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因著除夕守歲眾人都起晚了些,熊老大連鳥都不遛了,吃了早飯便拉著老夥計打麻將,昨日輸了不少他還憋著一口氣呢。上官鶴要開課,便沒有作陪,微生子緒被拉了壯丁,替補上場。


    那些後生們個個拾掇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穿上了簇新的衣衫,每人手中拿著自我介紹,排隊等著照相。


    夜影和闌絕一個負責登記,一個負責拍照。闌絕喊道:“一會兒閃光千萬不要閉眼,誰閉眼賠二兩銀子。”


    在二兩銀子的威懾下,隻見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每張照片出來多少有點過於兇猛。


    最後資料收上來足足有兩百餘張,現場排隊的不過三四十個人,看來寫手很懂行啊!有的沒的實的虛的都給懟上,掙個印象分也是好的。


    桑以兮正坐在廂房內,翻看著夜影遞過來的資料,陌離在一邊給她剝著鬆子仁。


    靜煞和風魅看著那一張張照片捧腹大笑,月初月明笑得那口水已經打濕了兩條圍脖。


    “這一個個是要去競選門神嗎?”風魅這氣都快喘不勻了。


    夜影見狀給她遞了一杯溫水,闌絕眼裏特別有活,趕忙也給靜煞遞了一杯。


    “等你們看了這些資料,估計得笑不活,陌離將靳霄和緒叔都給帶歪了,一個個都被誇得天怒人怨。”


    桑以兮眉眼含笑將那一遝紙遞給了靜煞,專心吃起了鬆子仁,不然她怕嗆到。


    “其實也不怪他們,闌絕怕浪費相片紙,以罰銀恐嚇他們不能閉眼睛,我看著倒是沒有歪瓜裂棗的。”


    “這樣看下來,闌絕還算上相的。”靜煞主動誇了一句。


    闌絕可是做夢也沒想到能得靜煞一句誇獎,他覺得他的追妻路終於是看到希望了。


    “豈止上相,無非就是身高矮了那麽一丟丟。”硯初這句話其實可以悶在肚子裏。


    “哼,春天到了,我該長個了,等著瞧吧。”闌絕心裏流淚,嘴上不慫。


    桑以兮掏出幾瓶鈣片扔給他,“抓緊吧!”


    “主子,那什麽維生素片也給他來點,營養均衡才能長高。”靜煞難得今天沒有懟闌絕,闌絕很開心。


    風魅將陸大勇的資料抽了出來,關係戶得特殊照顧。


    “主子,其實不用找暗衛,眼下就有個人選,隻不過年紀大了些,比這陸大勇大三歲。”


    “你是說你那五師姐?”


    “俗話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嘛,這要是大一兩歲我也就不提了。五師姐這個人吧,非常聰慧,老爺子說我沒出現之前,他是最看好五師姐的,隻不過五師姐有那麽一點點社恐,不大喜歡與人交流,最愛的就是看醫書擺弄藥材。”


    “我見她與你倒是很投機。”


    “很榮幸,我被她劃為自己人。”


    “那這媒人非你莫屬,你先去跟馮嬸通個氣,這年齡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試試,想來五師姐也不需要夫君整日裏在眼麵前晃蕩,一年見個幾次麵旁人受不了,她或許求之不得。”


    “哈哈,我這就去。”


    風魅在新的一年正式開啟了媒婆業務。


    “夜影,你倆的事我便做主了,改日讓我爹娘去和沐神醫提親,風魅姓了沐,沐神醫自是她的親人,棲霞山就是她的娘家。”


    夜影喜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但憑主子做主,我的那些家當都是聘禮。”


    闌絕嫉妒啊!隊友都得償所願了,他還在跟個子較勁。


    “主子,我跟闌絕就別麻煩了,都是自家人,他倆什麽日子,我倆就什麽日子,省得酒席還要辦兩次。”


    闌絕前一秒還在酸,後一秒簡直要甜暈了。


    “靜煞,我,我沒幻聽吧?”


