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金節過後就是胤禛的生辰了。


    胡清雅原以為他至少在宮裏過完萬壽節。結果他在頒金節過後的第二天,就讓蘇培盛收拾好了東西。


    主打的就是一個速度。


    實力演繹了——這個班我是一刻也不想上了。


    做皇後這麽多年,坤寧宮庫房裏堆滿了珍品。


    這東西生不帶來,死能帶去。


    胡清雅把一些有特殊標誌的給幾個兒媳婦跟女兒分了分,剩下一些自己十分喜歡的跟容易變現的,偷偷往洞府裏藏了些,最後重新讓侍硯擬了單子。


    侍硯整理出縮水大半的單子心疼的直抽氣。


    胡清雅心虛的望了洞府一眼,笑道:“心疼什麽,本就是給她們留的。”


    把東西整理好就花了她幾天時間。這段時間胤禛一直陪著她住在坤寧宮,把養心殿給弘暉讓了出來。


    弘暉不確定將來自己額娘過世,阿瑪會不會重新迴宮來住。


    幹脆搬進了乾清宮。


    其實皇上住乾清宮,皇後住坤寧宮本就是應該。胤禛那會是因為康熙老爺子還在,他不好住進去。


    現在弘暉也是這個道理。


    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坤寧宮的宮門,胡清雅在侍書跟侍硯的攙扶下坐上了鳳輦。


    她把侍琴跟侍墨留給了瓜爾佳氏。讓她們兩個先輔佐瓜爾佳氏站穩腳跟。之後的安排,這麽多兒子,總會有人給她們養老的。


    “你們兩個也一樣,等將來想去哪裏就跟我說。不然給你們一人送個宅子,以後串門也方便。”


    侍書抹了把淚道:“奴才在廚房待慣了,以後想必會開個小飯館,收兩個徒弟。”


    “那怕是有不少人排著隊等你收徒。坤寧宮小廚房的飯菜可是有不少人向往的。”胡清雅開玩笑道。


    “奴才哪裏都不想去。”侍硯道。


    這丫頭父母雙亡,是被自己的嬸嬸送進宮的。平日裏沉默寡言,心裏卻是門清。


    胡清雅想了想道:“迴頭去弘旻那裏吧。本宮跟他說,讓你管著他的私庫。這小子好東西見多了,心裏沒數。就需要你這樣的把著他的錢袋子。”


    侍硯行了個大禮。她也知道無主之後不論在哪裏都不好過。


    到了宮門,裝行李的馬車被蘇培盛指揮著先走了。胤禛從前麵的禦輦下來,拉著胡清雅坐上了一輛不太起眼的小馬車。


    “你們兩個跟著馬車先走,爺陪你們主子去街上轉轉。”


    侍書侍硯對視一眼,兩個人乖乖坐上馬車先走了。她們兩個先去也好,把主子要住的院子提前布置好,之後主子住的也舒心。


    胡清雅跟胤禛兩個身邊就跟著蘇培盛一人。至於背地裏隱藏了多少暗衛,胡清雅隨便用精神力一掃就看到了幾十個。


    “咱們要去哪兒?”胡清雅聲音裏罕見得有些興奮。


    “爺都計劃好了,咱們先在街上逛逛買些東西。然後去城外的慈幼院。”


    “慈幼院?”


    胡清雅知道寧楚格打理得很好,光京城就在東西南北四個城門附近辦了好幾家。現在也開始向外輻射。


    慈幼院在胡清雅的堅持下,用的銀子基本上都是她的店鋪收益。就是這麽多年,她還沒見過慈幼院到底是何模樣。


    “驚喜傻了?寧楚格不僅辦了慈幼院,每月還在城外施粥。說是為你祈福。爺想著怎麽著也得帶你見見。好歹是女兒的孝心。”


    他是很相信這些的。以前每月還會去潭柘寺找大師研討佛經,希望這些福氣能用到她身上。


    這一天,胡清雅跟著胤禛買了很多精巧的小東西。去了首飾鋪子,脂粉鋪子,還在小攤上買了很多小食。


    她們最後進了糧店,買了一批粗糧、少許細糧。又去成衣鋪子買了從幼童到半大孩子能穿的衣服鞋襪。


    “差不多了。自從知道這慈幼院是你牽頭,寧楚格辦起來的。有不少的福晉格格都會捐獻錢物。現在慈幼院不缺這些。”


    胡清雅皺了下眉:“雖說水至清則無魚,但這是給孩子們的庇佑所,還是要嚴格把關。多餘的錢財請幾個教書先生或者手藝人,也讓這些孩子將來能有一技之長。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爺的嘎魯玳是有大格局的。”胤禛擁著胡清雅“這些寧楚格都已經在辦了。爺再讓蘇培盛去尋個賬房先生,讓他把每一筆開支都寫清楚明了。”


