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的笑意收斂,眼中的狡黠慢慢歸於平寂,直至變得端莊,人特別自然地朝著言知予招手。“小言同誌,過來這裏洗臉!”


    “誒,好!”


    言知予應和著,快步迎了上去,路過溫寧川身邊時,壓低了聲音,“哄好了?”


    溫寧川微微一愣,隨後點頭,給予肯定,“哄好了!”


    言知予眉眼彎彎地跟在南筱身後進屋。


    閻大娘正弓著腰洗菜,門口透進來的光線突然暗淡,她抬起頭來,見言知予進門,連忙開口!


    “小同誌,醒了!”


    “醒了!大娘洗菜呢!” 言知予聲音帶著軟糯,見遮了光線,趕緊移到一旁。


    “天”一下亮了,閻大娘望向言知予,小姑娘剛剛睡醒,小臉白裏透紅的,看得她稀罕得緊。連帶著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歡喜。


    “洗菜呢!熱水在爐子上,自己倒啊!” 大娘熱情招唿著。


    “好的!勞煩大娘了!”


    閻大娘笑嗬嗬的,就順手的事,再三被這兩漂亮的小同誌感謝,她心裏熱乎的喲!


    家裏好久不曾這麽熱鬧,閻大娘感覺自己沉寂多年的心片刻之間活絡了起來。


    隻可惜......


    言知予端著熱水在屋簷下蹲下,武雲二人也收拾妥當出門。


    幾人快速洗了把臉,跟在溫寧川身後出發去吃晚飯。


    本來閻大娘是極力留飯的,為此還將就近的南筱的手腕拉得紅紅的,但部隊有紀律,解釋一通後閻大娘才放手。


    到達晾曬場的時候,已經有人吃上了。


    嚴歌坐在人群中和大家聊天。


    抬頭的功夫,餘光之中,溫寧川身後跟著幾個姑娘,他正低頭與其中一人說話,眉目間的冷淡蕩然無存,嘴角微微揚著,整個人溫和至極。


    嚴歌何時見過他如此模樣,她二人處對象時,溫寧川經常出任務,見麵相處的時間極少。


    溫寧川雖然收起了周身的戾氣,但也克製內斂,不似此刻這般外放。


    陌生的視感一時惹得她視線停駐,唇角的笑容略顯僵硬。


    溫寧川極其敏感,雖還在迴答言知予,但眉頭緊蹙著,一雙眸子銳利如刀刃,往視線方向看去。


    見是嚴歌,墨瞳裏閃過幾分意外。


    南筱疑惑他的變化,眼睛隨著他視線的方向,明豔的小臉霎時苦大仇深。


    被發現後,嚴歌大大方方頷首,隻目光落在南筱身上,帶著打量。


    雖是一個文工團的,平時也有合作,但如今這打量,性質完全不同!


    輸人不能輸陣,南筱迴以粲然一笑,亮眼得不得了。


    嚴歌略感詫異,再次頷首後,將視線轉向無人的角落,隻心中充滿了自嘲。


    不過一瞬,便又釋然。


    當下就挺好,何必糾結於過去,落個庸人自擾!


    忽地,飯盒中多了些什麽。


    她抬頭,身側的丈夫也望向她,目光溫柔,行為體貼,“知道你喜歡吃,快吃吧!該涼了!”


    嚴歌握緊筷子,明亮的眸子中多了溫和!“你也吃,別光顧著我!”


    幸福,何曾沒有降臨在她身上呢?


    這頭,南筱側臉對著溫寧川哼哼兩聲,拉著言知予走進排隊的隊伍之中。


    溫寧川無辜地摸了摸鼻頭,趕緊抬步跟上。


    飯後沒多久,晾曬場上燃起了篝火。


    不多時,三三兩兩的村民朝這靠攏。


    鄉下田間的事務多,娛樂活動少,饒是天氣寒冷,也沒有澆滅大家的熱情。


    表演的曲目以及出場順序,一早就定好了。


    各種因素綜合起來,表演時長不像平時演出那麽長。


    言知予等人表演的節目靠後,坐在台下感受了一番村民們的熱情。


    等到她們上台時,閻大娘激動地抓起老姐妹的手,“你瞅瞅,台上的是不是在我家借宿的小同誌們!”


    閻大娘的老姐妹細細辨認,“可不就是嘛!”


    言知予等人表演的是《草原女民兵》。


    隨著音樂的遞進,觀眾的心髒也跟著起伏。


    不知誰人帶頭,一時間掌聲陣陣,不見疲憊。


    表演結束時,已經差不多九點。眾人意猶未盡,但也知曉同誌們的疲倦,紛紛有序散場。


    翌日,


    天還未大亮,四周霧蒙蒙的一片,部隊整裝出發。


    經過一夜的休整,武雲精神狀態煥然一新。 出發前,信誓旦旦地保證今天不會拖後腿。


    高婷沒有出聲掃興,和言知予相視,彼此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不相信。


    武雲也捕捉到了兩人眼中的情緒,頓時氣鼓鼓的。


    “你們兩個是什麽意思?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話到後麵,自己也少了些底氣。


    高婷加快了些速度,暗地腹誹,我還不了解你嗎?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武雲就開始打自己臉了。


    “我的娘勒,要了老命了!” 說話間,武雲的喉嚨中發出“哄哄哄”的聲音。


    上午的訓練科目是山路行軍訓練,急行軍占據了大半的訓練時間。饒是言知予肺活量好,這喉嚨裏也火辣火辣的。


    “不行了,等我喘口氣兒!” 好不容易走過狹窄的地方,武雲扶著身旁的樹枝,大口大口喘氣。


    言知予幾人怕她堅持不住,輕輕移開身子等後方的人過路,等著她緩勁兒。


    中途也遇見巡查的人,隻不過不是霍淩雲。


    中午十二點左右,上午的訓練告一段落。


    休息的空隙,有人起哄讓文工團的戰士表演一下。


    由於場地的限製,任務交給了歌隊的同誌們。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多麽溫暖 多麽慈祥


    把翻身農奴的心照亮


    我們邁步走在


    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


    耳邊是悅耳的歌聲,眼前是祖國的大好河山,言知予放鬆極了,臉上的潮紅被寒風吹散了些許,耳鬢細碎頭發向後飄逸,清淺笑容更加生動,讓人移不開眼。


    “知予” ,武雲輕輕叫著。


    “嗯?” 下意識的迴答,聲音奶唿唿的直擊心髒處。


    言知予側頭,鳳眸中帶著迷離。


    她看到了霍淩雲輪廓分明的側臉,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轉頭時帶著些細微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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