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撲滅了苟延殘喘的月光,遮住了夜色中唯一的亮。陰涼的風伺機竄入客廳,狠狠揚起衣架上的絲巾。


    周放陰沉的聲音在屋裏飄蕩:


    “不要在晚上十點去行政樓——


    不要半夜去籃球館打球——


    不要在宿舍點蠟燭照鏡子——”


    這時!


    客廳的燈劇烈閃爍!


    關著的電視猛的閃過淩亂的畫麵!


    陣陣陰風似長發滑過,絲涼的掃過眾人,激的眾人後背一麻。


    “我草!”


    張狀驚唿!指著一處,驚慌後退!


    幾人順著張狀指的方向一看:


    一個白布幽靈正立於眾人麵前!


    幽靈搖晃著身體向前,細長慘白的雙手驟然抬起,索命般的撕扯自己的白色皮囊。


    “啊!!!”


    “我的媽呀!!!”


    “草!”


    ......


    林望舒:“......”


    林望舒扯掉蓋在頭上的紗巾,衝眾人一扔。


    巨大的紗巾輕柔緩慢的蓋在亂成一團的眾人身上。


    柔軟冰涼的質地宛若冤屈女鬼的雙手,撫摸著膽小的孩子們。


    “我草草!!!”


    “啊!!!”


    “別碰我!!!!”


    ......


    林望舒大無語:“我......”話音未落,整個屋子瞬間陷入黑暗!


    “啊!!!”


    “草!”


    “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皆退下!”


    “退!退!退!!!”


    ......


    林望舒從兜裏掏出手機,手電筒的光束打在蜷縮成一團的幾人身上。


    猛烈的強光晃的眾人把眼睛閉的更緊,拉著、扯著周圍的同伴,抱團壯膽。


    光束滑過,林望舒找到嚴陽。


    他一把拉起僵在一處的嚴陽,對眾人說:“哎我擦!別慌!就是停電!”


    他帶著嚴陽走到窗邊,見整個小區都漆黑一片,說道:“應該是小區電路故障,你們別自己嚇自己!”


    宋笑顏一腿支開掛在自己身上的周放,拍了拍宋毓顏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是停電。”


    張狀扶著胸口,聲音打著顫:“我就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嘛!唿——嚇死老子了!”


    其他幾人也驚魂未定。大腦雖說是理智的認為沒事,但是奈何手腳不聽話,哆嗦個沒完。


    幾人紛紛拿出手機調成手電筒。


    幾束強光打出,客廳瞬間亮了許多。


    林望舒拉著嚴陽去廚房,對其他人說:“我去找找蠟燭,我記得家裏有。”


    周放險些出逃的心髒終於歸位。他撫著心髒,打趣道:“林總,你家還有蠟燭呢?”


    林望舒的聲音從廚房櫃子裏悶悶的傳出:“等會咱們正好用這蠟燭去學校宿舍研究研究怪談的事。”


    陰風適時吹過,客廳幾人霎時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周放服軟:“不了!不了!今天有點邪門,還是不了!”


    林望舒讓嚴陽拉著自己衣角,順手關上了廚房的窗。


    他從廚房搬出紙箱,放到地上,從箱子裏麵拿出幾支白色蠟燭遞給其他人。


    蘇曉禾端量著手裏如孩童手臂那麽粗的蠟燭,說:“這麽大的蠟燭我隻在h星的恐怖片裏見過,一般召喚什麽魔鬼、異獸都是用這種造型的蠟燭。”


    “還別說,我前幾天玩恐怖遊戲,裏麵的npc也是讓我找這種蠟燭,我當時死活沒找到,都卡關了。”張狀不知道想到什麽,大悟道:“我應該去廚房的櫃子翻翻!迴家後我就去試試!”


    封昊點亮蠟燭,將蠟燭遞給蘇曉禾。


    蘇曉禾抬眸,兩手接過。


    橙黃跳動的燭光覆在兩個少年的臉上,兩人彼此相望,脈脈流轉的情愫盈盈繞繞,瞬間融化了剛才驚悚恐怖的氣氛。


    “咳咳!”周放輕咳兩聲,怨懟道:“嚇都嚇飽了,現在又被灑狗糧。給我們單身狗一條生路吧!”


    蘇曉禾羞怯的躲在封昊身後,說:“祝你們早日脫單!”


    周放咧個大嘴:“好嘞!借你吉言!”


    林望舒拿出手機給物業打電話,那麵說變壓室出現故障,現在已經在搶修,估摸得半個小時才能好。


    “得半個小時才能來電。天也不早了,今天就散了吧。”


    周放剛想開口說還能再戰,卻被宋笑顏截了話,說:“嗯,我們走了,你倆也早點休息。”


    周放這時才發現嚴陽臉色不太好,於是立馬附和道:“嗯!明天電話聯係!”


    周放幾人走後,林望舒又點了更多蠟燭。


    屋裏跳躍的燭光映的棚頂一片暖黃。


    林望舒麵向嚴陽坐下,溫熱的手輕輕覆在嚴陽冰涼的手背上。


    他眸色炙熱誠懇,款款問道:“嚴陽,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怕黑麽?”


    嚴陽身子一僵,肩膀止不住的抖。他驚慌的看著林望舒:“你......你怎麽發現的?還......還是誰告訴你的?!”


    林望舒用力的揉開嚴陽緊握的拳頭,將他冰涼的雙手包在掌心:“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發現的。”


    林望舒安撫的捏了捏嚴陽的手,繼續說道:“開始時,發現你不愛關燈。後來是發現明明我睡前擋上了所有窗簾,但早上醒來時你那麵卻都是拉開的。那時我就猜想你可能是不喜歡太暗。直到剛才停電,我才確認你是怕黑。”


    他捧起嚴陽雙手,眸色誠摯,再次問道:“嚴陽,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怕黑麽?”


    嚴陽側過臉,驚恐的想抽迴自己的手,可冰冷麻木的雙手已經被林望舒的炙熱捂暖,舍不得離開。


    可是,他該怎麽和林望舒說?


    割肉挖骨的疼,看不見光的黑......那些被他封藏起、懼怕被提起的那段經曆,像白紙上臭了的墨漬,怎麽擦也擦不掉,反而汙了整張紙。


    嚴陽微微發抖,躲避著林望舒的視線,仿佛這樣林望舒就看不到他懦弱的淚痕。


    可是,如果不說......


    “嚴陽,我想逼你一次。”林望舒堅定的看著嚴陽。他賭嚴陽把他當最好的兄弟,賭嚴陽對他的“不一樣”。


    “嚴陽,你為什麽怕黑?”


    嚴陽顫抖著深吸一口氣,發白的嘴唇幾次嚐試都沒吐出半字。


    不能這樣退縮下去了,再這樣,他隻會把林望舒越推越遠。


    嚴陽僵硬的轉過頭,哽咽道:“我......我高二時被人綁架......當時......當時我被灌了藥,關在黑屋子裏.....從那以後,我.......很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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