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顧沉欲接通了電話。


    琳姐沉默了下,才在電話裏說:“小文的電話打不通了,竊聽設備也全部被破壞,我現在聯係不上她。”


    顧沉欲說:“沒關係,有燕聞照在,她不會有事的。”


    琳姐一下子皺眉,隱隱帶著怒火,“燕聞照在她還能沒事兒嗎?一個沈遲聞本來就夠危險了,現在還有個燕聞照,你確定小文不會被他們弄死?”


    “我確定不會。”


    琳姐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當初說燕聞照有問題的是你,現在放心他的也是你,顧沉欲,你是在耍我嗎?”


    顧沉欲沒有說話。


    琳姐繼續道:“你不會是怕了吧?你是不是去見了你老師徐斌,然後他選擇了站在燕聞照那邊,所以你就怕了想要息事寧人了?”


    不等顧沉欲迴答,琳姐直接咬著後槽牙道:“顧沉欲,是個男人你就剛到底,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會找人把小文接迴來。”


    可惜琳姐在氣頭上,聽到一半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京城某處別墅裏,顧沉欲看著院落裏豔麗的花草,緩緩放下了手機。


    身後傳來腳步聲,徐斌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手裏拿著個u盤,笑著說:“找到了,你們師兄弟幾個的作品我都好好保存著,你後來轉專業了,也沒有畢業作品,我就給你弄了個作品集,收錄在一個u盤裏。”


    徐斌如今已經年過半百,但精神頭瞧著比一般的年輕人都要好,看著也是經常鍛煉,根本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大肚腩跟禿頂。


    即便如今已是享譽國際的大導演,但為人卻溫和儒雅,尤其對小輩格外疼愛,他的課幾乎是整個院裏最受學生歡迎的。


    除此以外,還在早幾年創立了一個聯合基金會,去幫助許多家境貧困的學生。


    “謝謝老師。”


    顧沉欲伸手接過他遞來的u盤,徐斌讓阿姨給他新倒了茶水,又添了點心,然後才在他對麵坐下,問他:“怎麽迴國不事先告訴老師呢?聽楚腰說,你還去港城了,怎麽樣,有沒有見到聞照?”


    顧沉欲搖頭:“師兄很忙。”


    “他是這樣的,有天賦,還肯努力,我教了這麽多年學生,數他最勤奮,當年跟著我跑外景,一度累到住院。”


    “有天賦,努力,還長得一表人才。”顧沉欲補充。


    徐斌露出片刻的詫異,隨後笑著道:“是一表人才,你比他小了快十歲了,他以前進我們係的時候,可是引起過不小的轟動,追他的女孩子特別多。”


    顧沉欲從茶水裏抬頭,“那怎麽現在還沒有結婚?”


    “誰知道呢?大概是太過於熱愛事業了吧,跟你差不多。”


    “我不是。”


    “嗯?”徐斌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顧沉欲舉了舉起手裏的u盤,解釋說:“大一人物拍攝的作業裏,所有男性演員都隻有一個人,老師不好奇為什麽嗎?”


    徐斌略帶愣怔地看著他,手裏端著的茶杯偏了都不知道。


    顧沉欲說:“他是我男朋友。”


    “……”像是覺得震驚,或者說被嚇到了更準確,徐斌努力控製著臉上的表情,但擠出來的笑容卻還是無比僵硬,“男朋友啊,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喜歡女人?”顧沉欲打斷他,“聽見我喜歡男人,老師似乎很意外?”


    徐斌尷尬地笑了笑,“你,不像是那種離經叛道的人。”


    “我哥也喜歡男人。”


    “……”徐斌當年頒獎典禮被主持人當火鍋涮都沒這麽沉默寡言過。


    “有時候表麵越是正經的人,內心往往更容易藏汙納垢。”顧沉欲看著手裏綠色的茶水,平靜道:“我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我隻是喜歡他。”


    徐斌遲疑許久,才說了兩個字:“挺好。”


    “嗯。”


    “那……他喜不喜歡你呢?”


    “喜歡的。”


    徐斌又沉默了,這次沉默的時間尤為的長,最後才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你要不親自問問他呢?”


    顧沉欲:“問過了,他說很喜歡我,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那他現在是跟你一起在國外?還是說在哪裏呢?”


    “港城。”


    “哦,港城好,港城氣候不錯,聞照也在港城……我的意思是他可以幫你照顧下你男朋友。”


    顧沉欲看向他,說:“我也是這麽想的,畢竟我不在港城那邊發展,對娛樂圈的事情也不熟悉,也想要請師兄幫我照顧下他。但是師兄似乎不大待見我,一直不肯見我。”


    徐斌低著頭,似乎在欣賞自己鞋麵上的那個針腳走線,八麵玲瓏的人,第一次說話這麽大腦通直腸:“他不是不待見你,他是不敢見你……嗯……我的意思是,你出國這段時間你男朋友他怎麽沒跟你一起去呢?”


    顧沉欲並不遮掩:“吵架,冷戰了。”


    “嗯……冷戰了多久?”


    “三年多。”


    “……年輕人氣性大啊,得改改,有什麽話還是盡早說開好。”


    說話間,花園的玻璃門被推開,阿姨走過來,對著徐斌說:“徐老師,小景過來了。”


    顧沉欲抬頭看向徐斌,徐斌臉上出現了些許不自然,扭頭跟他解釋道:“今年剛入學的新生。我再有幾年就退休了,學校給我分的課少了很多,人閑著沒事幹,就想著再多帶出來幾個像你們一樣的優秀學生。”


    正說著,那名學生就自己推門走了進來。


    “老師,你之前說的那個……”


    徐斌趕緊打斷他:“景文,這個是你顧師兄,快過來打聲招唿。”


    顧沉欲抬頭看去,十分清秀雅致的一張臉,但麵孔偏窄,漂亮是漂亮,卻無端有種刻薄氣。


    眉眼也不夠端正斯文,看著身量纖瘦,不像是學導演的能扛機器,倒更像是隔壁表演係學表演的。


    唯一讓顧沉欲印象深刻的,是綴在眼尾的紅痣,格外奪目。


    “顧師兄好。”男生禮貌地打了招唿。


    顧沉欲點了點頭,問他:“周末是老師休息的時間,怎麽了還過來打擾,我沒記錯的話,大一應該沒有那麽多任務。”


    男生立即看向徐斌。


    徐斌笑了下,解釋著說:“我叫他過來的,一個人在家也無聊,沒事就帶他去幾個劇組轉轉,聞照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


    “老師。”顧沉欲擱下手裏的茶杯,轉頭看他,眼神清冷平靜,“他是他,師兄是師兄,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怎麽可以相提並論?”


    徐斌愣了一瞬,很快笑道:“是這樣。”


    “那就拿出來吧。”


    “什麽?”


    “照片。”顧沉欲看著他逐漸睜大的雙眼,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師兄燕聞照的照片……或者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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