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荷這一房從榮國府搬出來之後,新買的房子比以前的地段偏遠了不少。


    蔣荷是指望丈夫能夠遠離以前那幫狐朋狗友,還有那些把他當常客的店家,也為了買宅子會便宜一些。


    畢竟自己這一房既沒有國公的爵位,自己丈夫也沒有任何功名職位在身,一個白丁,家裏的錢就是現有這些,隻能省著花。


    就蔣荷房子的這個地段,說是已經在京都範圍之內,但實際的距離離十裏亭比離京都最核心的街市要更近一些,不屬於郊縣,但實際也挺偏了。


    蔣荷影響了書畫齋的生意,書畫齋的人氣勢洶洶地讓蔣荷趕緊滾。


    蔣荷也隻得道:“你把銀子退給我,我就離開。”


    沒辦法,五千兩對於如今的蔣荷這一家子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


    那書畫齋的人對著蔣荷一推,蔣荷摔倒在地。


    旁邊有圍觀的起哄,有人道:“別對女人動手啊,過分了!”


    於是書畫齋裏又衝出一個女人,揪著蔣荷的頭發道:“你在這裏大半天了,告訴你了,買賣出了門,銀貨兩訖,你若在這裏撒潑,我還反要告你呢,把我們的真跡買走了,還想來訛錢!”


    沈昭明和師滄瀾的馬車剛剛行到這裏,就被一群看熱鬧的擋住了去路。


    沈昭明下馬車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就見一個女人被另一個女人揪著按在地上打,那衣襟都被扯歪了。


    已經有不少勸架的上去分開兩人。


    蔣荷站起來後,抬頭一望,正好與沈昭明四目相對,兩人俱都震驚,她遲疑著不敢認,沈昭明看了半天後,試探著先說出她的名字:“蔣荷?”


    蔣荷在震驚之後是驚喜,可接下來卻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她這一生似乎沒有比此刻更加難堪,更悲傷了。


    他真的迴來了,他一如當年,但自己卻是如此的狼狽,被人罵做是潑婦、騙子、賴錢的,摁在地上打,被人扶起來的時候頭發衣服全是亂的。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再與他相遇的時刻,雖然她知道自己和他已經不可能了,但總還希望自己在他心裏是美好的。


    再怎麽也不必像如今這樣……蔣荷緊緊捏著那幅畫,低頭後退,無地自容。


    堵路的另一邊,也堵著馬車,沈昭姝收了雲嵐寺住持師太的信,這兩日天天出來接。沈昭姝見到堵路了,下馬車一看,就見這圈子中兩個女人,像是剛打完架,一個轉身迴了書畫齋,一個低著頭不斷後退。


    沈昭姝心道:這是蔣荷吧?這樣子看起來怎麽有些狼狽。


    於是立刻上前仔細看,確認是她,拉著問:“怎麽了?有什麽事上我馬車說。”


    蔣荷抬頭,沈昭姝嚇一跳,這滿眼滿臉的淚,忙問:“究竟怎麽了?”


    蔣荷說不出話,隻朝沈昭明一指。


    沈昭姝迴頭一看,整個人呆住,向前走幾步,仔仔細細地盯著看,那淚也落下來,半天才哽咽著道:“還是…那個…樣子……沒變…”


    沈昭明也模糊了視線,說道:“姐…姐…老了….”


    沈昭姝給了弟弟一巴掌,然後抱著嚎啕大哭:“這麽多年才迴來,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呀!我出嫁時,你不迴來,母親去了,你不迴來,父親去了,你也不迴來,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啊……我天天哭,天天想,天天盼……一迴來就說姐老了,你這混蛋死小子…啊,你去哪了,你舍得迴來了,姐姐以為死的那天都見不到了……”


    沈昭明抱著姐姐亦是淚落滾滾。


    而後扶著沈昭姝站好。自己撩袍跪下,給姐姐行了大禮。


    這些大喪本該自己操持,全是姐姐辦的。姐姐出嫁,自己也沒背她上船……


    沈昭姝抱著扶起弟弟來,但自己似乎是腳軟,不顧形象地蹲下,將那頭埋在膝上,繼續哭。


    沈昭明扶起姐姐,扶她上了馬車,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迴顧一望,已經沒了蔣荷的身影。


    他迴後麵車隊和師滄瀾、馬隊都說了一聲,這才上了沈昭姝的馬車離去。


    而圍現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沈昭姝,於是大家震驚地推斷出,天啊!沈昭明迴來了!活生生,俊俏俏地迴來了!


    師滄瀾和馬隊沒走多遠,師家老太太派來接滄瀾的人也到了,兩隊合一隊,領著路去往師家。


    這兩家歡天喜地,隻有蔣荷失魂落魄地迴了家。丈夫正在家忐忑不安,見她拿著畫,鬢發淩亂,臉上似有淚痕地迴來了,忙道:“人家不給退就算了,我以後決不亂花錢了。”


    蔣荷看他一眼,有氣無力地道:“你上次,上上次也都這麽說的。打借條,欠條,借印子錢,你也會花的。”


    她進屋關上門:“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然後她背靠著門無力地坐在地上,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走到這一步,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麽又偏偏讓他看到?她捂著臉,淚從指縫間滴落。


    雲嵐寺師太,從兩軍陣前迴來就給沈昭姝寫了信,隻是寫得十分簡短,隻說在平昌郡見到了沈昭明,擬定三天後,沈昭明出發返京。


    沈昭姝如今滿心歡喜,先把弟弟接到了永定侯府,怕弟弟孤單,想了想幹脆派人迴家傳話,今天不迴家,接到弟弟了!就在娘家住下了。


    永定侯府的一切都是老樣子,母親的房間、父親的書房、自己和姐姐的屋子,每一處都是迴憶。


    昭明又問母親是鍾琴的事,父母過世是如何的,打算明日去祭拜等等。


    昭姝問這些年究竟在哪?怎麽會遇上雲嵐寺師太的?


    姐弟倆聊個沒完。王尚書父子如今上書房輪流當值,王肅文迴府後與趙欣然還有王令儀、王兮佩夫婦六人,訂了席麵送到永定侯府,陪著母親和舅舅一起晚膳。等父親有空了,再正式接風宴。


    晚上,沈昭明在自己屋子發愣,多少次夢裏歸家,這是真的又睡到自己房間了……


    而在平昌郡,黑鳳終究沒能迴到它的故鄉魔域,它自己不迴的。


    小娃娃為黑鳳治傷,偷偷帶她吃好吃的,被人發現了就說是孔雀插了毛扮鳳凰玩呢。


    最開始怕它跑了,拴在功德網裏,也拴在腰上,睡一張床。


    後來在自己院子裏,小娃娃就放開黑鳳,讓它跑,讓它低低地飛兩下。


    可黑鳳還是一天比一天不行了。


    小娃娃無計可施抱著黑鳳哭,最後悄悄帶它來了當初的戰場,魔域的門是在這裏打開的。


    小娃娃打算放它去魔域。


    佛子發現小娃娃和黑鳳不見了,猜到小娃娃要幹什麽,急得騎馬來追。


    佛子對那隻大鳥沒有小娃娃這樣的感情,隻知道不能放虎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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