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顧南嘉睜著紅腫的眼睛看向穆琛,仿佛殘敗的樹葉。


    穆琛輕聲保證道:“真的,我從來不會騙你。”


    顧南嘉一臉感動,“阿琛,你對我還是這樣好。”


    說著,顧南嘉的身子朝穆琛歪去。


    穆琛卻先一步讓開地方,讓跟來的大夫幫顧南嘉包紮胳膊。


    顧南嘉隻好坐直身子,一臉柔弱地看著大夫給她包紮,期間疼得皺起柳眉。


    穆琛瞧著,那些昨日就想問的話不得不再一次咽迴肚子裏。


    反正時間多的是。


    隻要她在,事情就能問清楚的。


    “阿琛,我家裏還好嗎?哥哥、妹妹他們都好嗎?”包紮完胳膊,顧南嘉向穆琛詢問道。


    想起早已經溺亡的顧若姝,穆琛抿了抿唇,說道:“你若想他們,明日我就帶你迴去。”


    顧南嘉從善如流,“好。”


    以前的顧南嘉雖然知書達理,但並不像現在這樣柔順,更不會在眼底藏著一抹自卑。


    穆琛的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找了個借口倉皇走出去後,狠狠地砸了下牆麵。


    若他當初堅持找到顧南嘉的屍體,或許早就會發現她沒有死,她也就不至於受這十年的苦。


    “世子,顧辰安在外麵。”墨玉此時走過來,看著穆琛的手指關節破了口子,微微低下頭。


    穆琛並未封鎖自己找到顧南嘉的消息,故而早就料到了顧辰安會過來,快速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後,沉聲道:“請他去前廳。”


    顧南嘉現在的情況還不適合見人,起碼得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是。”


    顧辰安到前廳的時候,穆琛已經在等候了。


    顧辰安向穆琛行禮後,迫不及待地問,“世子,能讓我見見嘉兒嗎?”


    “明日我會帶著嘉兒迴京城,屆時你們二人再見麵吧。”


    “可……”顧辰安想說什麽,但看到穆琛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把話又咽了迴去,改道,“世子,嘉兒既然沒死,那這十年她怎麽不迴去?”


    如今所有人隻知道穆琛找到了顧南嘉,並不知道顧南嘉之前經曆了什麽。


    穆琛連他也不想告訴,說道:“嘉兒想不起從前了,這十年來過得很苦,風餐露宿,朝不保夕,後來是這幾日不小心碰到了頭才想起來。”


    顧南嘉的腦袋上確實有傷口,這個說法挺有可信度。


    顧辰安雖然沒看到顧南嘉,但對於穆琛的話深信不疑,“嘉兒真是受罪了。”


    “確實是受罪了。”穆琛喃喃道,眼底隱有不忍劃過。


    ……


    翌日,穆琛風風光光的把顧南嘉送迴了顧府。


    徐氏淚眼漣漣地將她迎進去,顧家其他人也都在,圍在她身邊噓寒問暖。


    穆琛看著,希望用這些親情加強她活下去的信念,隨後正要跟進去,忽然有一個人攔在他的麵前。


    “大哥,表哥去哪兒了?我聽說你把他參加科考的資格取消了,為什麽?表哥他很有希望高中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是穆悅靈。


    穆琛調查林思明的時候,查到了穆悅靈喜歡林思明,才會故意向方姨娘透露自己要等科考放榜後再定親事。


    由此方姨娘才會借林思明打聽其他參加科考的世家子弟,順便知道了齊家的事情,無意中透露給了雲筱。


    因為方姨娘是無心的,穆悅靈也是被林思明利用,穆琛並沒有對付她們,卻不想穆悅靈還有臉過來質問他。


    穆琛的臉立時沉下來,“一個姑娘家,有什麽臉詢問一個鰥夫?”


    這話就差明說穆悅靈不要臉,惦記一個剛死了娘子的男人了。


    穆悅靈卻跟被林思明蠱惑了一樣,不顧旁邊還有人,直接嚷道:“他也是大哥的表哥,你怎麽能這樣說他?而且鰥夫怎麽了?鰥夫就不配被人關心嗎?”


    穆琛不想在這裏教訓穆悅靈,沉著臉命墨玉把她帶迴去。


    穆悅靈不肯,最後衝著穆琛大喊一通後,朝城門的方向跑去。


    穆琛猜她是要去林家,皺著眉道:“把三小姐帶迴去,再把三小姐心儀林思明的事情告訴方姨娘,方姨娘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方姨娘不似穆悅靈那樣蠢,會知道該怎麽看住穆悅靈的。


    “是。”


    墨玉帶著人追過去後,穆琛才走進顧家。


    顧南嘉先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結交甚廣,聽說她活著迴來後,不少人都上門來,也包括穆錚。


    “阿琛,沒想到還真的讓你找到了顧大小姐,這次,你可要謝謝我啊。”穆錚笑著向穆琛討要功勞。


    穆琛還記得他幾日前做的事情,雖然他後來因為顧南嘉耽誤了同他算賬,但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同穆錚談笑風生。


    穆錚也不在意他的冷漠,仍舊笑著說,“這次顧大小姐迴來了,父皇總算不用再操心你的婚事,就是不知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顧大小姐娶迴家啊?”


    顧南嘉向他提出不想再躲躲藏藏的時候,他就為她量身編造了被人擄走並欺淩的故事。


    他想看看,在明知道顧南嘉不是完璧之身的情況下,穆琛會不會娶她。


    若是娶了,大婚那日,他會送給穆琛一個大大的驚喜。


    “就是,世子對顧大小姐用情至深,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喝到世子的喜酒了吧?”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一同起哄。


    穆琛麵色不變,“皇上確實不用操心了。”


    他並沒否認。


    別人隻當他很快就會娶顧南嘉,不停說著恭喜的話。


    穆馳在角落裏聽著,唇角邪肆地揚起,輕聲對身旁低著頭的小廝說,“你說,穆琛大婚的時候,我該送他什麽賀禮呢?”


    “奴不知。”小廝的右手食指纏著白布,低垂下的眼眸裏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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