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藺聽著他的欣喜若狂,自己也跟著笑了,又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啊’的音,逐漸讓自己找到發聲的感覺。


    做啞巴做了**個月,發音生疏了,咬字講話也忘得差不多,就像一個咿咿學語的孩子,必須從頭開始學,重新記詞匯。所以睿哲,等你過來海南找我,我就差不多會說話了,清清楚楚喊你的名字。


    “黛藺,再喊一遍我的名字,就像剛才那樣,我想聽。”男人磁性暗啞的聲線帶著欣喜和柔情,仿佛黛藺就站在他麵前,“睿,睿哲。”


    “睿……哲。”黛藺脫口而出,有些害羞,發聲很張皇無錯,聲音細細的,還轉了個彎。男人卻聽得欣喜若狂,又沉聲引導她:“乖,再喊一次。”


    黛藺輕啟嬌唇,將手機對話筒對著唇邊正要再喊一次,男人那邊的秘書聲音卻響起來了,道:“滕總,董事大會已經開始了,請您入場。”


    於是男人不得不柔聲跟她結束通話:“大乖乖帶著小乖乖好好吃飯,養得胖胖的,等我過去看你們。我現在要去開會,開完會得迴滕宅與滕氏所有的人吃個飯,慶祝滕氏易主,嗬。晚上我再打給你。”


    黛藺點點頭,被他肉麻到了。


    寶寶聽到沒?你老爸說你是小乖乖,所以以後別再大力踢我,我挺著這個球爬上爬下真的好累的,每天沾床就睡,夢都沒力氣做,累得像隻熊貓。


    不過,媽媽累得很幸福,雖然沒有再做噩夢,卻是與寶寶一起一覺睡到天明,寧靜而滿足。


    ——


    海邊的風很大,黛藺走在細軟平坦的沙灘上,扭頭向大海,長發在風中撲打,遙望那卷著白浪的海平麵。


    海麵很藍,一種澄澈幹淨的藍,映著天上的晴空萬裏、萬裏無雲,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開闊與壯觀。她攬衣凝望,一眼望不到邊際,卻想起了她與睿哲環遊三亞的難忘之旅。


    那一次是難忘的,因為那是睿哲第一次對她表露心跡,許下承諾。隻是,她對自己沒有信心,不願與他站在一起,做了逃兵。現在她明白了兩人能平安相守的珍貴,才懂得,兩人的未來需要靠兩人共同去努力,如果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也總比誤會分手要好。


    睿哲,我仍舊需要成長,但請你相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相信你,與你一起打拚我們的未來。我不要因誤會分手,而是,當你對我說‘無論發生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時候,我能堅定的點頭。


    我們做得到的,對嗎?


    ——


    滕家晚宴的排場很大,絲毫不輸當初辦婚宴的排場,名車一輛輛停在門口,滕家所有的叔、伯、公一律帶著妻子踏進滕家的門檻,在大客廳按照輩分就座,長幼尊卑座次分明。


    書記夫人在樓上看著這陣勢,心裏大喜,連忙轉身迴房,囑咐女兒快些打扮,下去見見滕家的這些親戚們。


    “媽,我怕敬酒的時候,手指又不受控製把酒杯摔下去。”鄒小涵輕輕迴頭,早已打扮得端莊清麗,大方可人,兩腮粉粉的,看起來氣色極好,“您也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麽挺過來的,甚至不敢住院觀察,不敢多動多走,就怕公公婆婆瞧出什麽端倪。現在讓我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敬酒,一定會出漏子的。”


    “沒事的,讓你夜蓉阿姨陪著你。”書記夫人二話不說將她從圓凳上拉起,堅持讓她去見滕家的親戚,“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啊,讓滕家長輩都承認你這個新媳婦,趁機拉攏他們的心,讓你正式成為他們滕家的一份子!至於倒酒夾菜什麽的,就不必做了,你就下去與他們打聲招唿,讓他們認識記住你,然後就說有孕在身容易累,先上樓歇一會。”


    “你看都懷孩子了,誰還不讓你上來休息呀,這可是他們滕家的寶貝呢,就得給我供著伺候著。”拍拍女兒的肩,示意張夜蓉把小姐扶下去,又再三叮囑道:“如果姑爺迴來了,就護著小姐,別讓姑爺近小姐的身,這八個月流產可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了,太太。”張夜蓉迴頭笑笑,讓主子別再操多餘的心,早扶著大肚子的鄒小涵往外麵走了。


    一會後主仆倆下樓,張夜蓉的大嗓門爆開了,一邊摻著鄒小涵慢慢走,一邊給大家介紹這是少奶奶,懷孕七八個月,就要給滕家添孫子了,所以怠慢了客人。


    於是一下子,叔公伯伯們的注意力全轉到了鄒小涵身上,望了望她那高高挺起的肚子,笑了一下,紛紛轉頭對滕父說恭喜,問幾時的日子。


    滕父喝了幾杯酒,正滿麵紅光,心事重重,見兒媳婦挺著大肚子給他滕家長臉,心裏對鄒家的那些不滿,也看在鄒小涵懷了孩子的份上,漸漸消散了。他讓傭人快點扶少奶奶入座,並親自介紹道:“由於一結婚就懷了身孕,便讓她一直在家靜養待產,很少出席外麵的活動。公司也很少讓她去,所以外人很少見她露麵。睿哲呢,也考慮到她身子弱,懷孩子辛苦,便暫時與她分開睡,不讓她勞累。等以後生下孩子,夫妻倆就會一起帶孩子,恩愛如初了。”


    鄒小涵正落座,見公公幫她說話,心裏暗喜,連忙端了一杯茶,接著公公的話頭給長輩們敬酒,柔聲道:“小涵在這裏以茶代酒,敬各位叔叔伯伯一杯,祝各位叔叔伯伯福如東海,身體健康。”


    一杯敬下,不敢再敬第二杯,很怕她的手指又失去知覺,在桌上鬧出笑話,隻有端莊的靜坐著。


    而幾位叔叔伯伯則端起杯,很給鄒家麵子的喝了白酒,囑咐她好好休息,爭取給滕家生個大胖小子。然後當著滕父的麵,把這兒媳婦誇了一遍,直說‘好,好,鄒家教出來的女兒天生就有一股大家閨秀的風範’,誇讚老滕家娶了個好媳婦,撿到了寶。


    滕睿哲正往門裏走來,見鄒小涵不怕死的下樓來與叔公伯伯們套關係,還大大方方坐在席間,眸中一冷,唇邊噙笑往這邊走,笑著道:“挺這麽大的肚子怎麽下樓來了,廳裏地板滑,容易摔跤,我送你上去!”


