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衡月剛歇下,綠柳便帶著夏蝶急匆匆來找她。


    “童翠還沒迴來?”衡月一驚,有些擔心,“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讓吳富貴去東膳房找找。”


    “找過了,吳富貴人在外麵呢。”綠柳歎道。


    她是掌宮姑姑,落鎖前後要查問一下宮中諸人是否都在,以免落下什麽人什麽事。


    到童翠遲遲未歸。


    考慮到她的“特殊性”,綠柳便多等了一會兒,但眼看著更深露珠,這後宮的宮門都要落鎖了,怎麽人卻還沒迴來?


    夏蝶是住在童翠旁邊的,這會兒跟著過來,也是說今天還未見童翠迴去。


    “主子……”綠柳欲言又止,衡月迴過神來,明白綠柳的意思。


    童翠是……從大明宮迴來後便不見了的。


    若她未去過東膳房,那就是……她並未跟著迴來。


    衡月還不敢相信:“她竟這般膽大?”


    “奴婢以為,童翠姑娘,挺執著的。”綠柳歎道。


    衡月揉了揉額頭,幾次開口,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麽。


    誠如綠柳所言,此時後宮通往前朝的門也已經落鎖,便是她想去尋童翠,也無路可去。


    “主子……”綠柳歎息,“也莫想了,明日看看再說吧。”


    “可,封才人,還在大明宮呢……”衡月無奈。


    原就不想與皇後對上,今日皇後巴巴的送了封才人過去,結果童翠非得挑了今日留下?


    旁人哪裏會以為這是童翠自作主張的?隻以為是衡月要與皇後不對付。


    尤其皇後此時已經知道衡月有孕,不能伺候皇上,安排個心腹宮女籠絡皇上再正常不過,卻又非要選在她送人過去是這一天?


    衡月閉了閉眼睛,連生氣都沒有力氣了。


    隻深深的無力感,讓衡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她的錯嗎?但上一世的童翠,也是這般一往無前,什麽都不顧的也要到上官征麵前,獻祭般的要將自己獻出去。


    她原以為,自己能改變這一切的。


    後來她又覺得,自己應該能讓事情變的更好。


    但如今,事態卻往最差的方向滑去……


    “主子莫要自責,這都是童翠姑娘自己的選擇。”綠柳看出衡月情緒不好,出言安慰道,“主子已經應承了她,又與她解釋過為何最近不行,但童翠姑娘既然選擇今日留下,那……富貴在天,就看童翠姑娘的運道吧。”


    富貴在天,前麵還有一句。


    生死有命。


    衡月狠狠咬了下唇,掀開被子起身道:“隨我去求見皇後娘娘。”


    綠柳一驚:“主子,此時已晚……”


    “晚便晚吧,我總要將態度擺出來。事已至此,去思考出現的原因已經沒什麽意義。”


    衡月也不換衣服了,直接自己拽了件薄披風往身上一披,“如今隻能考慮,如何將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她無法跑去大明宮左右皇上的選擇,也沒辦法在此時將童翠尋迴來。


    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皇後那裏了。


    坤寧宮。


    魏臻且要睡著,忽然聽到外麵一陣雜噪聲。她不悅的皺起眉,想著瑞敏定能處置好,原不想管的,誰知片刻,瑞敏掀簾子進來。


    “何事?”魏臻的眉頭皺的死緊,顯然不悅的很。


    瑞敏也實在無奈,可衡月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她也隻能來迴稟:“是月婕妤求見皇後娘娘。”


    “月婕妤?”皇後微一挑眉,“她向來知禮,這是做什麽?”


    “她宮中的一個宮女不見了。”瑞敏低聲道,“是從前在月婕妤同在膳房勞作的,親如姐妹。”


    皇後一愣,又冷冷笑起:“親如姐妹?一個奴才,一個主子,怎麽做姐妹?”


    這事兒思索起來實在有意思,總不能是月婕妤被那宮女要挾了什麽事情,實在忍耐不了就給人弄死,又來找她這裏賊喊捉賊的吧?


    瑞敏了解皇後的心思,也因此才敢進來吵醒人。


    這會兒她扶著皇後起身,低聲道:“月婕妤一身寢衣都未來得及換,隻穿了件薄披風,擔心極了。”


    “嗬嗬,真是姐妹情深啊。”皇後感慨了一句,也隻披了件披風,閑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在靠近前廳的時候,皇後估計加快了步伐,進門便有些驚訝的問道:“怎麽迴事?怎麽好好的,人就不見了呢?”


    衡月一路特意揉紅的眼睛在此時露了出來,她抽泣一聲:“嬪妾無狀,深夜打擾皇後娘娘,但……但童翠從進宮後嬪妾互相扶持,嬪妾實在擔心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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