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抬頭,就看見好友,一臉笑意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溫若瑜小跑上前,驚喜溢於言表。“時雨,你怎麽來了?”


    時雨停好自行車,雙腳蹬地,兀自把脖頸上的圍巾摘下,給溫若瑜圍上。


    這傻妞,大冷天的,也不知道顧點脖子。


    “我這不尋思著你考文工團考上了,來請你吃頓飯慶祝一下嘛。緊趕慢趕,終於還是被我趕上了,好姐妹,苟富貴,勿相忘!啊?”


    時雨擠眉弄眼,精致英氣的小臉多了幾分滑稽。


    溫若瑜低垂著腦袋,前腳掌不時踢著地麵。


    須臾,才開口:“這慶祝的飯怕是吃不上了,你姐妹的富貴被人截斷了。往後,可能還得仰仗你呢!時大記者!”


    時雨急了,連忙問:“怎麽迴事?軍隊不最講究公平公正嗎?怎麽被人截了?”


    誰截的?


    溫若瑜無所謂地聳聳肩,瞥著步伐匆匆的人群,“這個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公正?不說了!反正都沒了,說了也是徒增煩惱。”


    時雨一愣,隨後歎氣。是啊!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公平公正?權利麵前,公平何存?


    她凝著昏黃的街景,倏爾,豪氣衝天地拍了拍自行車的後座。


    “上來,帶你吃飯去!既然不能慶祝,咱就當解悶!我可叫了紅酒,有句話不叫一醉解千愁,咱把煩惱到澆沒了去!”


    “那時大記者還記不記得,它的下一句叫借酒消愁愁更愁?”


    時雨迴頭看她,佯裝生氣,“我說你這人,怎麽老給我唱反調呢你?”


    溫若瑜咧唇,嗞著大牙花子歡喜地跳上自行車,纖細的雙手緊緊環住時雨的腰肢,“走著!今兒個可得讓時大記者大出血咯。”


    “想啥好事呢你?時大記者可是很摳門的,來的時候已經把菜都點上了,為了防著你整這出。”


    時雨扭動著自行車把手,自行車歪歪扭扭,溫若瑜索性臉都貼到時雨後腰上,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誒誒誒,你可別把我摔了啊!”


    “就你這把我當擋風的行為,摔了你也活該。”


    話是如此說,沒多遠自行車就走得平穩。


    到了飯店,時雲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


    他是時雨的哥哥,在飯店裏做廚師。


    據說時家祖上是禦膳房裏的,你別說,時雲的菜肴真的頂頂好吃,溫若瑜和時雨但凡有個聚會都首選這裏。


    見溫若瑜進來,時雲靦腆地摸了摸後腦勺,“溫同誌,你來了?”


    “欸,來了,麻煩你了時大哥!”


    “不麻煩不麻煩,準備的都是你們喜歡的”,時雲連連擺手,耳朵在偷偷躥紅。


    他本想著再說兩句,但害怕喉間的顫意出賣自己,在還能控製自己之際,囑咐著:“你們吃著,有事叫我啊!”


    音落,便同手同腳逃迴了後廚。


    溫若瑜邊坐下,邊解著圍巾。


    看著桌上的擺盤,朝著時雨豎起大拇指。


    “鍋子配紅酒,還得是你!”


    別開生麵。


    時雨坐在對麵,嘿嘿傻樂,顯然為自己的搭配感到自豪,嘴上卻不饒人。


    “哼,我還不是怕某些人凍壞了!想著暖暖!誒,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仿佛聽到了嘲笑。”


    溫若瑜手指呈喇叭狀貼於耳畔,“讓我聽聽,誰啊?敢嘲笑我們時大記者。“


    少頃,又覺得自己動作幼稚,啞然失笑:“沒聽到,不過這時大記者最暖心了。”


    兩人沒有講究,直接動了筷子。


    “之後有什麽打算?等其他文工團招兵嗎?” 時雨邊下蔬菜,邊睨著溫若瑜問。


    溫若瑜停頓了幾秒,咬著的蔬菜蔫趴趴地停在嘴角處。


    “等不了了,本以為能順利入伍,我工作都辭了。但我爸說了,沒工作就去下鄉。”


    下鄉?


