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寧端詳著他的神色,一寸寸、一些些一點點都不放過。


    厲景呈眉目間一片沉寂,似乎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他立在那,身姿健碩,猶如一棵正經曆大好年華的蒼勁鬆柏。


    “我放不下你?”男人笑著,聽那口氣,也隻當個玩笑罷了,“別說現在,就算是擺在當年,你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你自己選擇離開,對你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


    宋稚寧潭底被刻意隱藏起來的希冀就這般砰然碎裂,她點點頭,“你給的這個答案,真好。”


    厲景呈收迴的視線朝拍賣行的門口睨了眼,“畫是我送你的,消了欠你的一個人情,不管你是接受了還是不接受。”


    宋稚寧眼裏泛起苦澀,這個男人霸道到令人覺得一點餘地都沒有。


    他不想欠著她,就用這樣的方式,殊不知,他永遠欠了她一件事,怕是這輩子他都償還不了。


    厲景呈抬起腳步徑自向前,沒再跟她有絲毫地交流。


    榮淺忽然接到霍少弦的電話時,很吃驚。


    從拍賣行出來,霍少弦在外麵等她,榮淺看到男人倚在車前,她大步過去,“少弦。”


    榮淺看眼四周,“你怎麽會到吏海來?”


    “說來話長,吃個飯吧。”


    榮淺心想也沒什麽不可,坦坦蕩蕩,更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好。”


    兩人來到酒店,霍少弦單獨開了個包廂,讓榮淺點菜。


    她點了幾個,“好了,就兩個人,點太多也浪費。”


    霍少弦拿過菜單,又點了好幾個。


    等菜全部上齊,榮淺才發現,霍少弦點得全是她愛吃的,男人盯著手邊的菜,也發現榮淺點得,又是他愛吃的。


    他不由失笑,兩個肩膀因為這番動作而輕聳。


    榮淺拿起筷子,“吃吧。”


    有些曾經,既然放下了,就不能再去想。


    霍少弦掏出支煙,單手支著下巴,也不動筷,就看她吃。


    榮淺抬眼,觸及到男人的目光,“你還沒說,你怎麽會到吏海來?”


    “x重新開張,先前,還是暗地裏經營買賣,現如今,更是明目張膽換上了之前的名字,我就是衝著它來的。”


    榮淺一怔,提心吊膽起來,“少弦,那種地方還是不要追究了,會有人出麵端掉它的。”


    “我當年就說過,不管它開到哪,我都會追到哪。”


    榮淺真是擔心,“可這樣很危險,那些人都是喪心病狂的。”


    “我不怕。”


    榮淺拿著筷子,卻吃不進去一口飯。


    “你還有橙橙呢。”


    霍少弦指了指自己身前,“x要得不止是我的命,還有你。”


    “少弦,我現在過得好好的,不需要你冒險。”


    霍少弦盯著她半晌,“這件事,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不會再衝動,會想方設法讓它永遠銷聲匿跡掉的。”


    “那你打算在這多久?”


    “我是來吏海拜訪一位世伯的,想請他幫幫忙,順便待幾天。”


    榮淺輕點頭,“那你,最近過得好麽?”


    “好不好,日子都要過。”


    榮淺夾著手邊的菜,隻是夾到碗裏,也不吃,她找著話來說,“對了,前兩日得到個掛件,是一對的,其中一個給了小米糍,還有個我改天給你,你帶給橙橙。”


    “好。”


    他們的青梅竹馬沒能延續到下一輩,以後做對金蘭姐妹也是不錯的。


    榮淺和霍少弦離開時,看到大廳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新聞。


    正好是厲景呈說話的那一段。


    “厲少,請問您高價拍下這幅畫,是要送給哪個重要的人嗎?”


    “送給我妻子。”


    榮淺駐足,霍少弦也聽到這些話,他眼色黯然,不由垂首望了眼跟前的榮淺。


    她就站在他身前,以往伸手就能拉到懷裏的距離,可就是一個放手的時間,卻隔得那麽那麽遠。


    榮淺還看到那幅畫,真是她喜歡的風格,厲景呈這不知不覺得,總要給她驚喜。


    她抿緊的唇線不由展開,霍少弦看著,還是會覺得刺眼。


    迴到家,榮淺看到厲景呈的車停在原位,比她還要早迴來。


    她心思雀躍,來到樓上,男人正在書房,榮淺進去時見他似有出神,一雙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


    榮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單手撐住桌沿,另一手在他麵前輕揮下,“什麽時候迴來的?”


