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迴想夢中的情形,卻又記不大清楚,每次都是一身冷汗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


    是的,前世今生,裴冠雪都是她不可言說的一個噩夢,她從來不敢對外人提起。


    幸虧成親沒幾天寧子鈺就帶兵去溪山平亂了,這才沒有被人看出來什麽異樣。


    那段時間她精神不濟,便請大夫開了些安神的藥喝了一陣兒,慢慢的才沒有再繼續做那種夢了。


    她也搞不明白是怎麽迴事,明明她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就隻是扔繡球那迴遠遠見過那麽一次,怎麽就會做夢夢到他了?


    直到後來診出身孕,她才漸漸迴歸了正常的生活,再也沒有夢到過裴冠雪了。


    沒想到重生後,她居然在這裏就遇到了他?他還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往事浮上心頭,沈清綰有些尷尬,她硬著頭皮道:“清綰多謝小侯爺救命之恩。”


    裴冠雪嘴角微微上揚,戲謔著說道:“方才聽我的侍女說,沈小姐會報答我,我便來瞧瞧,確定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


    沈清綰張了張嘴,方才那隻是一句場麵話而已,報答肯定會報答,怎麽也得等迴京後吧,現在在這裏她是這麽個情況怎麽能報答得了他?


    “小侯爺仗義相救,清綰十分感謝,以後若有用得著我和將軍府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她想了想,裴冠雪的恩情可不是好受的,所以她說的也很鄭重,表示自己和整個將軍府都會念他這份恩。


    畢竟若不是他相救,就算重生一世她和孩子也還是都死了。


    裴冠雪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前的女子雖然產後虛弱,有些憔悴,但還是難掩眉宇間的風華,如明珠美玉般瑰姿瀲灩,楚楚動人。


    “赴湯蹈火倒是不用,我如今在這裏有些事情要處理,沈小姐就在這裏休養幾日,待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再跟著我一起迴京如何?”


    裴冠雪淡淡一笑,心思晦暗不明。


    他可不要什麽以後,誰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讓她在這兒陪他住幾日便罷了。


    沈清綰眨了眨眼睛,雖然心中不怎麽情願,但眼下她剛生產完身體還沒恢複,冰天雪地裏也肯定落了病根兒,想要現在迴寧國公府也不現實。


    再說,就現在的情形,她根本就不想迴去。


    思前想後躊躇半晌,她最終點了點頭,“那就叨擾小侯爺了。”


    裴冠雪聽她應了,默默鬆了口氣,在床榻邊坐了下來。


    “小侯爺要做什麽?”


    沈清綰愣了一下,一時搞不清他的意圖,瞪著眼睛問道。


    “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個脈,你產後虛弱,又受了冷風,要及時調養。”


    裴冠雪說著就自然的拉過她的手,伸出兩根手指按在她瑩白皓腕上,開始把脈。


    沈清綰有點懵,沒想到他居然還懂得醫術?前世好像沒聽說過呢。


    看著他清俊如玉的側顏,沈清綰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那個噩夢,若是他知道她居然做過那樣的夢,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殺了她。


    他的手指微涼,搭在她的腕間把了半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怎麽樣?”


    她見他神情凝重,忍不住問了一句。


    裴冠雪收迴了手,搖了搖頭道:“產後失血過多,又著了風,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怕是得做個雙月子。”


    沈清綰頓了頓,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不知怎麽就有股曖昧的氣息,她的臉色一下子紅了。


    “孩子怎麽樣?我瞧瞧。”


    裴冠雪並沒有發現她在那裏局促著,轉而又去看孩子。


    沈清綰更尷尬了,這情形,有種丈夫在看夫人和孩子一樣,但他……隻是個外人啊。


    她也不好拒絕,將孩子抱過來放在榻邊。


    此時孩子睡得唿唿的,唿吸極輕,嘴巴一張一張像魚兒似的。


    “是個小姑娘,很可愛。”


    裴冠雪說了一句,伸手在她臉蛋上輕輕刮了刮,之後將手伸到她後頸處摸了摸。


    “體溫正常,屋裏很暖和,不要給她裹得太厚,容易起疹子。”


    他看起來很喜歡小孩的樣子,要不是親眼所見,沈清綰無論如何都不信集皇帝寵愛於一身玩世不恭的雪衣侯會有這樣的一麵。


    “多謝小侯爺為我們母女診脈。”


    待裴冠雪直起身,她再次躬身道謝。


    “隻是順手而已,之前的事我已經查過了,你半路驚了馬動了胎氣這事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裴冠雪輕笑一聲,和她說起了她遇險生產的事。


    沈清綰忍不住坐直了身體,豎起了耳朵,想到引開刺客的丫環聽雨,不禁紅了眼。


    “不知小侯爺是如何救下清綰的?還有,孩子……是如何生出來的?”


    從醒來後,她就一直在琢磨孩子是怎麽生出來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昏迷,根本不可能再使力生出孩子了。


    “我剛好去梅園賞梅,半路上見幾個蒙麵刺客鬼鬼祟祟的,便一路跟著他們到了那裏,卻碰到你在生產。”


    “那些刺客都被我殺了,有個小丫環被刺客用箭射中受了傷,她求我救你,我便在那間屋子裏找到了你。”


    裴冠雪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


    沈清綰這才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剛好碰上了他,否則,她和孩子必死無疑。


    前世她是沒有碰到刺客的,因為孩子當時就被憋死了,那穩婆將孩子拖出來她親眼看到過,大概因為孩子死了,所以刺客沒有現身。


    “那孩子是誰幫我接生的?難道是……小侯爺?”


    她心中有些猜測,卻又不敢肯定。


    不想裴冠雪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當時情況非常危險,我不得不剖開你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


    “……”


    沈清綰一下子愣住了,久久不能迴神。


    想到她當時也是想用剪刀剖開肚子將孩子取出來,想為她謀得一線生機,這一世就算自己死也要保全孩子。


    但如果真的那樣做,她必死無疑,而裴冠雪居然也是用這個法子將孩子取出來的?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此時身上纏著繃帶,除了刀口處疼痛之外並沒什麽異常,和普通的生完孩子也差不多,可為什麽她還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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