    說話間,長臂已經朝鄒小涵伸過來了,嚇得鄒小涵往旁邊飛快躲去,並張皇站起身不讓他碰,一肘子揮開他的手,反應很是失態!


    “睿哲!”滕父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心裏是明白兒子用意的,老臉一沉,厲聲嗬斥住兒子:“你去給叔公伯伯們敬酒,我讓傭人扶小涵上樓休息!”


    “小涵是我的‘妻子’,我有義務扶她上去,不需要讓傭人代勞的,嗬!”睿哲輕輕笑語,銳眸微微一眯,卻陡然繼續伸手,一把就擼住了鄒小涵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盯著大驚失色的鄒小涵:“你不是想見我嗎?走,我們現在去樓上,我洗耳恭聽聽你說!”


    他胳膊暗暗使力,麵色陰冷,將臉色發白的鄒小涵直接拽著走。


    “睿哲,我還沒給另一桌的伯伯們敬酒,先不要上去。”鄒小涵這下是真的怕起來,尤其害怕他陰鷙的眼神,肩膀一縮,雙手抓著椅背不肯走,目光飄忽閃爍,抖抖索索找旁邊的張夜蓉求救,“蓉嬸,我們去下一桌,您給我把杯子倒滿……”


    “行了,這一長桌的長輩們都在這,你剛才的一句‘以茶代酒’把他們都敬過了,你還要敬誰?!”滕睿哲一把擼住她,寒冰三尺的俊臉帶著淡淡的冷笑,不準她走:“你在害怕?我是你‘丈夫’你怕什麽?怕你肚中的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姑爺,你不要這樣說小姐,小姐是清白的!”一旁的張夜蓉氣得跺跺腳,開始幫自家小姐說話了,竟伸出手來拉拽睿哲的那隻大手,讓他放開鄒小涵,並大聲道:“胎兒都七八個月大了,姑爺你竟然還在這裏說這種話!小姐嫁的人是你,懷的也是你的孩子,你不體恤那種辛苦就算了,還在這說風涼話!”


    “你他媽算是誰?!”睿哲突然扭頭盯著這不知死活的張夜蓉,嗓音壓得很低,一雙幽暗的眼眸卻跳動著怒火與暴戾,聲音陰寒:“你是鄒家的傭嫂,不是我滕家的人,幾時輪得到你這下人來插手本少爺的事?你若再多插嘴一句,馬上收拾好東西,滾迴你鄒家去!”


    一頓怒嗬,嚇得張夜蓉馬上閉嘴,吊三角眼驚恐看著他,不敢再吱聲。


    滕睿哲這才轉頭繼續向鄒小涵,啟唇笑道:“敬酒是嗎?那繼續。今晚我留在這了,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鄒小涵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到地上,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在電話裏說過,他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殺掉她肚子裏的孩子,讓她沒資本再招搖!而他說到做到,幾個月來,一旦她近了他的身,他就會讓她又驚又恐,不敢再靠近他一步!


    可肚子都七八個月大了,若是流產,不僅胎兒會死,她也會跟著死的!到時候他會背負一屍兩命的法律責任,同樣要跟她一起去地府!


    “當初你的人給黛藺下墮胎藥,不是一樣沒讓你繩之於法?”滕睿哲低下頭,微微湊近她青白交錯的俏臉,冷冷盯著她的眼睛:“你和你的鄒家在下藥投毒方麵該是多麽的有經驗,才保你在這半年多來,沒有流掉你腹中的孽種!這麽久以來,你不敢到處走動,不敢落單,讓你鄒家嚴嚴實實保護著你,不就是害怕我找人弄掉你肚中的孩子?!你又為什麽一定要生下我的孩子?一個不受期待的孩子,你他媽的把它生出來受罪嗎!”


    他的嗓音呈現暴吼,飽滿的寬額額暴青筋:“你鄒小涵真的很有種,放著好好的條件不去另尋你的幸福,非要弄出一個孩子跟我一輩子糾纏!現在幸福嗎?你告訴我,這裏對你而言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你他媽的就因為一個你,讓這裏好好的一個家,變成了人間地獄!”


    “睿哲,隻要你與我齊心,我們就幸福。”鄒小涵見他露出了真實情緒,心裏一橫,突然冒死朝他撲過來,不顧他的怒氣,緊緊抱住他頎長的腰身,“你想想上次在電話裏說的事,隻要你願意與我齊心,我們滕家就是一個美滿的家,不會有內杠,不會被外人趁機而入,比你目前的處境會好太多。而且我們的孩子,等它生下來,你一定不會後悔留下了它,因為它不是野種,它是我跟你的孩子,你滕家的孫子……所以睿哲,你想想看,孩子就快出世了,馬上會喊你爸爸,會比不過你在外邊的那些露水姻緣嗎?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迴家來,幫助公公,振興滕氏,好不好?”


    滕睿哲的俊臉在逐漸鐵青,是真的徹底被這女人的厚臉皮震懾到了!並且這個女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挑戰他殺人的極限!她自始至終把鄒家擺在高位置,以為鄒家的勢力一手遮天,與滕家聯手,更是讓他無路可走!更拿孩子誘勸他,拿這個他最不願提及的問題跟他講條件,扮賢良!


    他該說她太天真,還是太無恥?!


    聽不懂他在電話裏講的人話嗎?他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除掉你肚中那個孽種!因為,黛藺懷了我的孩子,我隻要她的孩子,隻認她肚子裏即將出世的滕家血脈!


    而就算鄒小涵你生的是野種,我也無法容忍你和野種霸著黛藺和孩子的位子不肯鬆手!因為滕家的這個位子,原本就是屬於他們母子的!


    他薄唇邊浮起一絲冷戾,沒有與鄒小涵周旋,忽然毫不客氣,伸出手,一把將抱著他的鄒小涵給甩開了,“我早警告過你,不要靠我太近,尤其是用你那肮髒的身體抱著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外麵睡?!”


