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鵝卵石鋪成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冷。街道兩旁,昏黃的燈籠搖曳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古老的木製建築和石製結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顯得滄桑而沉重。


    在這寂靜的街道上,一個醉酒的流浪漢蹣跚而行。他身穿破爛不堪的衣物,頭發蓬亂,滿臉胡楂。手中握著一瓶酒,時不時的仰頭猛灌一口。流浪漢的腳步踉蹌,時而撞到路邊的水桶,時而跌倒在石階上。


    一般人看到這醉酒的流浪漢,帶著滿心的嫌惡,為防止惹上麻煩主動避讓。


    和這樣醉醺醺的家夥是講不成理的,搞不好還容易起衝突,演變成更激烈的事件。


    對罵、打鬥,甚至上升到殺人層麵,沒有人知道一個醉醺醺的流浪漢會在酒力的加持下幹出什麽事來。


    不想引火燒身的話,就隻有避讓。


    這使得流浪漢踉踉蹌蹌跌走在街道上,也不會撞到人引起糾紛……


    一般而言是如此的。


    在他搖擺不定地穿過昏暗的街角時,一個身影從暗處走出,兩人在狹窄的巷道上不可避免地相撞。


    流浪漢的身體因為酒力而顯得沉重,他撞上的是一個穿著厚實鬥篷的行人。


    那行人似乎沒受到什麽傷害,身軀都不曾晃動一下。


    流浪漢可就不好過了。


    手中的酒瓶在碰撞中脫手,砰的一聲摔在石板地上,酒液四濺,混合著泥土的氣息,更加濃重了夜的腥膻。


    “走路不長眼睛的?敢擋老子的路?”流浪漢的聲音沙啞而粗魯,酒精讓他的怒氣瞬間爆發。


    酒瓶被撞脫灑出酒水,白白流失的漿液更是令流浪漢怒火中燒。


    他抄起酒瓶,誓要給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家夥一點兒顏色瞧瞧,發泄自己的怒火。


    直到他對上了行人因碰撞鬥篷掀起而露出的雙眼。


    那是一雙麻木、無神的眼瞳,像兩顆幹涸的枯井,毫無生氣。


    它們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卻似乎什麽也沒有看到。眼珠黯淡無光,瞳孔裏映不出任何事物的影子,隻是空洞地存在著。


    周圍的肌膚鬆弛地垂落,更突顯了雙眼的麻木、無神。


    看到這樣的一雙眼眸,流浪漢心底升起了莫名的恐懼。


    怒罵聲戛然而止,流浪漢不敢再過多的叫囂。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若是敢抄酒瓶打上去,恐怕小命不保。


    這一驚嚇給流浪漢酒都嚇醒了幾分,他果斷遵從內心的聲音(慫),不敢繼續計較,默默提著酒瓶避開了那行人。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直到走遠,再也看不見那披著鬥篷的行人身影,心中的恐懼才緩緩消散。


    他大罵一聲“晦氣”,在背後各種汙言穢語罵那“不長眼的東西”。


    他也隻敢在背後辱罵了……


    ……


    好像……撞到人了……


    又好像沒有……沒有產生爭執的記憶……


    還是說被自己撞到的人沒有和自己計較這些就徑直離開了?


    這些都無所謂,隻在下一瞬,格雷?布蘭特就忘卻了街道上的小插曲,沉淪於悲淒、絕望之中。


    腦子裏是一團漿糊,他隻是麻木的走著,會避開建築物不撞上柱子,但雙眸中映照不出眼前的人和物。


    目的地,姑且是有的。


    穿過街道,離開這片領地,前方就是碧峰領,他在這個世界的家。


    但格雷行走的卻是如此的緩慢,使得行程無限期的延長。


    這還是他在異世界,第一次遭受如此沉重的打擊。


    轉生成新生的魔王,被奧爾梅克王國落魄貴族家領養,建立魔影庭與惡魔教團戰鬥至今,都沒有刻下如此鮮紅的印記。


    哪怕是在研究人魔紛爭,意識到“魔王一定會死於勇者之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般消沉。


    那畢竟是虛無縹緲的曆史,並非是眼前之物,他也堅信自己作為轉生者、一個穿越者一定能做到些什麽,終結這毫無道理的一切。


    眼下對人魔紛爭、魔王勇者之間的問題已經有所眉目了。


    但知道的太多,反而令格雷感到了深深地絕望。


    自己的敵人,不隻是勇者、邪教徒,天使、惡魔之流,還有那個屹立於神座之上,高高在上的女神。


    他很確定那女神就是最終boss,隻要擊敗祂,異世界轉生的遊戲就通關了,從此不再會有性命的憂慮,可以和自己的家人朋友、愛人下屬活到壽終正寢。


    那便是無比的幸福。


    但是做不到。


    麵對神座上的女神,絕望包裹住了那一點點的不服輸情感。


    不是一個格位的,那聖光女神可以輕易鎮壓他。


    在[天界],衪隻是用推他出去的排斥力便讓他無可奈何,沒有白鱗的一推他已經在[天界]爆死了。


    格雷意識到,他無法達成與白鱗的約定,他沒有將白鱗從[天界]救出的能力。


    目前是打不過那女神,那麽格雷是否可以想辦法晉升到和女神同一格位?


    做不到,格雷很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在魔力階級上再也無法寸進,雖說這不代表自身戰力無法提升。


    多磨練戰鬥技藝,還是能起到戰力提升的作用。


    但這種微弱的提升隻能在十階職業者中表現出作用來,或許他可以通過這樣的提升更輕易地擊殺天使、惡魔之流。


    這點提升在那女神麵前,無疑是杯水車薪。


    要想擊敗女神這個最終boss,格雷就必須晉升到和女神同一格位,魔力階級的晉升是必不可少的。


    格雷有自信,相同格位之下,那女神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哪怕對方也擁有克死他的光屬性魔力。


    但問題就在格雷無法達到與女神相同的格位,無法再有晉升。


    原因並非是天賦不足,而是被什麽東西給限製住了。


    每度欲往更上一層衝擊,就如同撞到了天井一般無法前進還撞得腦袋痛。


    格雷猜到了限製的真麵目為何。


    是世界的壓製,這個世界不允許超出十階的生靈誕生。


    晉升,等同於以一己之力與整個世界對抗,所需要對抗的對象中,還包括聖光女神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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