    “點點你的那些個家當,麻溜交過來。”


    “遵命!媳婦!”闌絕一溜煙地跑走了。


    那一聲“媳婦”讓靜煞難得的紅了耳根,不過聽起來還不錯。


    馮嬸沒想到這剛拍完照風魅就來了,“魅丫頭,這麽快就有迴話呢?”


    “嬸,我這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師姐,模樣清秀,性子溫和,醫術在棲霞山是頂頂好的,現下就在這莊子上。”


    馮嬸心下一喜,將熱茶遞給風魅,“聽你這語氣,似有什麽後話啊?”


    “對,就是她比大勇哥大上三歲,我就想來問問您,介不介意?”


    馮嬸這下可樂了,“那可真是趕巧了,我比大勇他爹也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我歡喜還來不及。”


    “那感情好,我這就去和她說道說道。嬸,你這邊先捂住啊!”


    “嬸明白。”事不成還得顧及人姑娘名聲。


    風魅這便又去了五師姐那裏,果不其然她在院裏拾掇藥材,一身素衣,發髻上不過一支木釵,這個隱形富婆真就對生活沒啥要求。


    “五師姐,忙呢?”


    五師姐見她來了就停了手,“你怎麽想起我來了?”


    “瞧這話說的,我來給你送些糕點,硯初現做的,可香。”


    “你啊,打小一說謊我就能看出來。”


    “嘿嘿!師姐英明神武!”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進了屋子,風魅將手中的資料遞過去,“你且就著糕點隨便看看,樂嗬樂嗬。”


    五師姐看了一會兒,嘴角的笑意越發加深,“你這是改行了?”


    “大過年的,有點閑,我覺著我還缺一姐夫。”


    “他不嫌棄我比他大?”


    “借他個膽,你就是塊金磚,閃閃發亮。”


    五師姐被她逗樂了,“你這剛把二師姐嫁出去,又想攆我走了?”


    “二師姐那是招贅,你難道也想招贅?”


    五師姐搖搖頭,“日日在我跟前晃蕩,我嫌煩。”


    “哈哈哈!主子一語中的。那這個還挺合適,往後他在軍營,你隨意晃蕩。”


    看五師姐還有些猶豫,風魅接著說道:“前些年你醉心醫術,無心成婚,這過了十八,每年還得交那麽多罰銀,雖說咱不差錢,可這銀子用來養崽崽多好,至少他還能叫你一聲娘。”


    “無事也來我那邊轉轉,看看月初月明,保證你立刻就會有生崽崽的衝動,我煞姐剛答應了闌絕,月初月明功不可沒。”


    五師姐記起了那兩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確實很惹人憐愛,“隻是他這個人究竟如何,憑他寫得天花亂墜我也不能信啊!”


    “人品當是沒問題的,鎮北王的近衛可不是一般人,即便他有馮嬸這層關係,能力品行若是差,鎮北王也不會看上的。至於其他,不妨接觸接觸,這段時日他都在這裏。”


    “行吧,我這活可不少。”


    “好嘞,今天是個好日子,你且歇歇,一會兒就有人來幹活了。”


    風魅哼著小曲去給馮嬸迴話,馮嬸喜得見牙不見眼,立刻就將打牌的陸大勇給提溜迴了屋。


    “打今兒起,去魅丫頭師姐那兒幹活,活不幹完不要迴來。”


    “啥?昨兒不是說的世子妃那邊的人嗎?”


    “沒你挑得份,眼麵前這個就很好,趁王爺這段日子不迴軍營,你且好好表現,娘給你置辦聘禮。”


    陸大勇今日為了拍照片,本就好好拾掇了一番,長相隨了馮嬸,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一米八的高個往那一站還是挺能唬人的。


    這剛一見麵,陸大勇便愣住了,這姑娘看著哪像比他大,反而他看著還老成些。


    五師姐作為醫者,平日裏注意養生,心境又平和,看著跟那十六七沒有差別。


    兩人默默打量著對方,五師姐覺得陸大勇比那相片上的要好看些,主要是眼神不同,人柔和了不少。


    “進來吧。”五師姐淡淡開口。


    陸大勇有些猶豫,畢竟孤男寡女怕汙了人姑娘名聲。


    “不用顧忌,師父這宅子裏人來人往的,你就在院子裏幹活不礙事。”