    他沒有顧及眾人的目光,應該說是不在乎,就那麽厭惡之極的推開了鄒小涵,使得冒死撲過來抱他的鄒小涵一個趔趄往後倒,然後腳下一滑,挺著大肚子的身子直挺挺往後倒……


    ——


    鄒小涵這下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的一聲慘叫,嚇得麵部悚白,挺著大肚子就手忙腳亂的往旁邊亂抓,心裏哀嚎著這次是太大意了,勸誘不成反遭厭惡,引以為傲的孩子就這樣被睿哲推沒了,自己也可能跟著喪命,不該下樓來的……


    眼見就要摔到地上,把旁邊的一幹人等嚇得目瞪口呆,忘記反應,突然有人一腳踹過來一隻椅子,嗖的一聲墊到鄒小涵下盤下麵,讓她及時的栽到椅子上,雖仍然是被磕到了,但總算有了一個力的緩衝。


    下一刻,旁邊的人這才有了反應,飛奔過來穩住椅子,搶救慘叫中的鄒小涵。


    鄒小涵則是驚魂未定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沒有摔到地上,被人及時救下了,正好端端躺在椅子上,挽迴了一條命,正要抒出一口氣,圓滾滾的肚子突然隱隱痛起來,越來越痛,好像是剛才被磕著了,“啊,痛!”她抱著肚子痛叫出聲,差點又從椅子上摔下去。


    一旁的滕父徹底急了,被眼前的一幕氣得發抖,手指兒子睿哲的鼻子,粗聲怒吼:“還站在那做什麽!抱小涵去醫院呀!你是不是想一屍兩命,才肯罷休?!”


    滕睿哲不動如山,麵色微冷,墨眸邪佞,輕輕一笑:“讓我抱她去醫院打胎麽?剛才我與她的一番對話,你們都聽到了?”


    “可你也不能這麽動她肚子裏的孩子,那是殺人犯法!”滕父怒氣衝衝走過來,竟是抬手,迎麵就是給高大偉岸的兒子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驚愕全場,自己卻氣得全身發抖,“孩子已經成形了,是你的骨肉,你就算不愛小涵,也該有人性!你當著這些叔公伯伯的麵又想證明什麽?人你都給我娶過來了,想證明你家暴、冷血無情嗎?”


    睿哲的俊臉被打偏,吃了平生以來父親的第一次巴掌,用長指觸了觸嘴角,緩緩迴頭,眯眸冷笑:“我想證明什麽,你老糊塗了看不出來麽?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鄒小涵怕我,又想死纏著我。為什麽?因為她明知我討厭她,憎惡她當初的下藥逼婚之術,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頂著大家閨秀的表皮,用孩子跟我講條件!你當叔公伯伯是傻子,分辨不出我在外麵住的真正原因?更沒有眼睛的看到是鄒小涵死纏了上來,我隻是厭惡的推開了她?!你和鄒小涵總是自作聰明的在大家麵前丟醜,卻不知道收斂!”


    他冷笑不已,一雙沉靜的銳眸睥睨了四周一圈,轉身邁步往家門外麵走,根本不想管鄒小涵死活。


    滕父卻暴怒不已,兩隻曆經風霜的老眸已然猩紅,怒嗬一聲‘站住’,勢要拉住他的腳步:“孩子是你的,這個是鐵定的事實,你躲都躲不掉!而且我要告訴你,夫妻財產共有,從你和小涵結婚的那一刻就存在了!你不要以為我將滕氏交予你,你就可以恣意妄為!小涵是你的妻子,她有權利在滕氏束約住你,要求你盡到做丈夫和孩子父親的責任!你和她是一體的,有孩子、有家族、有名聲,你這輩子就休想這麽瀟灑的離開!”


    這句話,成功的讓他停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外走,並蹙眉迴頭,瞥一眼在一旁看好戲的滕韋馳,反問父親:“剛才是誰救了鄒小涵,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剛才是誰救了鄒小涵,孩子就是誰的;孩子是誰的,鄒小涵以後就會幫誰,然後反你滕家!你老頭子,正在親手撮合一對外人,卻用盡手段對付自己的兒子!不愧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好父親嗬!”


    他掀唇輕笑,又邁步走迴來,定定注視自己的父親:“其實你可以等鄒小涵生下孩子,鑒定是否為你滕家血脈之後,再將滕氏的那些股份劃給鄒小涵也不遲!你知不知道,這堂兄與堂弟的dna相似度也有百分之二十,外貌的相似度更是百分之五十以上?如果往演藝界發展,這裸替替身都不需去外麵找了。隻要堂兄稍稍裝扮一下,脫光衣服躺被子裏,不開燈,誰認得出那是堂兄還是堂弟!嗬。”


    他瞥一眼旁邊同樣冷笑盯著他的滕韋馳,再低聲補上一句:“所以爸,您現在該明白鄒小涵剛才說的‘上次在電話裏說的事’是指什麽事了?她的意思就是——她與滕韋馳是有合作的,隻要我願意迴頭與她過日子,她就不會分割我與她的夫妻共有財產,將滕氏股份讓出去,讓滕韋馳得逞。嗬,有沒有想到您娶的好媳婦是這樣的白眼狼?你們一步步的為自己著想,她也會一步步的為自己鋪後路,當你一次次的‘允許’我與黛藺交往的時候,她這心裏,可恨著呢!恨你和媽當初對她的承諾呢,竟允許自己兒子在外麵找女人?不過父親您也有大本事,不僅對我和黛藺出爾反爾,對韋馳出爾反爾,更對你娶的好媳婦出爾反爾,真不枉‘厲害’一詞!”


    滕父臉色大變,早在兒子說第一句的時候,就想起剛才情急之下,是滕韋馳一腳將椅子踢過來,搶救了小涵!加上最近滕韋馳的穩坐釣魚台,仿佛一切盡在掌握,隻等收網,他更是在這一刻,想到了這個能讓滕韋馳如此鎮定的關鍵人物!


    難道小涵真與滕韋馳有關係嗎?


    千萬不要!


    他擔憂疑慮的目光轉到不遠處滕韋馳迷人的俊臉上,看著侄兒臉上那抹陰冷的笑,心裏已經冷了幾分。


    如果完全沒有關係,韋馳剛才絕對不會那麽及時的搶救小涵!他剛才分明一直在注意小涵和睿哲的一舉一動,等著看鄒小涵到底是站在睿哲那邊,還是他那邊!


