理也不在這,遊宇立刻追問道,“究竟怎麽迴事?可是青白山要對你們不利嗎?”


    青葽點了點頭,隨後又輕輕搖了搖頭,再度凝字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將啄玉因為本體是珍寵才被抓的猜想也告訴了遊宇,然後再度請求,讓遊宇幫她去找找啄玉。


    遊宇正要一口答應,身後卻傳來一聲冷笑,“我都沒能得手的白玉髏,居然被別人偷偷霸占了下來,有意思,有意思。”


    佩劍的遊刃款款落在遊宇身邊,對著青葽笑道:“我可以幫你找到那個小蜘蛛,但是作為交換,她得在我身邊侍奉三年,幫我好好粹劍。”


    “又或者,”遊刃眯眼而笑,盯著青葽右側肩膀說道,“你將你的螭吻作為報酬送給我,我便護送你們安全離開青白山。”


    青葽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就要去取肩頭潛匿著身形的螭吻,遊宇見狀立刻開口道:“小弟,這螭吻於她有大用,你不要胡鬧,我再尋其他東西幫你粹劍便是。”


    遊刃壓根沒理他,隻是對著青葽擺手道:“不著急,等我找到了那小蜘蛛你再決定也不遲。”


    “現在,咱們先去會一會規矩森嚴,拒人門外的青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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