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敲響於真的房門,沒過多久門就開了,於真站在門口,看起來比上一次見到憔悴了很多。


    他側過身子,讓牧停三人進來,“其實不用來的,我過幾天就迴學校了。”


    邱墓朝他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麽,算是打過招唿了,之後便跟著牧停坐到了沙發上。


    他和於真不怎麽熟,說多了隻會尷尬。


    “就是來看看,反正下午也沒事。”舒聰道,“你一直在照顧於晴?她人呢?”


    於真看了一下於晴所在房間的方向,“她自己房間裏,自從醫務室醒來後就沒去過學校,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牧停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推到了邱墓麵前,“有需要幫忙的嗎?”


    於真笑了一下,“不用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屁,不是大問題你能不去學校?”舒聰刻意把聲音往下壓了壓,“到底發生什麽了?”


    於真本來想保持沉默隨便應付過去,但是扯了幾句之後,麵前這個不怎麽熟的學弟突然開口了。


    隻見邱墓懶洋洋的靠著沙發,端著茶杯邊吹邊看著他,姿態漫不經心,似乎隻是隨口說的話,“於真,你最好還是講講吧,不然的話他們可能會一直擔心你。”


    於真和他一樣,喜歡所有事都自己扛,喜歡把自己的事情爛在肚子裏,不願意輕易將自己的脆弱訴諸於口,和他一樣,所以他能明白於真在想什麽,也正因為在他們這三個人裏,他和於真的生活是最像的,一看就知道於真也曾為了活下去努力過。


    所以他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才能讓於真瞬間鬆口。


    因為這個方式曾經對他很管用。


    他說的是“他們”,不是“我們”,毫不遮掩自己對他的事情的漠不關心,也不在乎自己的這副樣子在別人看來是怎麽樣的,他懶得管,反正他隻在乎身邊這個人。


    於真聽到後果然猶豫了。


    長久以來被迫成長,變得獨擋一麵,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和擔憂反倒讓他不適應,也因為性格原因,他不想讓別人擔心他。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無奈的歎口氣鬆口了,“其實真的沒什麽,於晴這幾天很省心,比以前讓我放心多了,也沒有給我添亂,也沒有和我吵架,反倒是昨天在我給她端進去飯後對我說了謝謝。”


    於真盡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輕鬆一點,隻是任誰也能看出來他的逞能。


    牧停看著他,手裏剝著橘子皮,“是不是因為他那個前男友?”


    於真也猜到他們可能知道了,畢竟於晴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


    “我覺得應該是。”於真垂下頭,用力搓了搓臉,“自己妹妹被這樣欺負,我這個當哥哥的居然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舒聰意外,“她沒和你說?”


    於真搖頭,心裏有些懊惱,“沒有,這次她瞞的很好,我知道她又談了,可是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我一點都不知情,如果我多追問幾遍她可能就會說了……”


    “瞎想啥,就算你追問了她也隻會更加煩你,不會改變什麽。”舒聰道,“當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她什麽情況,雖然我不喜歡於晴,可是畢竟是你妹妹,看在你的麵子上該幫忙我也會幫。”


    於真心裏動容,抬頭看向他,眼神裏滿是許久未休息好的疲倦,“謝謝。”


    牧停輕“嘖”一聲,感歎道:“於晴有個好哥哥啊。”


    如果不是於真,於晴的生活不知道有多糟糕,她至今還能上學是於真壓榨自己換來的。


    邱墓接過牧停塞給他的剝好的橘子,腦海裏想著以他對郭傑書的了解可能會幹出的事情,於晴這個人他聽的多了也了解了一些,結合兩個人的性格進行大膽推理假設,猜想一下,最後的結果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於晴還有點良心,可能現在正在後悔自己之前的決定吧,等她想通了,可能於真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妹妹。


    隻是這個代價不論是對於真還是於晴來說都大了一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陷入困境但身為哥哥卻什麽也做不了的這種無力和無能感,相信不論是誰都不想經曆。


    之後幾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在牧停的故意為之下,邱墓和於真的關係也漸漸融洽起來,現在就算沒有牧停從中搭橋兩人也能說上話來了。


    之後又坐了一會兒,他們三個人這才起身離開,他們走了沒多久,那扇一直緊閉的門突然間打開,於晴從裏麵走出來。


    許久沒有收拾自己,她現在看著有些邋遢,行為舉止竟有些拘謹,就像是一個一直把自己關在黑暗中的小孩,怯懦的向著光明伸手。


    於真坐在客廳裏,電視機裏播放著今年最熱門的電視劇,隻是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於晴看了他一眼,迴房間抱著自己的毯子出來,輕手輕腳的靠近,小心翼翼的蓋在他的身上。


    於真即使睡覺的時候都在緊皺著眉,印象裏那個溫柔又可愛的大哥哥不知道何時已經變了,他依舊作為她的太陽在照耀著她陪伴著她,雖然不屬於她一個人,但現在她已經想通了。


    是她之前一直陷入了自己給自己構造的幻境裏,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裏那個阿姨的教育,讓她自小就覺得如果有男生對你好那一定要抓在手裏,沒有什麽比讓男人愛著你更美好的事了。


    可是直到這幾天她才慢慢想通,世界上不是隻有“愛情”一種愛。


    因為她曾經的所作所為,她一直都在傷害著不該傷害的人,她是個爛人,她不值得被愛。


    “對不起……謝謝你。”於晴哭著低聲說,生怕把他吵醒,“我懂得太晚了,對不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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