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鈺……”


    寧國公和寧夫人大叫了一聲,寧國公幾步上前來將他扶起來,掐他的人中。


    而寧老夫人此時麵如死灰,一時不知在夢裏還是現實中,就沈清綰那樣的女子,雪衣侯居然這般待她?


    上麵的皇帝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沉著臉聽裴冠雪說,此時他也紅了眼眶,突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良久才喝道:“寧氏,你還有何話說?”


    寧老夫人見皇帝出聲詢問,卻並不追究沈清綰和裴冠雪做了苟且之事,臉色更加白了。


    “皇上,無論那晚情形如何,沈清綰都做了對不起子鈺,讓公府沒臉的事,不能因為雪衣侯救了她就當做沒發生過啊。”


    她心裏無比憤恨,暗中怪怨裴冠雪多事,若是沒有他,沈清綰定會被那兩個家丁強占了身子,那現在就不會是這種情形了,這樣的事暴出來,她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


    其實她早就知道綠蘿那丫環欲對沈清綰不利,當晚喜房外的下人們都被綠蘿支走後,她也命蔡嬤嬤告訴其他丫環婆子,都不許靠近喜房。


    她隻是想借著綠蘿的手讓沈清綰出事,日後白雪凝若是能迴來,也好用這事作為要挾讓她同意其進府,她一直都想讓寧子鈺娶白雪凝為妻,根本看不上沈清綰,所以大婚那晚她明知會發生什麽事也沒有阻止,還暗中推波助瀾了一把。


    皇帝今日知道了裴冠雪的心思,心裏疼的要命,像是心髒都被緊緊攥住了一樣。


    他對這沈家小姐的心思,何嚐不像是他當年對他娘的心思?


    奈何他雖然身為皇帝,卻沒辦法讓他娘喜歡他,留住他娘,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娘喜歡上一個他打心眼裏瞧不上的人。


    裴冠雪是他的寶貝疙瘩,精神寄托,他將對他娘的滿腔熱忱都灌注在了他的身上,他出生後他將就將他抱進了宮親自撫養,看著他的眉眼就像看到他娘一樣。


    這些年無論他如何紈絝如何不著調,性子是和他娘如出一轍,他也做到了對他娘的承諾,無論如何,都不會懲戒他,並保護他一生平安喜樂。


    所以,這一刻,皇帝居然奇跡般的同情裴冠雪了,他經曆的心路曆程,也是當年自己經曆過的。


    然而,裴冠雪的娘已經失蹤了,這麽些年他雖然堅信隻要將那女人的兒子攥在手裏,她遲早會迴來,但現在,他也越來越明白,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他自己當初沒有得到他娘的青睞,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也得不到喜歡的人。


    寧老夫人的話皇帝根本沒有聽進去,倒有些慶幸她今日在大殿上說出了這件事,否則他又哪裏知道裴冠雪的心思,還整日整夜為他的親事發愁。


    “寧氏,雖然你今兒當著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們說出了此事,原本是想讓沈小姐身敗名裂,讓將軍府名譽掃地,不過,朕還要多謝你說出來這件事,才讓寧世子大婚之夜的事情真相大白。”


    “本來你這般惡毒無知的蠢婦,朕怎麽都得打你三十大板,不過,現在就免了你的罪責了,隻罰你今後在府裏閉門思過,不得再參加任何貴族家的宴席。”


    皇帝一想到裴冠雪受了那麽多相思之苦就感同身受心如刀絞,所以心中的戾氣也平息了不少,沒有對寧老夫人下狠手。


    他要讓這老蠢婦好好活著,親眼看著她討厭的女子二嫁高門。


    寧老夫人沒想到皇帝對這種事壓根兒不在乎,還說什麽感謝她,本想再說什麽話,不過寧國公已經在一旁拉著她的衣袖了,此時聽了皇帝的話忙磕頭謝恩。


    “臣多謝皇上赦免母親,以後臣會好好督促母親自思己過,在佛堂為皇家祈福。”


    寧國公知道,若是自己母親還不知足,再說出什麽話來,皇帝今日必然不會再饒,所以就替她叩謝了皇恩。


    寧子鈺在氣急攻心後,被寧夫人白雪凝幾人救了過來,他臉色蒼白,神情委頓,不禁長歎一聲,隻道造化弄人。


    他起身行了一禮,之後便鬱鬱說道:“皇上,臣告退。”


    之後便不理寧國公府眾人,獨自出了大殿離開。


    白雪凝在身後叫了他幾聲,他故作沒聽見,不一會兒就走的不見人影了。


    皇帝也懶得理寧國公府的人,而是看了一眼將軍府眾人道:“沈愛卿,你們也迴去吧,這件事朕自有分曉,總之,不會讓沈小姐顏麵掃地就是了。”


    將軍府眾人還沒迴過神來,此時都還沉浸在裴冠雪的深情厚誼中,沈夫人覺得,這才是自家女兒該得的良人,一生靠譜能托付終身之人。


    沈老將軍卻暗自後悔,為什麽他當初那麽莽撞,為女兒定下這樣一門親事,差點就害了她一生。


    沈家三個哥哥卻是一臉懵,什麽時候京城第一紈絝怪胎變得這麽深情了,還是對自家妹子?沈清文心道有他這樣比著,他們仨以後還能娶到媳婦麽?


    哦不,大哥已經定下了,二哥和自己還沒著落呢。


    沈家眾人聽了皇帝的話,再想說什麽,此時也不是時候,便齊齊行禮告退。


    沈清綰看了裴冠雪一眼,他柔聲道:“你先迴去歇歇,一切有我。”


    她點了點頭,之後便跟著將軍府的人走了,而寧國公府眾人眼見皇帝對自家也嫌棄了,也忙跟著一溜煙都離開了。


    片刻之後,大殿中隻剩下皇帝和裴冠雪了,他盯著他看了許久,才長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平日裏囂張的像隻虎,這種事上怎麽歇火了?當初就該阻止沈小姐嫁給寧子鈺,倘若早點告訴朕,朕一定會為她和你賜婚,不讓他們成親。”


    裴冠雪冷哼了一聲,“我才不像你,當初你倒喜歡我娘卻對她強取豪奪死皮賴臉要她嫁給你,結果最後還是沒能成事讓她心傷遠走他鄉,我喜歡她隻要她好便可,要她也喜歡我才成,那時她並不喜歡我還討厭我,我怎麽能阻止她和別人成親?”


    “你就安心當你的皇帝吧,感情的事,你不懂,我和綰綰如今是雙向奔赴,以後也會有好的結局,不像你,就隻能當個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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