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落公寓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周景宴來了電話。他們兩人答應了小陳陽哥然然,要帶他們去遊樂園玩。薑落本來想走,被趙西澄一道拉著。


    車子開到樓下,周景宴咬著煙坐在駕駛座裏側目看來,見到人,開門下車。


    小陳陽,然然和薑落先上車,跟在後頭的趙西澄腳下不穩,沒注意絆了絆。


    周景宴扶住她。


    趙西澄剛要說謝謝,他一伸臂把她往懷裏帶,手稍稍攬上她的腰,她被迫貼在他胸膛前。


    他這動作,還有他盯著她看的眼神,緊凝而奇怪。


    趙西澄不禁皺眉:“你幹什麽?”


    趙西澄總覺得周景宴有話想說,但等了一會兒,他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鬆開手。趙西澄摸不著頭腦,皺著眉上了車,索性把他的不對勁拋到腦後。


    兩個小朋友很開心,嘰嘰喳喳不停說話,薑落顯得有些沉默。趙西澄注意到,一邊逗著小孩子一邊朝薑落看,“怎麽不說話?”


    薑落笑了下說:“坐車頭暈,不想說。”


    趙西澄皺眉,她從來不會暈車。


    三個大人加兩個小孩朝遊樂園裏麵去,小陳陽第一次來,興奮得不行,他以前看電視、聽同學說過很多次,親身體驗卻是頭一迴。趙西澄這個年紀,對遊樂場已經沒了興趣,但看到兩個孩子臉上的新奇和笑意,多少還是覺得這趟來得值了。


    然然年紀小隻能坐旋轉木馬之類的項目,小陳陽想玩的項目很多,趙西澄不想厚此薄彼,都陪著他去了,她玩到後來有點累,小陳陽和然然去坐旋轉木馬時,她實在撐不住,擺手讓薑落陪著上去。


    走開一會兒的周景宴端了兩杯飲料迴來,一杯遞給她,說是熱牛奶。


    趙西澄喝了一口,皺眉還給他:“太甜了。”


    周景宴說:“熱的暖胃。”


    再暖味道不對,她還是不肯喝,“不要。”


    周景宴沒強迫她,接迴手裏,問她:“吃飯了麽?”


    她說沒有。


    周景宴蹙了蹙眉,說:“要不然我們先去吃了飯再來。”


    “你有毛病?”趙西澄斜他,“來都來了玩到一半去吃什麽飯。”


    周景宴沒吭聲。牛奶拿在他手裏,他端起,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喝了幾口。


    不多時,薑落帶著小陳陽和然然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幾個人沿著遊樂園往前走,碰上遊戲攤子,獎品是高高掛起的各種巨大玩偶。


    然然想要,趙西澄瞧見他的眼神,拉著薑落一起去幫他贏獎品。出乎意料之外,她倆玩遊戲玩得極好,你追我趕還比上了。


    然然拍著手哇哇咋唿,連聲說:“媽媽好厲害!薑落阿姨也好厲害……!”


    趙西澄玩到一半停下來,摸他的臉頰笑道:“當然啦,媽媽我以前可是玩這個的高手。”


    薑落嗆她:“不害臊,你有我厲害?”


    旁邊有另外孩子家長此刻一聽插嘴道:“你們以前經常玩這個?”


    趙西澄說:“不算經常,以前讀書的時候流行,都說和喜歡的人約會首選就是遊樂園。”


    語畢,趙西澄頓了一頓,笑意微斂不再說話,默然迴身繼續和薑落玩遊戲。


    約會首選遊樂園。她和薑落,誰都沒在青春期好好談過戀愛。


    趙西澄和周景宴一人抱著一個玩累的孩子轉,趙西澄接到薑落的電話說不舒服自己先迴去,趙西澄擔心追問了好久,確定沒事才放心。


    又玩了半個小時,兩人帶孩子去吃飯。一通折騰下來,迴家已過了九點。


    然然在車上睡著,周景宴抱他上去,輕手輕腳放進房間床上。


    小陳陽倒還是醒著,不過小手不停揉著眼睛,明顯也快招架不住。


    趙西澄換好拖鞋在櫃前倒水喝。


    放下杯子時,他從背後抱上來。


    趙西澄皺眉,以為他又要親她或者煩她,不想,他隻是抱著,埋首在她頸窩,什麽都沒做。


    周景宴頓了一下,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幹什麽?”


    “就一下。”他說。


    趙西澄不知道他搞什麽鬼,隻覺得他今天很奇怪。


    “你又犯什麽病了?”


    沒聽到他迴答。


    燈光從頭頂照下來,滿是寂靜。


    他橫在她腰上的手用力,那微微皺起的眉,和低悶的聲音一樣沉重。


    “怎麽辦……你是真的,對我很失望。”


    和往常一樣,是個沒什麽特殊的工作日。趙西澄默然坐在位置上處理自己的事情,快到中午的時候,卻聽哪個方向傳來一聲驚唿——


    “天哪,這個女生……”


    從這一聲起,陸陸續續有人附和,而被勾得好奇去查看視頻的人,看完內容也隨之咋唿起來。


    隱約的議論聲裏,那幾個敏感的字眼,傳達出的訊息讓趙西澄神經緊繃。


    立即打開資訊網站。


    鼠標往下拉,越看,背脊開始升騰起冷意。


    是薑落三年前被綁在沈溪辦公室險遭侮辱的照片。


    “好嚇人啊,這姑娘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天啊,要是我絕對沒臉見人了!”


    辦公室響起一陣又一陣竊竊私語的議論,猶如當年場景再現。


    趙西澄聽著傳入耳邊的那些話,攥緊了拳頭。


    從公司趕到薑落住的公寓,一路上打了幾個電話,不是在通話中就是沒人接。


    好在她知道她公寓的密碼。


    “阿落——”


    急匆匆進門一看,薑落就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環抱雙臂靜靜看著窗外風景。聽到開門的聲響,她悠悠轉身,臉上一派平靜,“你來了。”


    趙西澄喉嚨幹澀,往前邁了一步,不等她說話,薑落淡淡揚起笑,“我已經知道了,微信上一堆人跑過來問我,不過我一條都沒有迴。”


    平和的態度,仿佛麵對的非議隻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


    從那時到如今,這些年,薑落內心的想法和改變沒人知道。


    趙西澄也不知道她是怎樣想的。


    她一直說她沒事,可是經曆了這樣的事,又真的會沒事嗎?


    可現在唯獨能看見的是眼前。


    當初那個躲起來大哭的稚嫩小姑娘,現在已經不會隨便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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