    這個認知,讓他連連後退幾步,震驚的目光不斷在兒子和侄子臉上迴轉,魁梧的身軀突然坐到了凳子上。


    滕睿哲看著父親灰白的臉色,冷冷一笑,幽暗眼眸沒有同情,而是露出濃濃的譏諷,掀唇輕輕的笑,笑他活該,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滕韋馳。


    與父親的對話,後半部分他是用很低的聲音說的,滕韋馳雖然沒有聽見,但通過父親的表情可以揣測得到。此刻,韋馳在微笑,為滕家的支離破碎歡笑慶祝,唇角勾起,俊目邪冷,儒雅的王子俊臉迷倒眾生。


    睿哲也在笑,薄如刀鋒的唇勾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靜靜看著滕韋馳。


    今天過後,滕韋馳將要買大送小,既有鄒小涵,又有一個鄒小涵為他孕育的親生孩子,直接把結婚生子的過程跨過去了,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了完完整整的一家三口,然後帶著鄒小涵給他的那些股份,靠自己的本事爬上滕氏主席的位子,結束大伯一家的統治時代!


    隻是矯揉造作的鄒小涵真有這麽容易得到自己的‘幸福’?這兩人似乎忘了,鄒小涵目前還是滕家引以為傲的兒媳婦,幹幹淨淨、端莊賢良的兒媳婦,鄒家滕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


    書記夫人坐在房裏等待女兒的好消息,最後卻聽見客廳裏傳來女兒的尖叫聲,嚇得啥也不管了,頂著書記太太的身份就往樓下衝!


    隻見樓下,女兒挺著大肚子仰躺在椅子上,潔白的額頭上淨是冷汗,小臉慘白如紙,張夜蓉在旁邊又是哭又是叫,讓滕家的傭人趕緊送小姐去醫院。


    而小涵的丈夫睿哲,卻在一旁冷眼看著,無論滕父怎麽暴怒生氣,勒令他送小涵去醫院,他也是事不關己的笑著,讓她這個嶽母娘真想跑上前去抽他一巴掌,打掉他臉上那礙眼的笑!


    不過幸好滕父走過去狠狠扇了一巴掌,才讓她暫時出了一口惡氣,沒浪費時間的在這裏跟他們滕家的人追究責任,送自己女兒去醫院!


    你們滕家先別得意,等著,等小涵被搶救過來,我鄒家再來找你們算賬!


    她沒有說一句話,心急如焚的撞開這裏的人,抓著女兒的手,急匆匆往醫院趕。


    跟在她後麵下樓的滕母見情況危急,也沒有說什麽話,跟著上了車,與書記夫人一起照顧小涵。結果上了救護車後,書記夫人怒不可遏的一把將滕母推開了,差點把她從救護車上推掉下去,大罵道:“滾遠一點,不要在這裏假惺惺!你滕家就沒一個好東西,裝什麽裝,若出了人命我鄒家讓你們滕家這群為了自己私利不擇手段的人不得善終!”


    一句話把旁邊的醫生護士都嚇住了,想不到書記太太會發這麽大的火,急忙拉住滕母的手,把反應不及的滕母從邊弦上救迴來,避免出事!


    滕母被拉了上來,心頭頓時火起,將手中幫小涵拿的衣服重重摔到地上,怒道:“你鄒家又算什麽東西!以為懷了孩子,你鄒家就可以把我滕家的門檻都給拆了?當初我是出了餿主意,用責任套住他們,再讓他們慢慢培養感情!但我給兒子下的是昏睡藥,不是春藥,就讓小涵做做樣子,留住清白之身,以免以後兩人沒有感情,她還可以找更好的!結果完事後,你那寶貝女兒就告訴我真做了,說是睿哲強了她,還有吻痕!我能怎麽辦?主意是我出的,媳婦是我挑的,我隻有繼續為兒子兒媳的幸福努力!然後婚後,小涵又告訴我懷孕了,就是那一次懷上的,我這個心裏真是又喜又驚,就怕你那寶貝女兒又給我一個‘驚喜’,索性生米煮熟飯!你說一個服了昏睡藥的男人怎麽做?不就是你那寶貝女兒用了自己的方法嗎!一個大家閨秀怎麽懂這些!沒有你這樣的母親,她能青出於藍勝於藍?!對,我是出餿主意的人,也不五十步笑百步,隻要小涵是我的好媳婦,我就疼,絕不家醜外揚;隻要不逼瘋睿哲,我能為兒媳婦勸迴兒子,就一定幫,一切為小輩好!結果你們母子現在是什麽事,還帶著傭嫂住進我家裏了,動不動就抓奸。想逼宮?你自己先滾迴你鄒家去!”


    她與書記夫人卯上了,走過來一把抓住鄒夫人那胳膊往外麵推:“小涵現在是我滕家的人,兒子兒媳吵架歸我這婆婆管,輪不到你這外人插手!走,給我走!”


    這次輪到書記夫人被拽得往車外退,嚇得救護車的司機都不敢開車。


    “太太,病人可能早產,還是等我們把病人送去醫院再說好不好?”護士在一旁急聲勸阻,提醒她們病人還躺床上叫痛呢,還要不要人命了!


    “早產?”兩位夫人同時迴頭,被嚇得不輕,“怎麽會這麽嚴重?”


    “對,病人的肚子被磕了,有早產跡象,我們需要趕快送病人去醫院!”兩位護士點點頭,沒時間再多做解釋,一左一右把救護車車門飛快關上,讓兩位太太保持安靜,在路上幫鄒小涵實施搶救,“病人在陣痛、宮縮……”


    “好,先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看你們滕家還說不說我們家小涵懷的是野種!”書記夫人休戰,幫女兒把衣服從地上撿起來,怒氣衝衝看著滕母,“在外麵名聲不好的人不是我女兒,而是你那在外麵養野女人的好兒子!這次給他生下孩子,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滕母眉頭一皺,看著親家母那篤定且兇巴巴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裏好生後悔!一樁原本美好的姻緣,就那麽在她的私自插手下,變成了鄒滕兩家的針鋒相對,以及二伯一家對滕氏的虎視眈眈!


    而現在,孩子要出世了,是值得欣喜、令人期待的事,卻為何,成了書記夫人口中的砝碼?——


    滕家大廳,一片寂然無聲。


    這裏除了二伯一家留下,其他叔公們差不多都散去了,滕父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注視著麵前正報複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生侄子,想爬起來,無奈動一下就跌迴去了,有氣無力看著眼前的一切。


    很顯然,睿哲隻是想讓他把滕氏交權,等這一天等很久了!至於他自己最終能不能得到滕氏,要怎樣與韋馳鬥,他一切無所謂,並不是非要滕氏不可!睿哲要的就是他這個老子交權,讓他早日退休,一步一步削去他的勢力,讓他沒法再以權壓法,打壓黛藺!


