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過了舒服日子的,現在你讓年輕的莉莉娜過這種生活她怎麽可能安心?


    法伽利本族的血脈流淌在體內,那股野心不可能就此消失。


    這裏隻是個避難所,可是她卻對路顏說出來的關於羅耶蘭城大致情況完全沒有懷疑,核彈的威力所有羅耶蘭人都知道了,新聞也在趕製,可是做這新聞的人因為某種不能明說的原因,並沒有明說到底是什麽毀滅了羅耶蘭,現場照片也像是“戰忽局”拍出來的。


    會這樣原因很簡單——北亞介入了。


    三國有共同敵人時,合作是愉快的,可現在該瓜分獎勵了,該怎麽分呢?


    東亞、西亞兩國沒有名言,他們現在都忌憚著北亞手中的核武器,擔心北亞還有餘存。


    而北亞給完了威懾,現在該展現他仁慈、大度一麵了。他在其他兩國沒有明確表態時,並沒有明說如何分配這羅耶蘭國所有的南亞,而是先著眼於媒體之間。


    威逼利誘之下,先行打壓了各國之間的消息流通,然後向全世界宣布——“北亞雖然崇拜武力,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武力。”


    溫柔的威脅,軟糯言語之中摻雜尖刀。


    東亞、西亞開始覺得似乎真的不該滅亡羅耶蘭,該留下些當做傀儡,以前是他羅耶蘭一家獨大,現在貌似換成北亞了。


    倘若一開始不是消滅,而是打服,那就是四方勢力,可以相互持衡,而且既然被打服了,那也是個合適的傀儡政府,分配起資源也是方便。


    需要給南亞找個新的奴才,而不是直接瓜分掉。


    羅耶蘭已經隻剩坑了,必然是不能想的,可是那些流民……


    西亞,東亞起了點心思,為了抗衡北亞,一個暫時的聯盟出現了。


    而北亞呢?知道往國內發送核彈啟動信息的間諜是誰嗎?


    曆史沒有名字,但現在的他就是羅耶蘭的後裔,一個勝利的國家站在他背後說他是,那他肯定就會是。


    以前叫什麽不重要,記清楚現在叫——拉米爾·克拉·羅耶蘭。是羅耶蘭王族流落在外的王子。


    看不見的黑手站在暗處,隻對這小小的間諜說道:“拉米爾,簽下欠條。活命改命,拿錢辦事去吧!”


    對此拉米爾隻能磕頭感謝,成為北亞的傀儡,現在要做的就是收攏人心,那些流民就是目標。


    而同一時間的地窖內,莉莉娜也終對路顏展露野心,那火中炙烤著的不是紅薯,而是她早已狂躁的內心。


    她看向一旁的路顏,問道:“你有名字嗎?”


    路顏搖了搖頭。於是她再問道:“你覺得女人可以做皇帝嗎?”


    路顏還是搖了搖頭,雖然他內心很清楚皇帝的位置,能坐好的可就算不上什麽男人、女人了,那是頂級的怪物,一人決斷一個國家命運的中心樞紐機器。


    “你無知,我不怪。皇帝的位置從來不是男人專屬,我雖是女流之輩,可權勢在手,未必不敢坐上一坐。你不是問我有何打算嗎?我不知你來曆,但如此熟悉我族,你身份必定不簡單,想和我一起走嗎?”


    “去哪裏?”


    “去讓百姓過得好些。”


    她盯著火堆的雙眼沒有半點虛假,她所說的話確實屬實。


    “姐姐有此心,我定當跟隨。既如此,那我們立刻去北亞?”


    “不,北亞沒有我容身之地,他們剛剛摧毀一個國家,不可能接受陌生人介入自薦。東亞、西亞才是最佳選擇,願意和我同行嗎?”


    “常伴左右。”


    莉莉娜滿意的點點頭,起身先到了堆積食物的地方翻出一個布包係在腰間,然後往哪個秘密通道走去,同時還示意了讓路顏跟上。


    她推開那扇鐵門,冷風從內襲來,一路往前,出現岔路,直走是出口,拐彎卻是一處結著薄冰的野溪。


    “姐姐來這裏幹嘛?”路顏不解問道。


    而莉莉娜則是解開布包,裏麵居然是洗浴用品,還有一套保存得很好,沒有褶皺的嶄新衣裳。她扭過頭對路顏說道:“沐浴,這蓬頭垢麵的模樣可不合適去號召何人?你過來一起。”


    “這,太……太冷了。不合適吧?”