    厲景呈抬起眼簾,麵帶微笑,“比你早迴來一會。”


    “在忙嗎?”


    “嗯,還有些工作,”厲景呈手指敲向鍵盤,見榮淺張望四周,似在找尋什麽,“晚上出去吃。”


    “噢,好,我先去洗個澡。”


    榮淺見書房裏沒有,那畫不是小物件,更加不能隨隨便便就藏掖好,她小跑著迴到臥室,找了圈沒有,就差把更衣室給掀了。


    她坐在床沿,思忖著可能放的地方,就像這手鐲一樣,男人八成是要給她驚喜。


    興許,還放在車上?


    說不定就等她晚上坐進去,來個suprise?


    這麽想著,榮淺的心再度雀躍起來。


    換好衣服後帶著小米糍出門,一家人來到車庫,榮淺打開後車座,卻看到裏麵是空的。


    她抱起小米糍進去,厲景呈更沒什麽表示,如往常般發動引擎,榮淺耐不住,試探開口,“你今天都在哪?公司?”


    “嗯。”他輕應聲。


    榮淺抿了抿唇瓣,“這麽忙?”


    “忙些才是好事。”厲景呈輕笑。


    榮淺沒再說什麽,晚飯過後,也沒去別的地閑逛,到了樓上,照顧好小米糍睡覺,厲景呈絕口沒提畫的事,可榮淺心裏清楚,厲景呈既然說了是要送她的,那畫肯定是買下來的,隻是,它究竟去了哪?


    厲景呈躺在床上,見她滿目出神。


    “你今天迴來得很晚,出去吃飯也沒怎麽動筷,怎麽了?”


    麵對他的提問,榮淺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


    但她和霍少弦的事早就過去了,況且吃頓飯而已,沒什麽。


    “少弦來吏海了,我跟他吃了晚飯。”


    厲景呈看著雜誌的視線猛然抬起,“你跟他見了麵?”


    榮淺聽到這樣的口氣,有些不悅,“就是遇上,吃個飯而已。”


    “吏海這麽大,如若不是專程來找你,隨便走在大街上能遇上嗎?”


    “小氣。”


    厲景呈狠狠翻了頁,“本來就小氣。”


    榮淺躺到他身側,男人順勢摟住她,“霍少弦那小子對你餘情未了,少跟他見麵,免得給他不必要的希望。”


    這麽一說,榮淺忽然想家了。


    看到個南盛市的人來後,就越發想念那個她生她養她的地方。她目光出神,厲景呈以為她又在憶往昔,手指朝她腰間一掐,“不準想他。”


    榮淺朝他手上抽了下,“我想什麽了,你知道?”


    那畫也不知道藏哪了,到這會還沒個準信。


    厲景呈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孫佳麟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他對莫希倒真有感情。”


    “他們兩個好了?”


    “你以為真有這麽簡單的事?孫佳麟也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莫希到底結過婚還有過孩子,孫家不會接受她的。”


    榮淺翻閱他手裏的雜誌,“反正那是他們的路,再艱難,都是自己選的。”


    厲景呈將雜誌從她掌心內抽出後丟向床頭櫃,一把將榮淺抱住,“我隻要把你看緊就成,別人幸不幸得,跟我都沒關係。”


    厲家。


    沈靜曼這兩日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起不來。


    盛書蘭端著個碗進去,“媽,你好點沒?”


    “吃了些藥,好多了。”沈靜曼鼻頭紅紅的,嗓音沙啞。


    盛書蘭坐向床沿,調羹輕拌幾下後,舀起一匙子吹了下,“還是吃些中藥管用。”


    “媽自己來吧,”沈靜曼接過碗,“多虧你配的藥,昨兒還頭重腳輕,今天再休息休息我就沒事了。”


    “跟我,您還客氣什麽?”


    “本來就多虧你,現在景呈不著家,我能靠得還不是你。”


    盛書蘭嘴角輕挽,沈靜曼喝過後,她將藥碗接過去。


    “書蘭啊,我聽你每晚還是會做噩夢,那件事別多想了,不幸中的萬幸是你沒事,是不是?”


