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詩嬌不可能迴來,思考後的路尚堅信這一點,原因很簡單——陶宗盛與唐正的關係她再清楚不過,暗殺陶宗盛與顏玉海就是她被囚禁的原因。


    她絕對不可能和陶宗盛見麵,加上她禁止還在,別說進入大樓了,就靠近都立馬會被列為危險目標進行警報。


    可ai的記憶體又怎麽可能出錯,路尚調出了前一天的監控,按照時間找到了語音模塊被修改的時候——那人麵相上怎麽看,怎麽像花詩嬌,可是那些微動作卻又明顯不是,她拿走了什麽文件,看上去很是得意,從而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可正常來說如果花詩嬌驚訝,她會打響指,還有走路的步伐幅度也不匹配,最奇怪的是這個花詩嬌沒有去她路尚的辦公室裝炸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人絕對是假的,可為什麽她又要替換這種無聊的語音模塊?時間往前,路尚發現了這家夥是登錄了他們所有區長的賬號,而且貌似都改了這個模塊……


    是她自己喜歡聽?


    可這種惡趣味語音模塊,是路顏曾經下載用於惡作劇捉弄……


    路顏……


    那個奇怪腦迴路的家夥確實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怎麽又會是這副模樣?以花詩嬌的模樣出現?


    路尚自信的看著,看著她拿了的那份文件,找到了那份文件曾經存放位置,打開那個牆麵的暗格,這裏麵還有不少文件,路尚抽出全部,一通翻看下來隻覺得奇怪。


    這些文件隻是一些奇怪的繪畫,不是素描也不是什麽高度寫實精準的圖畫,就是那種幼兒園小朋友的塗鴉。


    不過這些塗鴉都畫著一種東西,一棵藍色的大樹,其中一副中樓房在這樹前都顯得十分渺小。


    這樹也令路尚覺得眼熟,好好想過以後突然想起來,紅發少女以前給她發迴的霍森科技頂樓影像,那裏就有一顆藍色的樹,可是按照畫上這個大小來看,霍森那顆樹貌似連樹苗都算不上,甚至隻能算是一顆種子。


    “那棵樹……ai查詢霍森科技事件現場作戰記錄!”


    “好的喵。已將現場記錄調至大屏幕。”


    “查詢樓頂畫麵,鎖定搜索藍色植物。”


    “好的,開始為您搜索。”三秒後ai遺憾表示,“很遺憾,無匹配目標。”


    “那……查詢霍森大樓全藍色物體。”


    “好的,已投放至屏幕。”


    如路尚預想那樣,除了一些衣服與垃圾桶之外,沒有任何東西,不過其中還有幾張特殊的照片,那上麵拍到了路顏,他正凝視著一個方向。


    憑借直覺,路尚調出那一張照片,數倍放大之後,她從路顏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棵藍色大樹正在被搬運,也看見倒下的大樓開始釋放白煙。


    “讓你都會注意觀察的植物嗎?”


    就在她思考時,她的衣兜裏的監聽器響起了嘟嘟的聲音,這是放在紅發少女身上那個接收到指定語音後傳迴的信號提示,她拿出那個監聽帶到耳朵裏,然後又拿出一張磁卡交給ai掃描儲存資料。


    那邊紅發少女與陶宗盛的對話開始傳迴。


    出乎意料的是,陶宗盛這次似乎沒有用他那副年輕的外表,同時聲音也變迴老年。


    因為紅發少女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是他先主動打的招唿。


    “鄭楠秋,我在這裏。”


    “老伯,你……陶宗盛!”


    “好久沒用這個模樣了,怎麽認不出來了?也是,你瞧我年紀大了就是記不住事情,你失憶過。”


    “沒有記憶之後我也見過你這副模樣。”


    “是嗎?哎……不重要,你來找我就是要和我合作的意思對吧!”


    “我隻是來確認我的曾經。”


    “都是一個意思,反正你知道以後也會毫不猶豫站在我這邊的,選個地方坐下談如何?老頭子站不久。離江邊近些,這遠江江景也是值得一賞啊!”


    陶宗盛慢悠悠的,似乎一點都不急,不過這也如了紅發少女心願,她除了來知道自己以前是誰,還有來拖延時間的任務。


    他們坐到江邊,陶宗盛的凹陷的眼睛看向江麵倒映的燈光,大江對岸與這邊都是燈火闌珊,可路尚接手以前,這裏還是一片農村呢!