    路顏嘴上雖然是這麽說著,可是內心卻覺得燥熱起來,但因為花詩嬌他也抗衡著這股燥熱。


    而莉莉娜有如此要求,也是因為路顏現在是花詩嬌的女兒身,她又沒見識過這些女身男識的情況,聽見路顏覺得冷,便直接自己脫下衣服,露出背上顯眼的燒傷,踏入冰涼的溪水之中。


    溪水很淺,剛好淹沒她的小腿,於是她彎腰捧水淋在身上,這刺骨的寒涼不如她被逐出羅耶蘭城那夜的半分,不及羅耶蘭人冷眼迫害她與家人的一秒。


    下令抄家那一夜,家中女眷無一幸免,皆被侮辱致死,危急情況之中,她的姐姐將她藏入灶台,灰燼塵埃裹滿全身,而她姐姐就在這灶台的外麵被士兵製服,做了些禽獸之事,最後被殺。


    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不驚嚇到她,讓她發出動靜,這個姐姐全程沒有一絲痛苦,看著她的眼睛雖然是在流淚,可卻全程沒有狠辣一下,隻是溫柔的注視著。


    殺人抄家離去後,士兵們放了火,火場之中的炙烤,在她的背上留下了永久的傷痕,腰後一大塊的傷疤是她逃出去時的痛苦總和。


    她那一夜為降溫在雪裏打滾,沒人看到她是從哪裏出來的,隻看她邋遢的模樣,覺得是個流浪漢罷了,流浪漢們也是這麽覺得。


    看她可憐,帶著她一起出了城。


    然後,遇上了認識她的忠仆,指明了此處,可在寒冬之中,這個仆人終究是倒下了,來到這裏的,隻剩她一人。


    那夜的大火駭人心寒,那夜的大雪卻讓人溫暖。


    她活了下來,複仇是唯一的念想,可是卻收到了羅耶蘭被滅的消息,一時間悲喜交加,徹底喪氣。


    可抬眼間那些曾幫助她的人依舊是水深火熱,羅耶蘭明明已經沒了,可什麽都沒有改變,該慘的還是慘,該難的還是難。


    嘴裏那口飯,是那樣的艱難……


    “沒人願意給他們幸福,不如自己來?”


    這樣的想法激勵著她,讓她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留了下來,以當初幫助過她的流浪漢為中心,漸漸的將這附近的難民團結了起來,這是一支小小的力量,如同柴火燃燒時,飛濺而出的火星,可隻要這火星落入無家可歸的野草,終將燎原!


    她見路顏真的不來,也很清楚一般人確實受不了這樣的洗澡方式,於是吩咐道:


    “包裏有引火的東西,你既然不願洗這冷水,就來這邊幫我燒堆火烤幹身子吧!”


    路顏點了點頭,將頭扭向一邊,也不看她,用手去摸那個包袱裏,翻了一陣找到了一個打火機,拿過來確認之後趕忙跑開,同時說:“我去找點柴來。”


    “這家夥,之前的誇誇其談上哪裏去了?大家都是女孩,這有什麽害羞的?”


    不一會路顏抱著柴迴來了,他背對著莉莉娜點起一堆火,煙霧順風往旁邊吹去。


    而莉莉娜似乎是存心想要捉弄他一般,輕手輕腳的出了水,然後一下子跳到他的麵前蹲下烤火。


    路顏是察覺到她出水的,可是她跳這一下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豔福刺激下,路顏直發出“哇!”的一聲。


    莉莉娜可是個標誌的美人,柳眉大眼,高鼻細唇,滿臉的貴氣不談,白皙的身體還有一股淡雅的芬芳。


    身材方麵她可以有絕對的自信,她想讓路顏看見的,和不想讓路顏看見的,都因為這一跳被路顏用現在the人的視力看了個清清楚楚。


    “幹嘛反應這麽大?搞得像你不是女的一樣。”莉莉娜因為自己的惡作劇得逞而發笑,同時進一步捉弄似的說,“如何?沒想到姐姐的樣子也不輸妹妹你吧!”


    這話路顏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一時半會的能想到的就是順著說,來奉承幾句,於是底下眼珠看向火堆,開口道:“姐姐傾國傾城,妹妹不及分毫。”


    “嗬嗬,少說這些漂亮話。你個丫頭,看上去邋裏邋遢的,滿臉灰,可這近距離看著,倒真是個標致的妹子。洗洗幹淨了,恐怕是我不及你吧!”


    “姐姐說笑了,話說姐姐現在洗澡是準備去見東亞的人,還是西亞的人啊?”


    “啊?你倒是奇怪,離得近的東亞首都咱們都要走上個一周,待會帶你去見見這附近的‘長官’。”


    “長官?那不就是東亞人嗎?”


    “到了你就知道了。對了,”莉莉娜轉過身,同時將一個小藥瓶子給了路顏,說道:“我自己塗總是有弄不到的位置,現在有你在了也是方便,幫我上一下藥吧!這傷不久,記得輕點。我怕疼。”


    她轉過去了,路顏也就好些了,不覺得有什麽,另外那大塊的燒傷也確實不是她能夠自己擦完的,於是也就幫了。


    從這雪白之中的赤紅就能窺見她那夜那份痛苦的分毫,這傷也確實不久,好多地方都惡化了不少,這藥路顏也聞得出來,對這傷治標不治本,隻能暫時延緩。長此下去,這傷注定會讓她斷壽,當然她能從那場火裏出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嘶,輕點,真的疼!”