    時雨震驚,裝菜的盤子重重放迴桌麵。


    這真是親爹嗎?誰不知道現在下鄉,很難盼來迴程之日。


    現在城裏工作超飽和,那早個七八年下去的,到現在都沒聽到任何消息。


    等青春歲月消磨完,滿腔的壯誌淩雲恐也付之如炬。


    隻能在無望的生活裏,日複一日的積攢灰心。


    時雨不放心地看著溫若瑜,“你不會傻到聽他安排吧?”


    溫若瑜小抿一口湯汁,撲哧笑出聲,“怎麽可能,我像那麽傻嗎?


    隻是眼下工作機會稀缺,我還沒想好後路。”


    時雨這才放心,但轉而又想起溫若瑜曾經說過的話。


    “可是你爹雷厲風行的,恐怕不會給你太多時間!”


    “這倒是。”


    見她發愁,時雨給趕忙給她夾菜,分享著自己掌握的信息。


    “我今天出去采訪的時候,看見武裝部門前在招兵。據說陸軍不拘什麽兵種,三年後複員,你可以直接迴城。


    那時候你年紀也不會太大,若有文工團招兵,你依然可以追夢,比下鄉看得到希望,你要不要去試試?”


    溫若瑜默了,下午在公交車上聽到消息的時候,她就有過這個想法。


    “我再想想!” 跳舞也需要環境的。


    時雨理解她這些年的堅持,索性沒再多勸,隻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


    吃到後半段,時雨打開了紅酒。


    從來沒碰過酒的姑娘,看著那鮮紅的液體,莫名興奮。


    溫若瑜先是輕抿,仔細試味道,而後豪氣衝天,直接一口悶。


    酒過三巡,溫若瑜昏昏沉沉,白皙的麵龐上早已爬上紅雲。


    “時雨,好喝,給我滿上!”


    她把杯子遞過去,整個上身卻歪歪扭扭的。


    時雨見事不對,立馬把她的酒杯奪了。


    時刻注意這桌的時雲也趕忙迎了出來,“怎麽了?溫同誌喝醉了?”


    時雨無奈點頭,若瑜這酒量,太差了。


    “哥,咱倆把人送迴家去。”


    時雨攙扶著溫若瑜,時雲在後麵守護著,兩人準備送她迴家。


    奈何溫若瑜不太配合,等時雨去騎車的時候自己走了。


    跌跌撞撞走了老遠,轉彎的時候忽地撞上了人。


    吃痛的溫若瑜哪有清醒時的清冷疏離,她哼哼唧唧抬頭,眼中水霧氤氳,清音軟糯又帶著些刁蠻。


    “你撞疼我了!”


    明明是她突然闖出來,怎麽還如此理直氣壯的?


    奔波了一天的霍淩雲擰眉看著眼前不講道理的小姑娘!


    剛想教訓人呢!見她桃腮帶暈,雙眸氤氳起一層朦朧霧氣,恰好一絲若有若無的酒氣鑽入鼻尖。


    他當即了然,這是一個俊俏又蠻不講理的小酒鬼。


    罷了,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麽?


    久久沒等來道歉,溫若瑜有些惱怒。


    賭氣似地揉了揉搓眼睛,忽地撲到了霍淩雲的懷裏。


    “三哥,你來接我了?”


    驀地,手指極其不安分地去抬起霍淩雲的下巴,左右打量著。


    “好奇怪啊,你什麽時候變成煤炭了?不過,也更俊了。肯定是煤炭裏麵頂頂俊的。”


    饒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霍淩雲,眉角也不可控製的收了收,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俊秀。


    煤炭?也沒那麽黑吧?他差點沒忍住抬手去摸自己的臉。


    反應過來的他甩掉腦中的想法,剛想把人推開,孰料懷中的女孩竟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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