    而滕韋馳,除了公布於眾的狼子野心,勢要得到滕氏,竟然與鄒小涵有一腿!鄒小涵是什麽人哪?!是他千挑萬選的好媳婦,鄒老弟的千金,端莊得體的豪門名媛!就算天底下的好女人都出軌了,他這個好媳婦也會安分守己、賢良淑德!


    結果到最後,這個好媳婦竟然給他弄出一個野孩子,將他滕,連他最看好的鄒小涵也不例外!


    “耀祥,你管管韋馳,不要讓他再這麽胡作非為,與自己的弟妹鬧醜聞。”他艱難的扶桌起身,老臉變得憔悴,魁梧的身軀上驟然少了精神氣,一時間看起來老邁龍鍾,看向自己的弟弟:“這種醜事會丟盡我滕家的臉,讓我們一家人在外麵再也抬不起頭。耀祥,兒子是你生的,你管教管教……”


    二伯滕耀祥麵容溫慈,聽聞此言,對自家大哥淡淡一笑:“大哥,當初是你召韋馳迴錦城市,說這邊的公司需要人手打理,讓他過來分擔你手頭上的工作,你來為他安排一切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我這個二伯一無所知的,所以如果韋馳做了什麽對不起滕氏的事,大哥你盡管幫我管教他就是了。兒子大了,有他的自由和人身自主權,我們這老一輩的不該插手他們的事,應該尊重他們,給他們奮鬥的空間。”


    “是啊,大伯,我到底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讓您這麽憤恨生氣?”一直沉默不語的滕韋馳微笑著朝這邊走過來,走到大伯身前,‘不解’的看著滕父憤怒的雙眼,“我與父親打理了滕氏這麽多年,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滕氏需要什麽,主打什麽。公司的經營理念和發展前景,全部出自於我和父親多年的努力,我們父子多年的心血就澆注在滕氏上麵,如果我們一家管理滕氏,也是為了滕氏的發展,為了整個滕氏家族的繁榮昌盛,大伯您又為什麽一定要計較是大伯家坐鎮滕氏,還是二伯家坐鎮滕氏?您覺得我比睿哲更不能勝任滕氏?”


    他冷笑著反問自己的大伯。


    “韋馳,你並沒有一顆豁達的胸懷去管理這麽大一家公司!”滕父被氣得臉色又是一變,死灰的眸子裏,如燈花被引爆,陡然注入了一絲精亮,陰狠注視著敵人,用手直指過來,“你與小涵做的那些事,簡直丟盡我滕氏家族的臉!你還有臉在這裏笑!”


    “我與弟妹做了什麽事?”滕韋馳優雅一笑,越發雲淡風輕,“做什麽事丟盡滕家的臉?除了睿哲訂婚結婚的那幾次,我很少與弟妹見麵,與她都不算熟,能做出什麽事?大伯,您這獨裁**、拿屎盆子往別人頭上扣的毛病怎麽總是改不了!”


    ——


    滕睿哲在一旁冷眼看著,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在與滕韋馳爭鬥,而是在間接的與滕韋馳聯手整父親下台!瞧父親現在這副八麵受敵的樣子,鎮定不再,威嚴不再,就是一個眾叛親離的六旬老頭!


    心裏後悔嗎?還要一意孤行的娶鄒小涵做兒媳婦嗎?你現在得罪的可不是二伯一家,還有老奸巨猾的鄒家!鄒家那些牛皮糖之流,你搭上了,隻怕就甩不掉了!


    嗬。他啟唇不屑一嗤,墨眸變冷,旋身走開,不理會父親與滕韋馳的爭鬥。


    你們盡管鬥,鬥的越激烈,我越喜歡!我就怕你們不鬥!


    隻是當他轉身,他才發現這個大客廳裏有個人一直被忽略掉了。而這個人,就是他的爺爺!


    隻見滕老頭子一直安靜坐在座位上,從開席一直坐到現在,神色安靜,目光沉篤,見識了他推開鄒小涵的場麵,也見識了他的子子孫孫明爭暗鬥的場麵,卻一直沒有出聲。


    此刻見睿哲朝這邊看過來了,這才做出了反應,緩緩起身,示意孫兒走出去談。


    爺孫倆走到外麵,雙雙遙望星子閃爍的夜空,滕老爺子率先開口道:“年輕的時候,你父親與二伯的兄弟感情極好,上山下鄉做知青實習,都是互相照顧,誰也不會扔下誰。下鄉完我讓老大從政,老二管理家族企業,結果你父親好強,不僅穩坐官位,也將滕氏接到了手,讓你二伯幫他打理。”


    “您當時為什麽不阻止?”滕睿哲稍顯詫異迴過頭,黑眸疑慮,對父親的認識又多了一層。原來老頭子從年輕的時候就在欺負二伯,一生爭權奪勢奪慣了,改不了**無理的毛病!


    “嗬嗬,阻止不了。”滕老爺子無奈笑笑,捋捋下巴上花白的短須,老眸中浮上一絲感慨,“你父親的能力確實比二伯強,剛強的性格比二伯溫潤的性格更能在短時間內折服人心。雖然後來公司有些高管對他的管理方式感到不滿,覺得**,但有二伯從中調理,有二伯一家在公司打理,滕氏也是蒸蒸日上。”


    “所以慢慢的,其實知人善任的二伯更能在公司得人心?”滕睿哲頓時領悟爺爺話中的意思,冷冷一笑:“爺爺的意思是,就算我現在不繼承滕氏這個位子,二伯也會坐上主席這個位子?他與韋馳在公司多年,就算不開口說話,公司的人也會簇擁二伯當主席,讓我坐不穩這個位子?”