    “媽,您說得容易,”盛書蘭眼淚又要往下掉,“那種場麵,我真的這輩子都忘不掉。”


    沈靜曼事後,其實也後悔了,她就算再怎麽不樂意盛書蘭嫁給厲景尋,但她好歹是自己拉扯大的。


    可她也沒法說出事實的真相。


    盛書蘭看著手裏的空碗,沈靜曼倒是沒怕苦,喝得一口都沒剩下。


    榮淺本想拿著掛件去給霍少弦,但知道他臨時有事迴了南盛市。


    盛書蘭和厲景尋的訂婚禮馬上就要到了。


    家裏倒也沒讓他們提前迴去,畢竟知道鬧成這樣,隻要當日露個麵把這禮數頂過去就行了。


    吃過晚飯,小米糍獨自在玩,榮淺手裏捧著果盤坐在厲景呈身側。


    又看她看不懂的新聞。


    榮淺拿過遙控器調台,厲景呈側首,榮淺手裏的哈密瓜往他嘴裏塞,“看什麽看,在家裏就要聽我的。”


    厲景呈咬了口,榮淺調到文化生活台,看到記者走進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內采訪。


    裏麵應該是辦了個畫展,記者來到其中一列櫥窗前,裏頭是副自畫像,“那麽今天這個畫展呢,是宋稚寧小姐舉辦的,裏麵不止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名人新畫,還有不少是宋稚寧早年的作品,現在,就請觀眾朋友們一起跟著我們的鏡頭,進去領略下另一個世界帶給我們的衝擊力。”


    厲景呈薄唇微抿,沒有旁的表情。


    榮淺吃著水果,差點咬到自己的手。


    宋稚寧?


    應該就是上次在晚宴上,聽到的那個名字吧?


    那她和厲景呈的關係?


    她不由側首,再盯向屏幕。


    畫麵中,出現一個打扮時尚的女人,橘紅色的外套披在肩頭,很是搶眼,頭發束在腦後,一對珍珠耳環越發襯得她膚色白皙,第一感覺就是很有文化底蘊。


    記者采訪了幾句,宋稚寧都是微笑作答,嗓音清潤,令人如沐春風。


    記者視線忽然注意到牆上的一幅畫,攝像自然地將鏡頭跟蹤過去。


    這一幕撞擊進眼簾時,令榮淺猝不及防,連逃避掉的時間都沒給她。


    她找來找去的那幅畫,這會卻掛在宋稚寧舉辦的畫展的走廊內!


    “這幅畫,之前好像參加過拍賣吧?”


    “是。”宋稚寧微笑。


    厲景呈嘴裏的水果甜味變得苦澀起來,宋稚寧抬眼看著畫框,厲景呈執意將畫丟在那,聽到她要捐掉,眼皮子也沒動,可等他走後,她到底沒舍得。


    有多少年,沒收過他送的東西了?


    既然厲景呈執意要把畫留下,將她的人情撇的幹幹淨淨,她收不收都是一樣,那還不如遂了心願。


    “當時據說拍出兩百萬的高價,原來是宋小姐得到了。”


    宋稚寧不由搖頭,“拍賣得到的主人也上過新聞,這是他送給我的。”


    “噢,兩百萬的藏品轉身送人,看來一定是位關係不一般的人物。”


    宋稚寧也未有正麵地迴答,“是個朋友而已,我們還是將注意力放迴裏頭的畫上吧。”


    “好好。”


    榮淺看到那幅畫的畫麵,很快從眼裏閃過。


    她嘴角僵著,動了動,想要試試還能不能說話,這一使勁,嗓音有些高,“那畫,還挺好看的。”


    “是嗎?”厲景呈不覺得,“一般般,還不如油畫。”


    榮淺緊咬下唇肉,“我看這人,也挺好看的。”


    厲景呈扭頭看她,“話裏酸不溜嘰的,是不是從哪聽到什麽話了?”


    “沒有。”


    男人端詳她的神色,“我和宋稚寧的關係,你知道麽?”


    “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麽,早前談過,不過後來分開了,你別吃醋,”厲景呈想,榮淺現在身在吏海,有些事肯定是瞞不住的,各種流言都會想方設法從四麵八方湧來,更別說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了,況且他也沒必要隱瞞,“那幅畫,我本來是想買來送給你的。等我交易完成後,才發現跟我競價的原來是宋稚寧,我前不久欠她個人情,讓她幫我點事,我就將這畫給她,作為還禮了。”


    榮淺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他,厲景呈笑了笑,“怎麽了,不相信?”


    “你之前為什麽不跟我說?”


    “我要真還想跟她有什麽,我何必還把你請迴吏海呢?”


