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


    咚咚咚,咚咚咚!


    “寶兒,你在嗎?”


    三秋和嚴愛國站在門外,敲了敲秦卿這間屋子的房門,但始終沒聽見迴應。


    “奇怪,難道是還沒迴來?”三秋皺了皺眉。


    而這時,劇組這邊因為人多,包下了這個賓館。


    有人看見三秋,立即就說:“秋秋姐,你妹妹剛剛留了個口信,說她臨時有事,要出去辦點事情,讓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三秋再次皺了皺眉,然後和嚴愛國對視了一眼,她抿了抿嘴:“我是不是霸占你時間太久了?”


    按理嚴愛國應該跟在寶兒身邊貼身保護的,此前三年寶兒在國外時一直如此,他通常是和秦卿一起行動,偶爾才會趁著閑暇去執行境外的一些任務。


    嚴愛國思索了一會兒:“她不會有事,她有分寸。”


    三秋垮著臉歎氣,“我知道。”


    嚴愛國說:“我會通知韓兆,韓兆和我任務相同。”


    這樣工作戀愛兩不耽誤,完美!m.


    不過……


    寶兒那個身手,嚴愛國不禁直搖頭。


    他早就有這種感悟了,他們跟著寶兒反而累贅,之前那三年在國外也曾遇見過一些小危險,秦卿完全能完美處理,往往因為要顧慮身邊這些人,反而礙手礙腳,要費事一些。


    嚴愛國歎了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


    然而,此刻。


    與兩人想象的不同。


    秦卿有一針麻醉劑放倒薛論後,就把薛論關在了空間裏,她已經做好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撬開薛論的嘴。


    但之前打了那麽多交道,她很清楚薛論有多嘴硬,他肯定不會說。


    為了留出足夠的時間與薛論周旋,所以她留下一句口信就進空間了。


    空間有一個特性,宅邸之內時間並不流動,儲存在這裏的食物不腐不壞,並且進來時是什麽樣,出去時就還是什麽樣,外界時間不會受空間影響。


    因此,當嚴愛國和三秋對話時,此刻空間裏,時間是靜止的狀態。


    “啪嗒。”


    秦卿走進地下室,按亮牆壁上的燈火開關,四周全是牆壁,隻有一扇門。


    薛論被她綁在一把椅子上,人還昏迷著。


    她手腕翻轉,手中突然出現一支針劑,然後順著薛論的手臂血管給薛論做了個注射。


    又過了許久。


    “唔——”薛論幽幽轉醒。


    眼前的視野有些模糊,他看不清東西,用力眨了幾下眼,才看見一臉沉默站在他不遠處,正在低頭點煙的秦卿。


    薛論眉心打了個死結,“又抽煙!”


    然後才迴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繃緊了臉色。


    “我什麽也不會說,無論你使什麽手段。”


    秦卿裹了一口煙,冷淡地打量薛論:“你對秦家很了解,對我應該也很了解。楚衡他對我很重要。”


    薛論:“……”打定主意不開口,就這麽和她僵持著。


    秦卿拖來一把椅子,坐在薛論不遠處。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他在哪兒?”


    “他……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薛論:“……”


    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依然一言不發。


    秦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我換一個方式。”


    一支煙沒等抽完,就被他掐滅了。


    “你應該是楚衡的人,我不會動你,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那邊的情況。”


    “你們兩個會定期聯絡嗎?”


    “如果會,或許我可以守株待兔,引蛇出洞,把他引出來?”


    “隻不過操作上會稍微麻煩一點而已,所以我選擇問你是希望能夠盡快縮短這個過程,避免無意義的浪費時間。”


    “我和他見麵是早晚的事。”


    薛論:“……”


    你也知道,那你還綁著我?


    他心情是真的無奈,想了半晌,歎息著說:“我不能說,不然那小子會一槍崩了我。”


    秦卿愕然。


    薛論苦笑:“我沒開玩笑。人是會變的,你對他還不夠了解。”


    秦卿:“…………你在跟我開玩笑??”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他們認識了那麽多年!


    薛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用你的腦子自己想一想,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一頭豺狼願意在你麵前收起獠牙,把他自己偽裝的像頭家養的寵物狗一樣,但那並不能代表他不是豺狼。”


    “況且,你們三年沒見麵,這期間足以發生太多太多事!你真的了解他嗎?真的足夠了解嗎?”


    秦卿:“……”


    紅唇緊抿,她確實被薛論問住了。


    她的記性想來很好,平時想起楚衡時,首先想到的是那些互相陪伴的過往,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出去轉轉,一起經曆過一些生活上平凡普通的小事情。


    後來再想起楚衡,想到的是三年前的特訓營,想到的是臨別之前見過的他,清冷了,成熟了,忍耐了,退讓了,學會了妥協,學會對感情適當放手,但放手不代表真正的放棄。


    隻是他覺得他自己還不夠好。


    秦卿說她自己越活越像關疏雲,但其實那個時候的楚衡,也在下意識地向關疏雲看齊。隻是他們的出發點不同,他們模仿和傾向的動機也不同。


    如今看著眼前的薛論,秦卿卻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和楚衡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一年,她三歲,楚衡也才六歲而已。


    一個小小的孩子,渾身是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他外公徐殿青和外婆羅婉禎被那些戴著紅袖標的人抄家毒打,他原本被兩位老人藏在櫃子裏,卻被人狠狠地拽了出來。


    穿著不合體的衣裳,遍體鱗傷,長相精致漂亮,卻像個破碎的洋娃娃。


    那神色是偏執的,陰暗的,清冷也森涼,甚至還透著幾分厭倦,帶著厭世的氣息。


    仿佛活著很無聊,很沒意思。


    他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兒,秦卿至今想來,當時從他身上看見的東西,或許該稱之為——毀滅。


    但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看見過楚衡那樣的一麵,不知不覺,初見時的畫麵也逐漸模糊了。


    直至今日被薛論問起,她才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


    “所以。”


    她垂了垂眸,然後又重新抬起眼,平靜地看向薛論。


    “那又如何?”


    “他哪怕是一個怪物。”


    “但在我眼裏,他隻是楚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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