    “她做得確實不錯,也不愧是我的徒弟。”


    “路先生比你優秀多了。”


    “否認不了這一點,她確實比我厲害得多,可也比我瘋狂得多,我都搞不懂她那是藏汙納垢還是縱容過度。遲早她會栽在這個上麵。”


    那雙凹陷眼睛又看向紅發少女,此時的她漫不經心的看著這附近行走著的普通人,似乎再好奇他們這些人類從哪裏來會去哪裏做什麽。


    見此陶宗盛隻是嘲諷的笑了笑,然後說:“鄭楠秋,你就算沒了記憶也和以前差不多嘛,老是去羨慕別人的生活。”


    “我並沒有羨慕。”


    “那你和以前就有點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啊!怎麽說呢?是個無比可憐的可憐蟲來著,家裏最小的孩子,跟著自己的殺父仇人東跑西跑的,哈哈哈!”


    紅發少女將視線轉了迴來,看著陶宗盛那醜陋的笑容,眉頭緊皺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什麽殺父仇人?好好說清楚!”


    “我想想啊!就從我執政區的最後一年人才選拔說起吧!”


    12月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但c區的體育館內正在熱熱鬧鬧的進行著一場體能選拔,成功的人就可以進入政府衛隊工作,這可是個鐵飯碗。


    那年,如今c區的衛隊長21歲,他的妹妹——18歲的鄭楠秋正在體育場的外麵賣著熱水,一毛錢一杯,抓把雪燒開就賣,當然了是偷偷的抓。


    她的小攤十分簡陋,就是個工地的獨輪車裏麵裝著一個厚的鐵皮箱子,箱子裏麵是一個小火爐和一把鐵壺,煤炭則是吊在車把上,另一邊是吊著的一次性杯子,標價五毛一個。


    按理來說這個價位不會有人買,可是她的位置不錯,就在體育場的入口,時不時的有人看到她了,覺得這個妹妹這麽冷的天還在賣水,會想著上去幫幫忙,買上一些。


    她的一頭紅發很是顯眼,不少人都以為是染的,會來問在哪裏染的,什麽紅是這個顏色,她都是統一迴複——“這是天生的紅發,至於為什麽這樣我也不明白。”


    天很冷,她將雪掃開就那樣坐在燒水的火爐前,時不時偷偷的往裏麵抓上一把雪。


    她能占這麽好的位置,周圍商販不敢來惹她什麽,也是因為她有個在裏麵參加選拔的哥哥,如果沒人的話這麽好的位置,怎麽可能讓給你這種攤位。


    裏麵人山人海的歡唿著,外麵也有不少攤位的老板去湊熱鬧了,不過想混進去是不可能的,出入都有警衛隊輪班站崗,他們就爬上了附近的樹,或者幾個熟悉的朋友聚在一起用終端看裏麵的轉播。


    而這個女孩呢?隻能無聊的烤火,看著爐子裏發紅的火炭,聽咕咚咕咚的燒水聲,想著熱乎乎的菜湯包泡出的熱湯。


    咕嚕咕嚕響的不止開水,還有她的肚子。


    可是她也隻能咕咚咕咚的給自己的肚子喂開水下去,有點飽的感覺。


    她這一生估計都是這樣了,如果她的哥哥成功被選上,她應該也隻是會被安排個人嫁出去而已,誰讓她是女孩呢?還生在了一個重男輕女的貧窮人家,她媽媽也說過要不是她哥哥攔著,加上當初那個時間衛生條件不行,她媽早就去黑醫那裏把她打掉了。


    “你很餓對不對,我用這個換一杯水可以嗎?”


    有人和她搭話,她抬起被冷風吹撐的臉,麵前是個笑嘻嘻的男人,他的眼睛十奇怪,是與她紅頭發一樣特殊與少見的紫色。


    這人就是路顏,他的手裏拿著半塊紅薯。


    “光吃這個太噎人了,所以可以換一杯嗎?半杯也行。”


    那紅薯紅皮裏裹著黃,看上去很甜,聞起來很香,那股味道也在勾引著女孩的味蕾,肚子咕嚕嚕的聲音更加明顯了。


    “你有杯子嗎?”


    “沒有……那邊的杯子可以給我一個嗎?”


    “得付錢。要是數量和錢對不上,我會挨打。”


    “這……我出來得著急,身上沒錢了。”


    路顏不知該怎麽辦了,女孩看向自己手裏的一次性杯子,那個明顯不是新的,她很早以前就在用。


    “用這個可以嗎?”