    路顏不過稍微加快了一點速度,她就立刻出音提醒了起來。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麽忍耐住了這種痛苦,估計是一直在用仇恨催眠吧!


    “姐姐這傷是哪裏來的?”路顏好奇的詢問了一下。


    這次莉莉娜沒有馬上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問路顏道:“你覺得‘蘭娜蒂·絲絲·法伽利’這個名字怎麽樣?”


    路顏想了想,腦子裏在正常時間線裏讀取的法伽利知識翻動起來,隨後答道:“是人的名字嗎?好像是‘美妙’的意思。和姐姐‘美好’意思的名字好像啊!”


    莉莉娜有些驚訝,說道:“你知道這麽多嗎?這是我姐姐的名字,一位偉大的女性。可惜不在了,我把這名字給你如何?我希望她的名字在我身邊,這樣就不會被忘記。”


    對這個提議,路顏拒絕了,他說道:“我配不上這麽好的名字,姐姐就當我無名好了。”


    “那我怎麽向別人介紹你?”


    “仆人,這就夠了。”


    莉莉娜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有些泄氣的垂下了腰,結果那傷自然是讓她身體一陣酸,不過她已經習慣了,沒有太大反應。


    路顏停下了擦藥,看了看這周圍,小溪還算保存得好,也不見有什麽人來,看了看自己這花詩嬌的身體——他現在以花詩嬌概念存在,那活死人與the人共同一體的身體應該也在。


    於是他再想了想後,下定決心開口問道:“姐姐,這藥不管用,我知道一個藥方,剛才撿柴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需要的一些藥草,你能讓我去找些來嗎?”


    “草藥?這冬天能找到什麽草藥?”


    “姐姐放心就是,肯定可以找到。”


    路顏的話聽上去很是自信,可是又是那麽荒謬,這寒冬臘月雜草都少見,更別說藥草了,而且這裏還是枯木的林子。


    她問道:“你確定找得到?”


    路顏立刻答道:“就在這附近,我去去就迴,很快。”


    她又問:“真的有效果嗎?”


    路顏答:“比這藥粉起效快,就是可能有點疼。”


    她想了想,沒有看路顏,背對著問:“我沒有讓你討厭吧?高高在上的一副模樣?裝腔作勢的,還故意嚇你。”


    是得到後就害怕失去的類型嗎?到底是心智不算成熟。路顏如此想著,然後安慰般說:“姐姐這是什麽話?我可是特地來投奔你的,現在知道了姐姐有雄心壯誌,怎麽可能離開呢?”


    她點了點頭,恢複冷靜說:“快去快迴。”


    路顏也利落的起身,往她麵前的林子裏跑去,翻雪拋地,全程都在她的視線之內,不算太久,他還真的扯了不少草根迴來。


    此時的莉莉娜也自己穿上了內衣,披上裏層的衣服,看著路顏拿迴來這些東西很是疑惑問:“這好像就是草根吧?你是餓了,打算吃嗎?”


    路顏則很認真的表示道:“不對這可是我家的秘方,姐姐放心,肯定有用。”


    見路顏滿臉的真誠,莉莉娜都有點覺得意外了,看著那些所謂的藥草說:“你這姐姐叫得是真的順口,這些藥草……怎麽用啊?”


    路顏煞有其事的將一塊木頭拿來,然後找了個有些凹陷的位置,用木頭仔細的剔幹淨後將這些草根放進去,開始搗起來,同時還說:“隻要這樣把這些草藥搗爛些,然後往傷口上敷就好了。”


    看著路顏這好像是真的一樣的操作,莉莉娜本不打算用了,可是又看著那一臉認真想要幫忙的路顏。


    她掀開了自己的衣物,露出那些傷疤將背對著路顏說道:“你為什麽要做這些?”


    路顏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想好好在姐姐麵前表現一下,不然搞不好又會被拋棄。”


    “又會?你是被誰扔掉的嗎?”


    “我也有不想說的事情。”


    這些到真的都是真話,會幫忙是出於找迴的“同情心”,之後是因為警覺嗎?


    貌似也是真心的,畢竟路顏其實受不了一個人經過這漫長的時間,真的就像是被丟在這裏一樣,丟在一個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時代……


    或者陌生的文明之中,不需要你幹什麽,不用有過多接觸,直接毀滅就行……


    漫長的時間之中,從未有過任何東西,這就是毀滅的懲罰,永恆的孤獨……


    又被丟下了……


    也不算是,這次的分別是為了見麵。


    見路顏沉思且有些悲傷的模樣,莉莉娜也不再問下去了,將頭扭迴隻問:“會很痛嗎?”


    路顏了這句話,迴答道:“可能有點癢。”


    “你沒用過嗎?”


    “用過,不過沒有這麽大麵積。”


    “試試吧!”


    東西碾到了,這些當然隻是做著看的舉動,路顏真正要做的是割開自己的手指,讓那些血液滴入這些草根之中,準備塗抹上去時,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花詩嬌的模樣,她露著溫柔的笑容說:“這個改變可不算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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