    “好。”


    五師姐將院門敞開著,陸大勇就幫著她分揀藥材,一開始兩人也沒個話說,偶爾陸大勇不明白的會問上兩句,五師姐便也迴他兩句。半日的時光一晃而過,陸大勇告辭迴去吃午飯,約定下午再來。


    五師姐收拾停當想了想便去了桑家院子,風魅見到她,開心地給了個擁抱,“我的好師姐,什麽風把你刮來了?正好趕上飯點,留下一起吃吧。”


    “好。”她就是來蹭飯的順帶擼娃。


    月初月明對於自己的新技能很無語,咋就比媒婆還厲害了呢?靜煞那麽難啃的骨頭竟然都願意嫁給闌絕這個憨憨了,他們是不是可以找闌絕收點搭橋費?


    五師姐看到兩娃娃便挪不開眼了,她從懷裏拿出四個金元寶,一人塞了倆。


    “這次來的匆忙,下次姨姨給你們準備好東西。”五師姐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兩娃娃眼睛亮得嚇人,捏著金元寶哈喇子直流,一直以來都是收的銀票,這布靈布靈的金元寶看起來老誘人了,這個五師姐出手好闊綽啊!果然棲霞山出來的就沒有窮人。


    他倆也不能見錢太眼開失了禮數,還得圖下迴呢。


    “姨,好,謝!”字蹦完了,兩娃娃還費力地作了一個揖,然後一屁股跌倒在地。


    五師姐剛想去攙扶,那兩個就地一滾,腚一撅,哼哧哼哧就起來了,他倆靠著炕沿,將手裏的金元寶塞進懷裏,朝著五師姐傻笑。


    棲霞山也不是沒有孩子,可五師姐就是沒見過如此可愛又聰明的。


    她愛憐地將他倆的口水巾給換了,忍不住捏了下小臉,捏完月初月明還將另一邊臉送了上去,逗得五師姐開懷大笑。


    這倆沒節操的樣讓進屋的藺柔看個正著,不用想絕對是收了銀子的。


    “夫人真是有福氣。”五師姐難得主動跟別人搭話。


    藺柔和風魅是一條戰線上的,再說最近這喜訊成堆來,她這一不留神就習慣性勸婚。


    “是啊,這幾個孩子是我最大的福氣。風魅都要嫁人了,你就沒什麽想法?”


    五師姐麵露羞澀,“本來無甚打算,現下倒是覺著有個孩子也不錯。”


    藺柔了然,這個五師姐真就是跳過夫君,隻想要孩子。


    風魅端著菜打門外進來,“師姐,大勇哥幹活咋樣?”


    五師姐嗔了她一眼,“還行,話不多。”


    “那不真正好,話多聒噪。”


    五師姐沒搭她的話,心裏倒是默認的,她性子冷清,喜靜不喜鬧,要是身邊人整日嘰嘰喳喳她可受不了,比如闌絕那樣的。


    今日給月初月明喂飯的活自然是五師姐的,以往他倆吃飯還是用碗,可每頓至少五碗打底,硯初嫌盛來盛去太麻煩,就幹脆用了陶盆,這著實將五師姐驚到了。


    陶盆裏的是牛肉蔬菜糜米糊,他倆各自坐在寶寶椅上,一勺接一勺都不帶停頓的,五師姐喂完飯手腕都酸了,她不放心地摸了摸兩娃的肚子,還把了脈,確實無恙。


    “師姐,他倆天生飯量大,甭擔心,你將來生的崽崽肯定不會這麽能吃的。”風魅心想硯初和紙羽的崽崽或許有這個可能,小雨的崽崽鐵定能吃。


    “倒也不是吃不起。”


    “哈哈!”大家覺得其實五師姐還蠻有意思的,所謂社恐也是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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