    他問到這裏,又是輕輕一笑,黑眸灼亮:“老爺子,我父親與二伯對您而言,就是手背與手心的關係,您不希望他們兄弟鬥,但又希望我主動退出去,讓二伯一家名正言順繼承滕氏,兩家和和氣氣的過日子,誰也不欠誰。但是您覺得此種情況下,我能把滕氏拱手相讓?二伯一家是被父親壓製久了,選擇現在猛勢反撲,有他自己的理由,但韋馳不該拿黛藺做籌碼!您可知道,他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而是在折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


    他冷冷盯著麵前的爺爺,一雙銳眸漸漸變得陰冷兇狠,不出意外的見到了爺爺眼中閃爍的那抹驚訝,寒聲冷笑:“我找到黛藺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不能說話,挺著大肚子還必須在臉上化濃妝,被注射藥物,小巧的臉蛋被強製改了臉型!所住的房子裏更是四處被裝監【和諧】控,哪兒也不能去,等同一個囚徒!您說我和黛藺欠他的嗎?當初可是他親手把黛藺關在監獄裏代替死囚槍決!就算後來救了她,也是為了以後的計劃做準備,再三利用黛藺!黛藺隻有十幾歲,已經被我父親傷得體無完膚,差一點就沒有命,不能再被這個沒人性的東西動肚子裏的孩子!”


    “睿哲,你是說黛藺懷孕了?”滕老爺子的老眸中又是重重一驚,攢起一雙花白龍眉,在慢慢梳理孫兒的一番話:“但這個孩子被韋馳控製住了,可能被服了藥物,也可能動了其他手腳?而這個手腳,跟小涵有關?”


    滕睿哲收迴冷戾的目光,改為直視前方,薄唇輕吐:“黛藺現在被我送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調換嬰兒給鄒小涵的事不存在了。我擔心的是,他在那八個月裏就對黛藺的肚子動了手腳,逼黛藺服了藥物!而這種情況下,鄒小涵的孩子必除不可!除掉它,我才安心!”


    懷孕後期,鄒小涵越是自信,他就越是要除,就算背負濫殺無辜、卑鄙無恥的罵名,也必須要斬草除根!


    他有預感,能讓鄒家這樣寸步不離護著的孩子,今後會在他的生命裏刮起一陣颶風暴雨!


    這陣颶風可能是鄒小涵與滕韋馳在合作,生下了一個私生子,炸得他滕家人仰馬翻,公司最終落到滕韋馳手上;但迴想鄒小涵說的一番話,想想鄒小涵挺著大肚子的自信和無恥,他又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留!


    因為鄒小涵的自信,就是來自於這個孩子!


    “睿哲,你不要亂來!”滕老爺子一聲厲嗬,疾聲打斷他,“既然黛藺被送走了,胎檢也沒問題,那你就不要背負一條人命!七八個月大的肚子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一屍兩命,鄒家會送你進監獄過你後半輩子!你一樣得不到你想要的生活!”


    睿哲垂下雙眸,淡淡一笑,沒理會老爺子,轉身邁步往大宅門口走。有老爺子和父親在,他們不會讓他坐牢給滕家丟麵子的,他的父親不就是‘王法’麽,嗬!


    現在救護車上有他的人,全程監視鄒小涵的陣痛、待產、產子,等鄒小涵把孩子生下來,驗證是他的孩子,直接弄死!如果不是,那就留著,等著抱給滕韋馳看,讓鄒滕兩家人見見他們的名門千金生下了怎樣的野種!


    “睿哲,如果你想用自己的能力製服住所有的敵人,就不能在競選前夕留下汙點!難道你想讓黛藺一直這樣與你分離?”滕爺爺在身後喊住他,有些痛心疾首,“你的目光要放長遠一點,做人上人才能統領大局,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所以不要這樣與鄒家對著幹,無論孩子是不是你的,你這樣做都是在挑釁鄒家,給內外交困的滕家和自己增加敵人!”——


    滕睿哲沒有理會老爺子,直接走出滕家大門口,信步而去。


    何為在他即將到來的政治生涯上濺上汙點?他走上政治道路,不就是為了有那麽一天,他和黛藺的幸福生活不再受到壓製和阻礙?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被鄒小涵用來大做文章,成了一大禍害,他站在高處手刃所有敵人又有什麽用!


    因為他和黛藺的幸福,就是一家三口完完整整、幸福安寧,不能摻入一絲雜質,更不能多出一個人!


    黛藺的心是脆弱的,經不起折壓,更經不起一根倒刺插在胸口,一動就痛、用力去拔就倒刺在肉裏,成為一生的陰影!如果就這樣又一次讓黛藺傷心了,他該怎麽辦?


    他和黛藺之間最大的阻礙,不是八個多月前被設計的那一幕,而是由那一幕引發出來的一連串無法預測的後果!因為鄒小涵不會善罷甘休,滕韋馳更不會這麽輕易鬆手,他們正等著下一個陰謀的得逞,一步步達到他們的目地!


    但有他在,他絕不讓這群男盜女娼的男女得償所願!


    他陰沉著俊臉坐上自己的車,一個急調頭,踩油門加速,將小車開上大道,絕塵而去。


    滕老爺子在身後看著,無奈的搖了搖頭,重重一聲歎息,負手轉身往廳裏走。


    今日種下什麽因,明日就會結出什麽果。睿哲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還年輕,根基尚且不穩,若是與人硬碰硬,受傷的一方隻能是你自己。你應該多為以後的長遠之路想想的,沉得住氣,方能成就大事。不應該像你父親一樣,做的錯事太多,終究有被人抓住把柄的一天!


    而隻見廳裏,滕韋馳還在與大伯僵持,氣得大伯臉部肌肉在抽筋,一下子跌迴到椅子上,捂著胸口,臉色慘白的吞服藥丸。


    “滾出這裏!大伯以後不想再看到你這無恥之徒!”滕父直接將手中的茶杯往滕韋馳這邊砸,冷硬的下了驅逐令,不再講什麽叔侄情麵,“你這畜生和鄒小涵都做了些什麽!連孩子都生出來了,無恥啊,抱著那野種滾迴你的北京去!”


    滕韋馳見大伯開罵了,輕輕提腳,躲開那砸到他腳背上的茶杯,邪邪笑道:“大伯這話聽著咋這麽刺耳呢!孩子什麽時候生出來了,不是還在弟妹肚子裏?另外,大伯一家口口聲聲說我和弟妹有一腿,證據在哪裏?”


    “小涵將滕氏給她的股份轉讓給你,私下與你見麵,這就是證據!”


    “那是她自願的。”滕韋馳馬上輕輕一笑,走過來,覺得與大伯講得口渴了,長指端起水杯優雅喝了口茶,微微側首,繼續笑望自己的大伯,“她覺得我更有能力管理滕氏,所以就將股份轉讓給我了,說是為了滕氏好,預祝滕氏蒸蒸日上,您瞧多麽深明大義呀。不過大伯,您在這裏可不要再侮辱她的名節了,不然等她生完孩子迴滕家,會將一肚子怨氣發泄在您身上,與您舊愁新恨一起算!因為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您兒媳婦,以後還要給你們養老的,您這樣三番四次毀她清白,她就算再好的脾氣也會爆發的喲!”