    榮淺抓到個小尾巴,“前段日子,你們就見過麵?”


    “也就是偶遇,然後她幫了我個忙。”


    厲景呈並沒說是因為她被拘留的事,榮淺自尊心強,知道了難免心裏不痛快。


    盡管整件事順起來很連貫,經過厲景呈這麽解釋後,也沒有牽強的地方,可榮淺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宋稚寧氣質高雅,又是個學畫畫的,關鍵,還跟厲景呈有過那麽一段。


    “不公平。”


    “什麽不公平?”


    “厲景呈,你究竟有過多少爛桃花?”


    “我現在隻有你一個。”


    榮淺看著電視屏幕,宋稚寧優雅的身形充斥在眼眶,厲景呈拿起遙控器調了個動畫片,“覺得礙眼的東西,我們別看,不喜歡的,都別看。”


    小米糍也湊進來,“媽媽,是光頭強耶,不礙眼的,很好看的。”


    她揉了揉女兒的腦袋,不由失笑,可心頭總歸有個疙瘩。


    盛書蘭和厲景尋訂婚的這天,榮淺和厲景呈都要參加。


    這是避免不了的。


    酒宴選在吏海的五星級酒店內,當日,厲家所有的親朋好友均來捧場,這也是向別人承認了盛書蘭以後的身份。


    化妝間內。


    盛書蘭穿著白色的禮服,頭上戴了個皇冠,經過化妝師的點撥,儼然有幾分公主的樣子。


    她若有所思盯著鏡麵內的人,其實,她一點點都沒想好,嫁給厲景尋說到底還是衝動,如今被推到最前麵,這一隻腳不跨出去都不行了。


    進入主會場,厲景尋過來牽住她的手,“你今天真漂亮。”


    她不由莞爾,厲景尋拉住她過去敬酒,靠近高台的那桌坐著厲家一大家子人,包括厲景呈和榮淺。


    盛書蘭的笑意僵在嘴邊,厲景尋捏住她的手掌,“走。”


    兩人過去,先給爸媽和沈靜曼他們敬完,這才端著酒杯麵向榮淺跟厲景呈。


    他們夫妻也起身,厲景呈同男人的杯子輕碰,“祝你們白頭偕老。”


    榮淺補了句,“早生貴子。”


    盛書蘭耳膜被狠狠刺了下,厲景尋勾起抹笑,“謝謝。”


    榮淺喝口酒,見到盛書蘭的目光定定落在厲景呈臉部,沒有遮攔,裏麵不舍的情愫正在肆意往外冒,厲景呈喝完後,徑自坐迴去,厲景尋顯然也察覺到異樣,攬住盛書蘭的肩頭將她帶離開。


    訂婚宴熱鬧非凡,說笑聲更是不絕於耳。


    台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音樂,以及一些厲景尋和盛書蘭的照片、生活片段。


    好多人甚至直言誇讚,“真是配啊,郎才女配。”


    他們完完全全忘了,之前還收到過厲景呈和盛書蘭訂婚的請柬。


    厲青雲見到這個場麵,臉色總算緩和下,他是最要麵子的人,就怕誰提及以前那破事。


    榮淺給小米糍喂著飯,忽然,放著百年好合的音樂停了。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去,屏幕閃現下,然後就出現了這麽一幕。


    這個畫麵,榮淺是見過的,就在她和厲景呈舉辦婚禮的那天。


    地點是在厲家。


    人物,是盛書蘭和厲景呈。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畫麵中的男人摟過盛書蘭,榮淺忙伸手捂住小米糍的眼睛,在這樣的訂婚禮上,卻播放出這一熱吻的視頻,人群中瞬間爆炸開。


    盛書蘭是頭一個受不了的,她雙手捂住耳朵,一聲尖叫聲刺破會場。


    “誰放的,誰弄得?”


    人們的聲音已經開始擴散。


    “那不是厲少嗎?”


    “新娘子和厲少真有過?”


    “看樣子是在厲家啊,家中長輩肯定都知情吧?”