    “多謝爺。”胡清雅在胤禛麵前親了一口。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麵色緋紅。


    “莊重些。”


    你要是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別揚那麽高就好了。


    蘇培盛在外麵趕著馬車,心裏也感慨萬千。他陪著他們爺從四皇子到貝勒爺。從雍親王到太子。又從皇上到太上皇。


    現在他們爺放下擔子,還能這麽幸福,他這做奴才的也開心啊。就是主子娘娘的身子…


    蘇培盛在心裏歎了口氣,但願主子能撐得過去。看來夫妻感情太好也不好啊。還不如他這個閹人,隻要隨著主子的心意就好了。


    馬車在巷子裏兜兜轉轉,停在了一所大雜院的門口。胡清雅被胤禛扶下車,看著表麵有些破損的大門。


    蘇培盛道:“娘娘,就是這樣才不會遭賊人惦記。”


    胡清雅點了下頭,跟著胤禛進了院子。他們帶來的物資自有蘇培盛去安排。


    院子裏打理的很幹淨,一旁的房間還能聽到孩童讀書的聲音。


    慈幼院的院長媽媽知道有貴人來了,連忙從一旁的房間裏出來:“怠慢您們了,馬上要到用膳時間了,剛剛在廚房忙活著沒聽見。”


    胡清雅看她的手上還滴著水,連忙催促她進廚房:“我們隨便參觀一下,你先去忙吧。”


    那位院長媽媽猶疑一會,進了房間。不一會又走出來一位十幾歲的小姑娘。


    “您二位想參觀什麽,讓二丫給您介紹可好。”


    一路上都是二丫介紹的聲音。她們這裏本來是個大雜院,媽媽沒能力包下整個院子,就租了三間房帶著她們兄弟姐妹十幾個人。


    後來有好心人把大雜院的住民都遷走了,還把地契交給了院長媽媽。她們終於有自己的家了…


    二丫說著把她們帶進了第一間房子:“這是城裏的刺繡師傅,專門來教姐妹們刺繡的。很多小姐妹已經能靠繡帕子養家了。”說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老是把針刺到手上,師傅說我沒天賦,現在跟著媽媽在廚房做點心。”


    ……


    從慈幼院吃了頓午不午晚不晚的膳食,兩個人出來時心情都不錯。


    “以後爺多陪你出來轉轉。看得出來,你比較喜歡外麵的生活。”


    胡清雅吸了口氣:“也不是喜歡外麵的生活。隻是過夠了一成不變,總對外麵的世界有些向往。”


    之前當福晉的時候還能去兄弟宗室的府上串個門。當了皇後,胤禛又不喜歡出去巡遊。就隻在坤寧宮和圓明園打轉了。


    胤禛點點頭。他其實也在宮裏待膩了,不然他哪裏會喜歡cosy呢。以後那些畫上的景象,他都要讓它們變成現實。


    住進圓明園沒幾天就是胤禛的萬壽。


    弘暉夫妻帶著孩子們來園子裏給胤禛過壽辰。弘昀弘時弘昭他們兄弟都來了。


    萬壽節過後,弘昭就要帶著弘旻出去了。聽說安南種植的水稻一年三熟,他們打算把那附近都納入大清的版圖。


    胡清雅等孩子們獻完禮,笑著把那身做了一個多月的常服交到了胤禛手裏:“看看喜不喜歡。”


    弘旻羨慕道:“額娘,你都沒給兒臣做過幾件衣服。”


    胤禛聽到這話,笑容更大了:“將來讓你福晉給你做去。這是爺的福晉送給爺的。”


    聽完這話,其他幾兄弟都看向自己的福晉,隻有弘旻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吃狗糧。


    “放心,額娘明年就給你選個好的。你也討好討好幾個嫂子,讓她們幫你張羅張羅。”


    迎著眾位嫂子打趣的目光,弘旻臉色爆紅。


    胤禛卻變了臉色。


    其他幾個孩子包括弘昀,都是十七八歲才開始選福晉。弘旻明年才十五,趕在下一屆都不遲。嘎魯玳卻要他明年就定下來。


    弘暉也擔憂的看向上首。想到今日是阿瑪的壽辰,隻好裝作若無其事的看著下麵弟弟們的玩鬧。


    過了半晌,胡清雅又道:“皇後的冊封禮定下來了吧?”