    “韋馳,你過來爺爺這邊!”老爺子厲聲喊住這大孫子,讓他不要再激怒大伯,盡量在這家裏收斂一些,嚴厲道:“你與鄒小涵之間的事,看起來並沒有你表麵上說的那麽簡單,爺爺身為滕家的一份子,必須要知道其中原委!你過來!”


    滕韋馳見爺爺出聲了,這才迴過頭,笑道:“爺爺,您年紀大了,不宜再操這麽多心,這些事孫兒會處理好的……”


    “你現在看起來像處理得‘好’嗎!”老爺子一聲怒嗬,蹙眉盯著這個大孫子,“小涵是你弟妹,她不把股份給自己的丈夫,卻心甘情願轉讓給了你!其中原因如果不是你和她之間有什麽,那就是你跟她在做交易!你們把滕氏當什麽了?!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光明正大的給睿哲戴綠帽子?!”


    “爺爺不要生氣。”滕韋馳緩緩朝這邊走過來,目光平和,態度溫和,又道:“不管我跟鄒小涵之間有什麽交易,她都把股份轉讓給我了,支持我這個大哥做主席,一切為了滕氏好。嗬嗬,難道爺爺覺得我的能力比不過睿哲?”


    “爺爺是怕你們敗壞滕家門風!”


    “爺爺您放心,除了股權轉讓,我和鄒小涵之間什麽事都沒有,清清白白。”滕韋馳耐心的給爺爺做出解釋,又是淡淡一笑,嗓音溫潤和煦,“隻要爺爺您相信我會管理好滕氏,其他敗壞門風的事就絕不會出現!我這個人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對女人很挑剔。我信守一個原則——女人是衣服,就算再好看,穿著不合身也是白搭!我的要求是,絕不多看一眼倒追我的女人,因為那樣的女人很廉價,穿在身上沒品位!對我欲擒故縱的女人,我可以玩一玩,但一旦擒到手,我會狠狠的一腳踹開!所以您覺得我會對弟妹鄒小涵這型的感興趣?我好像不缺女人!”


    “但你缺少一個打擊報複大伯一家的女人!”滕爺爺聲色俱厲提醒他,老臉一板,同時也是試探他!因為韋馳的一些所作所為,讓他很心寒!“你萬萬不可做一些傷風敗俗、辱我家門的事!爺爺一直以你為傲,不想看到一些不好的事發生!”


    “嗬嗬,爺爺您多慮了,我的品性沒那麽不堪!”滕韋馳揚眉,冷冷笑著,對爺爺的這些質疑也是感到微微不悅的,“怎麽說我也是滕家的子孫,身體裏流的是爺爺您的血!爺爺您一生正氣傲骨,孫兒們又怎會丟您的臉!孫兒戴綠帽了,也就是爺爺您丟盡臉麵了,韋馳不敢做的!”扭頭看一眼自己的父親,知道時間差不多了,最後道:“看來大伯很不歡迎我們一家,那我們先走了,爺爺您保重身體。等弟妹生下孩子,我們一家再來喝滿月酒。”


    說完淡淡走過老爺子麵前,背影修長優雅、鎮定自若,不再與大伯一家針鋒相對,瀟灑走出去了。


    二伯耀祥則帶著老婆過來給父親道別,沒說兩三句話便開車走了,留下滕父一個人坐在廳裏平複怒氣,皺眉盯著門口,思索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


    鄒小涵被送去醫院後,立即打了保胎針,躺在病床上觀察。


    醫生確診為懷孕八個月,有早產跡象,但在觀察她的腹痛情況。因為早產兒注定是不健康的,如果腹痛緩解,胎動正常,沒有下體出血,那就可以休養調理,盡量讓胎兒足月出來。


    並且他們還有一個需要觀察的原因,那就是鄒小涵每次胎動都大唿小叫的被送來醫院,幾乎每次都嚇得他們以為要流產,魂都快被嚇沒了,結果一番檢查下來,又發現隻是小問題,根本沒必要叫那麽大聲!


    而這次是產子,需要剖腹產的,必須確定打了保胎針之後,她是不是還真的很疼,是不是持續陣痛宮縮、破羊水……而現在,她還在大聲叫疼,情況與以前比起來是差不多的,真的讓他們無法判斷她到底有多疼?


    書記夫人在旁邊守著女兒,見這些醫護人員在床邊圍了一大圈,卻沒人能幫女兒止疼,不禁怒從心頭起:“我女兒還在疼,你們看不到嗎?是不是快生了,快做好準備呀!”


    “太太,羊水沒破,我們不敢貿然準備手術!”而且這位嬌貴的滕少奶奶每次被送來都慘叫,沒出什麽事也大叫,次數多了,他們就分不清到底哪次是真疼哪次是假疼了。


    “那總不能一直讓她這麽疼吧!是不是你們剛才在救護車上的檢查方式不對,把她弄疼了?她這次看起來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疼!我可不管,接下來若是出了什麽事,我讓你們全權負責!”


    “太太,那都是正常的檢查,請稍安勿躁。”


    ——


    門外,滕母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給滕家打電話,讓傭嫂把電話拿給老爺接聽。


    “是我。”滕父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迷,整個人還未從之前的打擊中完全走出來,“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小涵還沒被推進手術室,醫生說需要觀察。家裏的客人是不是都走了,二伯一家對你說了什麽?”滕母白皙的臉蛋上帶著疲倦,真的是身心俱乏,被這對鄒家母女折騰得夠狠,“老滕,你說我們滕家是不是欠他們鄒家的,娶了這樣一個兒媳婦?!原本我還覺得小涵這孩子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結果都是仗著她母親在大鬧特鬧,母女倆一條心勢要把我滕家的門檻給踩平了!這種笑裏藏刀的兒媳婦我真是惹不起呀!”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小涵她肚子裏的孩子極有可能不是我滕家的,我在想到底該怎麽處理這事!”滕父緩緩說著,威嚴的聲音又沉重了一分,“我滕家容不得這個野種出來丟人現眼!”