    她真的餓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問。


    可是她運氣很好,路顏沒有嫌棄,很是樂意的說:


    “好吧!”


    女孩得到迴答,再觀察了一下路顏,他沒什麽壞人模樣,另外周圍也還有不少人,於是站起身將自己杯子裏的水倒掉,又提壺重新倒滿一杯,再將這杯水放到了那個木箱之上。


    本來打算從她手裏接過水的路顏也明白她這樣做的原因,畢竟還是個女孩,有點警覺意識也好,於是像她那樣將半截紅薯放到水旁邊。


    女孩一下子就拿了過去,不過沒有吃而是攥在手裏看著路顏。


    放不下麵子啊?路顏想著往後退開幾步,也沒退遠,剛好是看不見蹲在獨輪車後麵的女孩,而女孩可從旁邊看到他沒走遠的位置。


    路顏冷冰冰的手握著這杯熱水,隻感覺很是舒服,總算暖和些了。而這時他背後被人點了點,他迴頭一看是剛到這裏的路尚,她還穿著一身研究服白大褂。


    “你來這裏多久了?”


    “剛到不久,我還以為你進去了。”


    “沒,剛和花詩嬌趕完血樣報告,累死了。”


    “那花詩嬌呢?”


    “她睡了,說不來了。”


    “這樣啊!那我們進去吧!”


    “嗯。”


    路顏端著水往小攤走去,剛好看到被噎住的女孩,他繞過車子將水遞出去,連忙說:


    “來來來,這裏有水,喝點。”


    女孩哪裏管得了太多了,著急的情況下接過就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也好在是冬天這開水涼得快,現在也不算太燙,這樣喝也不會燙傷之類的。


    緩過來後,女孩第一反應是道謝,然後是很不好意思的臉紅埋頭。


    “謝……謝謝,水我會再給你重新倒一杯。”


    “沒事,沒事,杯子我還給你了啊!”


    說著路顏也要走,可是路尚這個時候尷尬的走過來,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額,路顏。咱們進不去了……”


    “啊?為什麽?”


    “票……票在我的常服裏,我忘記換就過來了。”


    “額……”


    冷風吹過,路顏直打了個冷哆嗦,路尚也“啊啾”的打了個奇怪又有些可愛的噴嚏。


    二人麵麵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的打算迴去了,可這時花詩嬌一個電話打到了路尚的終端上,她走到一旁接了起來。


    “什麽事。”


    “大科學家厲害啊!票都不帶就去看熱鬧了。”


    “失誤……失誤嘛。”


    “在那裏等著,我已經開車過來了。本來打算睡覺的,要是之前他一直吵著要看,我可不打算過了。”


    “知道了,知道了。夜宵我請。”


    “你說的。就這樣辦吧!”


    電話掛斷,路尚迴頭路顏已經蹲到了女孩的火爐旁邊,很是愜意的感受著溫暖。


    “你在幹嘛?”


    “冷啊!所以在烤火。”


    “少給人家添麻煩。”


    “沒事,沒事。他問過我的,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客人,你要烤一下嗎?”


    “這,不太好吧?隻是方便的話……”


    路尚有點猶豫,畢竟一個小火爐三個人烤,感覺有點別扭,倒不是她看不起覺得寒酸,而是她習慣不了這種應該會很有人情的場麵。


    可是她又很是喜歡溫馨有人情味的感覺……


    但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她,總會覺得有點別扭——實在不好意思吧?


    本來她是想拒絕的,可是又一陣冷風吹過,她薄薄的白大褂和裏麵的毛衣可頂不住多少寒冷,身體本能的往那邊走了過去,心裏想著早知道開車來了。


    過了一會兒後,體育場內接連爆發著歡唿與鼓掌,花詩嬌的車也到了,她剛停好在地下停車場,路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急什麽?我已經到這裏了,你在前門哪裏?”


    “你已經到了?別去地下停車場!”


    “啊?為什麽?”


    “路顏說他感覺到那下麵有一個the人!”


    “什麽?喂?喂!小尚?大科學家,別嚇我啊!”


    “喂,花詩嬌。”


    “小顏?”


    “你在地下停車場對不對。”


    “嗯,我已經停在這下麵了,你們怎麽才給我說啊!”


    “你不要害怕,我們已經趕過來了。可以出來的話你馬上出來,不行就待在車裏,那個the人給我的感覺很危險,萬一遇到了隻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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