    瓜爾佳氏上前行禮:“稟額娘,還有五日。”


    “挺好。等你冊封完,弘暉,把你阿瑪後宮的幾人都給加封了吧。”


    自從她身子不好了,她們也沒人給她添堵了。這麽幾十年相處下來,總得給她們下半輩子有個保障。像耿氏還有好幾十年好活呢,一個太貴人又能有多少份例。


    胤禛詫異的看向胡清雅。他為了不讓她多心,從來不在她麵前提後宮的那幾個女人。現在也不由說了一句:“到時候也讓她們搬去暢春園。”


    暢春園有些年輕些的先帝嬪妃,跟她們年紀相仿,在一起也能有個伴。這也是他能給她們的全部了。


    弘暉點著頭答應下來。


    自此,暢春園就成了專門的養老園子。每個老皇帝臨死之前都會把自己的女人給安排在那裏。雖說同樣幾十年如一日的看著差不多的景致,怎麽也比一大群人窩在慈寧宮跟壽康宮強多了。


    烏雅氏的身子也有些不好了,但怎麽也活著當上了太皇太後。胤禛生辰過後帶著胡清雅去了暢春園。烏雅氏看著他們夫妻二人有釋然,有欣慰。


    “額娘從未想過能有如今。當初額娘錯了,也不祈求你的原諒。現在你兄弟還算得用,你隻管使喚他就是。”


    胤禛沉默著點頭。出來後拉著胡清雅的手還在感歎:“額娘終究是愛允禵多過爺。”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麽?


    太皇太後的葬禮過後,胡清雅病了一場。


    弘暉為此推遲了選秀。胡清雅有些遺憾,但是為祖母守孝,說破天也是應該的。


    她其實明白他們父子的用意,想用推遲選秀來延長她的壽命。可是係統早已說過,她頂多能撐到明年的9月29。孝敬憲崩逝的那日。


    日子一日日過去,胡清雅趁著現在自己還能動彈,在自己的鋪子裏提了不少金銀出來。還有首飾鋪子裏一些精美的首飾。這些都將作為她以後世界的本錢。


    最後一年,在胡清雅的堅持下,給弘旻定下了索卓羅氏為嫡福晉。四年後完婚。


    弘旻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仗也不想打了,就想迴到京城,守在額娘身邊。


    弘暉征求了胤禛的意見,把在外麵的兄弟包括姐夫妹夫都留在了京裏。派了自己的堂兄弟接手了弘昭二人手裏的兵。


    這段時間圓明園熱鬧的不行。孫子孫女,兒子女兒,外孫子外孫女…各個都要給她彩衣娛親。


    胤禛看了幾天熱鬧,首先受不了的把人都給趕出去了。


    “去去去,影響朕跟你們額娘相處。”


    說實話,胡清雅從沒想過胤禛能做到這個地步。


    九月初的時候,她把自己名下的產業全部分了出去。就連烏希哈的孫子都分了一些。


    胤禛有些不高興:“她們都分了東西,朕的呢?”


    胡清雅笑著把手裏的靈石遞到了胤禛手裏。


    這塊靈石原本就是胤禛給她的。她也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一次她昏睡過後,手裏就握了這麽個東西。


    她見胤禛沒提,自己也沒有過問。卻是把它給收了起來。


    她的身子連最低品的靈石都不敢多吸收,吸收的越快,身子破敗的越快。完全不吸收也不行。


    “你這是什麽意思?”胤禛有些氣悶。這東西是他給出去的。


    “這東西對我無用,卻可保你身體健康。等我走了,你還有大把的時間。把暢春園她們幾個接迴來。”


    胤禛豁得站起來。死死的盯著胡清雅看了一會,直接轉頭走了。


    “主子何必氣爺。”


    胡清雅苦笑道:“他對我好了這麽多年,我總也要為他著想的。”她知道他身體健康,肯定不止再活四年。


    “爺不需要。這破石頭爺也不想要,給你了就是你的,隨便你怎麽處理。”胤禛破門而入,說完這話,又扭頭走了。


    蘇培盛怎麽都沒想著最後兩個主子還因為女人鬧了別扭。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爺,主子娘娘她,她…”蘇培盛絞盡腦汁。


    “看,連你也找不到借口了吧。這女人根本就沒有心。朕這麽多年終究是錯付了。”


    胤禛撐著兩天沒來找她。


    胡清雅原是想找胤禛和好的。


    她怎麽可能一點不動心。自己的男人誰又真的會那麽大度的讓出去呢。


    隻是她還是更現實一些。知道自己還有以後的路要走,對他還是有所保留了。


    何況她即將要跟這個世界告別了,沒必要讓他活在過往的迴憶裏。


    可惜身子實在撐不住,最後隻留了一封信早前寫的信,就昏了過去。


    胤禛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禦醫、太醫擠了一屋子,最後都搖著頭出去了。


    “太上皇節哀,娘娘已經油盡燈枯了。”


    侍書把胡清雅留下的信交給胤禛:“這是娘娘昏睡之前留給您的。”


    胤禛拿著信讀完,滿心不是滋味:“還真是個狠心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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