    “不是我滕家的?!”滕母被這話狠狠嚇了一大跳,拿著手機一聲驚唿,霍的從長椅上站起來了,把躲在旁邊偷聽的張夜蓉也嚇了一大跳,“為什麽這麽說!老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當初他們結婚,為了約束住睿哲,我讓他們夫妻財產共有,私下擬了一條自動生效的副本協議,一旦睿哲接手滕氏,小涵可以立即製約住睿哲。但我萬萬沒想到,在睿哲接權的那一刻,小涵與滕韋馳私下簽的協議也生效了。她把自己的股份沒有簽給自己的丈夫睿哲,而是提前簽給了韋馳,背叛了我滕家!”


    “老滕,這下可怎麽辦?”滕母一時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又跌跌撞撞往長椅上倒下去,“你的意思是說,她還……”


    “對!睿哲堅持這個孩子不是他的,而韋馳,等著給我們滕家戴綠帽子、離間我們父子關係。他早在你給睿哲下藥的那一天,就將計就計與小涵勾搭上,開始布局了!之後他不聽從命令除掉黛藺,反倒救走她,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抓住我的把柄,讓我下台!而我們眼中最賢良淑德的鄒小涵,懷了韋馳的孩子,私吞了滕氏的股份,才是給我們致命一擊的那個人!”


    “我的天哪!”滕母一聲哀嗬,實在是受不住這個打擊,身子連連往後倒,“小涵……怎麽會是這樣的人!早在那一天她假戲真做,對我哭訴睿哲碰了她,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沒想到她是與韋馳做了,又給了我這麽大一個‘驚喜’!老滕,我們真的選錯媳婦了,當初不是我們設計了兒子,而是這個千金小姐設計了我們,早布好圈套等我們跳了……”


    “當初的事不要再提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怎樣不讓那個野種出世丟我滕家臉麵!”相較之下,滕父嚴厲的聲音裏帶著冷靜與狠厲,做事絕不拖泥帶水,決絕果斷,“既然韋馳等著孩子出世大鬧一番,那我今天就不讓這個野種出世!一會後會有醫生給鄒小涵打針,你把身邊的人都支開,不要讓人看到醫生的臉。”


    “老滕?”滕母是了解丈夫的,聽他這麽一說,臉色就變了,變得擔憂,“不要……”正要說下麵的話,眼角餘光突然瞥到張夜蓉躲在一邊偷聽,便沒有再說下去了,起身緩緩往前麵走,走遠了才小聲道:“老滕你想做什麽?不要再鬧出人命。”


    “不會出人命,隻是一針下去,讓胎兒胎死腹中,不讓它出來禍害大家!另外,等鄒小涵出院迴家,我會好好的跟她算轉走股份的這筆賬!”


    ——


    身後,張夜蓉見沒法再偷聽了,小聲啐了一句‘就知道娶錯媳婦,娶錯媳婦,你以為你滕家是什麽好東西’,拎著開水瓶,轉身迴自己主子的病房。


    這什麽婆婆啊,一口一個‘娶錯媳婦’,那當初幹嘛還娶她家的小姐!真是過了河就拆橋,把什麽責任都往她家小姐的身上推!她家小姐欠他們滕家的嗎?過了門還受這種氣!


    此刻鄒小涵躺床上翻來覆去的叫疼,緊緊閉著眼睛,不肯睜開。


    她預料到滕韋馳把事情說破了,當著滕爺爺、公公、二伯的麵,全部都說了。所以生完孩子後,她該怎麽迴滕家去?公公一定等著找她算賬,把她和睿哲之間的事給解決了!


    可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如果睿哲肯答應跟她合作,她也不至於把股份轉到滕韋馳那邊去,從而背叛了滕家;會與睿哲夫唱婦隨,一起經營公司……是睿哲逼她這麽做的!這個男人太自大,太目中無人,在她三番四次的哀求下,都不肯接受她伸過來的橄欖枝,以為自己穩坐寶座,能為他的黛藺爭取一切。那麽接下來,她就讓他掉下來!


    她會讓他們知道,他滕家父子失去公司是他們活該!她雖沒有運籌帷幄、掌控大局的本事,但她有為自己爭迴一口氣的能力!公公你不是不把我當迴事,縱容兒子在外麵找女人麽?


    那這次,我就讓你的公司易主!讓你知道你這隻獨裁**、一切為自己謀取私利的老虎失去了公司,被人抓到了把柄後,就是紙老虎一隻!


    還有婆婆,不是口口聲聲說‘娶錯媳婦’了麽?那這次我就讓你知道與鄒家對著幹的下場!讓你知道,不是我錯,而是你們錯!


    你滕家現在身陷泥汙,稍有不慎就命不保夕,就算前不久提拔我父親去黨中央,那現在也是紙糊的老虎,一擊即倒,得罪不起我鄒家的!


    她閉著眼睛冷笑著。


    “太太,小姐怎麽樣?剛才我在走廊又聽到滕太太說‘娶錯媳婦了’。”張夜蓉推門進來,一進來就是一頓數落,“你說這滕家怎麽迴事!到底是她滕家兒子有問題,還是我鄒家的小姐不夠乖巧?!在外麵出軌養女人的人可是姑爺呀!口口聲聲就是‘娶錯’,聽著就想罵她一頓!”


    “行了,小涵肚子在痛,別給她找晦氣。”書記夫人擺擺手,讓張夜蓉安靜,“待會醫生會給小姐來打針,你給小姐敷敷肚子。咋這疼啊,疼得我這個做媽的都在疼!”


    “好,我這就給小姐按按。”張夜蓉馬上閉起嘴巴,手腳麻利往盆裏倒熱水。


    ——


    滕睿哲在開車,開在霓虹燈閃爍的大馬路上,俊臉柔和,正想著他遠在海南的大乖乖和小乖乖在幹什麽,有沒有乖乖吃飯睡覺?準備給黛藺打電話過去,敏敏的電話忽然打進來了!


    “滕總,不要對鄒小涵的孩子動手!千萬不要!”這是敏敏打進來說的第一句話,非常急,直切重點,“您現在在哪?我去找您!”


    “有話現在說!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滕睿哲將車速放緩,俊臉不悅。敏敏是滕韋馳的人,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舒敏敏現在又兩邊倒,為滕韋馳忠心辦事了?


    “滕總,您一定要把敏敏的話聽進去!如果鄒小涵的肚子能傷害,我很早以前就讓她流產了,而不僅僅是嚇嚇她!您就聽我一次,我現在去找您,您在哪?……”


    滕睿哲冷冷一笑,直接把電話掛斷了,繼續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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