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老掉牙的皇冠轎車停在街邊。


    宋老鬼拎著兩瓶酒屁顛屁顛地上了車。


    車內。


    常務副縣長秦明坐在後排位置閉目養神,縣公安局副局長陳曉峰在駕駛位。


    宋老鬼抱歉地朝兩人堆起笑臉。


    “你看這事鬧的,是我考慮不周,惹曹縣長他老人家生氣了。我早看出來了,曹縣長是傳統型的好男人,對那些剛剛傳過來的新鮮玩意兒不感冒。”


    說著,他將酒瓶放在秦明手邊。


    秦明掂量著白酒包裝盒,心裏有數了。


    當場將其中一個酒盒丟給陳曉峰,自己留下另一份。


    “老鬼,既然曹建民讓你停業整頓,你就乖乖服從命令好了!從現在開始停業,到晚上六點再開業。”


    “是是是,我明白。”


    “另外,陳局這邊已經跟城關鎮派出所的王麥收打過招唿了,以後那個大炮仗應該不會輕易來你們夢巴黎夜總會找麻煩!”


    “感謝,感謝。”


    “曹建民老婆快生了,記著讓花姐提前走動走動。”


    投桃報李!


    秦明當然知道宋老鬼夫婦有些沮喪,


    他們兩口子本來想趁此機會,跟縣長曹建民套套近乎,結果誰也沒想到居然鬧得不歡而散。


    收了宋老鬼好處的秦明當然不會過於冷血。


    及時點撥,聊以慰藉。


    “哎,對了,漢東省‘打團除惡’專項行動正在全省範圍內展開,聽說最近省裏還有大動作。正值風頭浪尖上,記著提醒你手下那幫爛雜碎最近收斂點兒,別他媽給縣裏領導找麻煩!”


    “是是是。”


    “滾吧!”


    宋老鬼答應著下了車。


    麵帶微笑站在路邊,目送這輛皇冠轎車徐徐駛離。


    笑容漸漸消失。


    惡霸地頭蛇也有尊嚴啊!


    宋老鬼心裏直罵娘。


    無論是秦明還是陳曉峰都是無底洞!


    這些年也不知道賠給他倆多少真金白銀還有漂亮女人,甚至有一次酒局,醉酒的秦明直接在廁所裏把自己老婆花姐給那個了。


    按理說,


    他倆應該知恩圖報才對。


    沒想到對方直到現在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草泥馬!


    真拿老子當冤大頭狗腿子呀?


    沒有得到理想中的迴報,宋老鬼屬實心裏不平衡。


    可他隻能忍氣吞聲!


    縣領導誰惹得起?


    正因為依仗秦明和陳曉峰兩人做靠山,他宋老鬼才有底氣與縣域內的黑惡勢力團夥一較高下。


    不誇張的說,


    如今他名下諸多產業以及金山縣惡霸之名,都是拜兩位縣領導所賜。


    否則,


    他宋老鬼就是個被炸斷腿的“開山工”!


    誰也不會高看他一眼。


    ……


    秦明和陳曉峰駕乘的皇冠轎車穿過縣城街道,掀起一路煙塵。


    對於曹縣長的表現,其實陳曉峰也有些想不明白。


    邊開車邊跟秦明商量。


    “你說曹建民到底怎麽迴事?是這些年咱們都誤會他了,還是老色批藏得確實夠深?要不我安排人手好好查一查?”


    “你查個蛋!”


    秦明當即表示反對。


    除了縣長曹建民,他在金山縣資曆算是最老的。


    因此也最了解曹大縣長不為人知的另一張恐怖麵孔。


    別看大家都是縣委領導班子成員,平日裏其樂融融一團和氣,他曹建民一旦發起飆來,連縣委書記都扛不住啊!


    這些年金山縣走馬燈似的換多少任縣委書記?


    都是曹建民的硬功夫!


    想到這些,秦明不放心地叮囑道:


    “老陳,你一個縣公安局的副局長,膽敢對縣委副書記、縣長曹建民跟蹤盯梢,萬一被他發現,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死無葬身之地好吧?


    金山不倒曹建民!


    你他媽還是消停點兒,別給我們惹事!”


    聞言,陳曉峰無奈地搖頭苦笑。


    一腳油門便拐進縣委縣政府家屬大院。


    ……


    正站在自家陽台上的潘冰蓮挺著個大肚子,21歲的她尤顯稚嫩水靈,看上去就像個至純至清的花季少女。


    少女懷胎?


    如此強烈的視覺反差,讓人倍感詫異。


    懷胎十月的潘冰蓮即將分娩,就要做媽媽了。


    偏偏這段時間老公曹建民工作特別忙。


    經常晚上都不迴家。


    終日陪在自己身邊的隻有小保姆。


    這不,


    剛才曹建民又給家裏打來電話,說這天晚上縣委那邊有重要會議,太晚結束的話就不迴來了。


    挺著大肚子的潘冰蓮多麽希望丈夫多陪陪自己。


    成天連人都見不著,想想都覺得委屈。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莫名焦躁的她踱步來到陽台上,正巧看到一輛皇冠轎車開進大院,便靠在窗邊眼巴巴盯著。


    雖然她知道那不是老公曹建民的專車,但是依然心存幻想。


    萬一他突然迴來給自己一個驚喜呢?


    吱扭!


    開門的動靜傳來。


    潘冰蓮第一反應是丈夫迴來了,趕緊挺著大肚子上前迎接。


    到了客廳才發現,


    進門的是身著檢察官製服的曹啟強。


    年輕帥比的曹啟強領導能力卓越,思維敏捷活躍,跟他爸爸曹建民沉穩如山的性格類型完全不同。


    然而,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迴到這個家之後,他就變得跟縣長父親一樣沉默寡言。


    曹啟強對小媽潘冰蓮正眼不瞧,


    握著鑰匙進自己房間。


    吧嗒一聲將鑰匙丟在桌上。


    隨後便打開五鬥櫥抽屜,鄭重地將黃綢緞包裹的母親遺像拿了出來。


    曹啟強並沒有按照省“打團除惡”專項行動金山縣督察小組的行程辦事,之所以提前一天迴金山縣,隻為在母親祭日當天上墳燒紙。


    望著變成黑白照片的母親,曹啟強心事更重了。


    “小曹,今天是你媽媽祭日對吧?迴來給她燒紙啊?”


    不知何時,潘冰蓮湊了過來。


    其實看到曹啟強的那一刻便想到這一點,因為除了母親祭日,這位曹縣長的大公子幾乎從來不迴這個家。


    “嗯。”


    曹啟強應了一聲。


    他對潘冰蓮沒有恨,隻有同情。


    這位清純如水的漂亮女大學生剛剛畢業分配到金山縣,就被縣長曹建民給盯上了!


    也不知道老色批動用什麽特殊手段脅迫,


    總之,


    潘冰蓮閃婚嫁為人婦,到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那個……小曹,要不上墳帶我一起去吧?我想給大姐說說話,燒點紙錢。怎麽說呢?我好像越來越能理解她了。”


    震驚!


    曹啟強抬頭,倍感詫異地看向潘冰蓮。


    母親的事情對方並不知情。


    難道潘冰蓮有預感?


    預感她可能也像當年自己的母親那樣,被風流成性的曹縣長拋妻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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