    厲青雲氣得臉色發青,有人過去飛快將視頻給掐斷。


    眾人麵麵相覷,這場訂婚宴尷尬不已,盛書蘭更覺無地自容,厲景尋目光變得陰狠,直勾勾射向那一桌。


    沈靜曼也不知情,她心裏是不高興,但這次可沒想再去害盛書蘭。


    厲青雲冷哼聲,起身就這麽走了。


    不少賓客見狀,留下去也沒意思,紛紛說吃好了,鞏裕急得臉色發白,這算怎麽迴事,她起身去招唿,“再坐會,再坐會吧,菜還沒上齊呢。”


    有人經過盛書蘭跟前,目光在她臉上掃了圈。


    那種眼神,充滿鄙視,本來她就是以小老婆的身份站在這,沒想到卻不幹不淨還和老大有過關係。


    “嘖嘖,真亂。”


    “就是,”一人壓低嗓音,“就和古代丫鬟似的,伺候完大的再伺候小的,這不,總算修成正果,被收房了。”


    盛書蘭哪受得了這樣,她猛地推開厲景尋往外跑,男人見狀,趕緊跟了出去。


    會場內亂成一鍋粥,沈靜曼看一眼身側的兒子,這種事,對他來說影響不大,畢竟是男人。


    榮淺抱著小米糍離開了,厲景呈跟著出去,在外麵的羅馬柱旁,看到盛書蘭蹲在那裏痛哭。


    “究竟是誰,誰要這麽害我?我已經打算跟你好好過了,為什麽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二少,我沒臉見人了,更沒臉嫁給你了,就這樣算了吧,外麵隨便找個女人都比我好……”


    榮淺走下石階,這些話一字不差的落進她耳中,厲景尋抬頭狠狠朝她看了眼。


    跟著厲景呈迴到車內,這個視頻,榮淺早就看過,所以有了心理準備,況且這件事在她這已經翻篇了。


    “你說,好好的訂婚現場,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厲景呈單手落在方向盤上,“當然是有人故意的。”


    “不會……不會又是媽做的吧?”


    這一點,還真說不準。


    沈靜曼最怕那兩邊聯合起來,如今這麽一鬧……


    榮淺透過後視鏡看到盛書蘭還蹲在那,“訂婚宴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幸福,可卻這麽難堪的被打碎了。”


    厲景呈發動車子,那些東西,都是厲景尋平日裏愛拍的,這次的視頻還跟上次的一模一樣,可他想不通,厲景尋既然要跟盛書蘭訂婚,那肯定不是他自己做的,可若是別人的話,視頻又是從哪來的?


    盛書蘭蹲在那裏,鞏卿鞏裕氣衝衝出來,“哭什麽哭,還嫌不夠丟臉是嗎?趕緊迴家去!”


    “媽,”厲景尋打斷她們的話,“你們先迴去。”


    他拉起盛書蘭的手快步走向停車場。


    車子開出去許久後,盛書蘭猶抱著雙臂在哭。


    厲景尋將車停穩在路邊,他滿臉怒意,眼睛裏泛出森冷的光芒,“書蘭,別哭了。”


    她漸漸止住哭聲,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他。


    厲景尋對上她的視線,“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嗎?老大結婚那天,我送了他一個視頻,是關於你和他親熱的,你再仔細想想今天的事。”


    盛書蘭起先懵懂的樣子,想了片刻後,恍然大悟,“你是說,視頻是景呈或者榮淺送的?”


    “八成是。”


    “可為什麽要這樣?我丟臉了,他們臉上還能有光嗎?”


    “你聽聽方才宴會上那些人說的話,可有一句是衝著老大的?羞辱的全是你,你再看看爸的態度,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盛書蘭抱緊雙臂,“我真沒想到榮淺什麽都能做的出,她把我送到那種地方,現在又這樣對我,我究竟哪裏得罪她了?”


    “有時候,不需要得罪,我媽她們和死老太婆不就是這麽過來的嗎?”


    厲景尋扭頭看向窗外,有些事,他本來想等到訂婚以後再去做,厲景尋卻沒想到怎麽防備都沒用,他的訂婚宴還是被這麽破壞了。


    他急火攻心,盛書蘭又不會算計人,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折磨死。


    迴到厲家,厲青雲發了通火,可這件事還沒抓出是誰做的,隻憑猜測肯定不行。


    但婚也算是訂過了,婚禮還是在一個月後。


    榮淺下班從拍賣行出去,一輛車悄然跟上,她順著原路迴家,她幾乎每天都是按著這個軌跡來迴,除非有什麽特殊的事。


    這樣跟著她已經有好幾天了,要想在厲景呈眼皮子底下搶人,並不容易,隻能找準合適的機會下手。


    霍少弦沒幾天又到了吏海,榮淺想著把掛件給他,男人落下車窗,看到霍少弦時眼睛一亮,這可真是個絕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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