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婚年齡早已到了,奈何洛宛始終沒鬆口。


    然而,在今歲八月中旬陸姎知再次來試探洛宛的口風之時,她終於鬆了口。


    倒不是因為她對裴橙有多麽心動,而是裴橙確實是她在元頌這裏好感度最高的外姓兒郎了。


    見到洛宛終於點點頭,並且點了宣平侯府的小子,陸姎知真是喜不勝喜,眼見自己的女兒麵上掛著輕鬆歡喜的笑意,懸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陸姎知前腳才離開扶雲苑,後腳暮月就抿著唇笑出了聲,打趣道:“殿下前兩年還說不嫁人呢!如今十七了,是該許配人家了。”


    前兩年的洛宛十五芳齡,無論如何都不想嫁人。


    隻是如今,她明白母親給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了,而她也不想叫母親再操心了。


    聽到暮月的打趣話語,洛宛也沒說什麽。


    不曾辯解,不曾出聲。


    身在這裏,有太多的情非得已,既然已經有了所謂的榮華富貴,自然也要承受相應的職責。


    哪有那麽多的人能抵擋得住世俗呢?


    既然此時注定了不能改變環境,那麽隻能選擇改變自己,這樣才能讓自己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


    倘若因為自己一人執意不嫁,那自己的名聲隻怕會更壞,從而導致了二哥三哥和寧寧他們的婚事也麻煩。


    怎麽覺得自己越發得不像自己了,洛宛想。


    當夜,於夢中,洛宛見到了現代的家,熟悉的電視劇,熟悉的人物在手機裏演繹著悲歡離合。


    同時,她也見到了身在元頌的自己,見到了三歲那年第一次向著康文帝跪地磕頭,向裴太後磕頭,從此以後,每一年都要磕幾迴。


    從起初的極度不自然,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從起初見到花朝暮月等人給自己磕頭的不自然,到現在見到那些普通百姓磕頭的模樣不以為然。


    次日一早,薑汀溪來給陸姎知請安時,被陸姎知領著進了雅室內。


    “你派人去查查宣平侯府的長子底細,越細越好,注意著些人兒的眼目。”


    薑汀溪點點頭,“兒媳省得了。母親放心。”


    欣慰不已的陸姎知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做事我最是放心不過了。還有,待你有空時,多去扶雲苑坐坐,你們姑嫂親近親近,也不煩悶。”


    薑汀溪一點就通,頃刻了然了陸姎知話中之意,便乖巧地點點頭。


    眼見到薑汀溪的乖巧,陸姎知滿意極了,“過些日子,跟著母親開始看賬本吧。”


    看賬本,意味著陸姎知準備開始放權了。


    一般而言新媳婦不會這麽快上手掌權,最少要磋磨個三五年,哪知才加進來一個月多母親就願意放權了,是因為小姑子嗎?


    薑汀溪不動聲色地閃了閃雙眸。


    下定決心好好待洛宛。


    畢竟,這可是母親的心頭肉啊,真真是心頭肉。


    *


    許是這些日子來洛宛想了很多很多,思慮過重,以至於某一日一覺醒來頭昏腦漲,一摸額頭了不得,竟是發了熱。


    折騰了兩日多,洛宛身上的熱度這才降了下來。


    期間,就連康文帝甚至都被驚動了,連忙下旨送上好滋補身子的藥材。


    恰逢降溫的這一日外頭風雨正盛,是難得的大雨日。


    狂風暴雨,捶打著枝丫柳條,摧枯拉朽般的力氣拽得枝條始終直不起腰身,在風雨中無聲彎腰。


    洛宛醒來時便是透過雕花窗見到了窸窸窣窣的雨聲,可惜不甚清晰。


    “······耳旁忽聞碎玉聲,抬眸才知天賜酒。酒意澆愁愁更愁,再問哪知愁所在。”


    興中作詩,亦是常事了。


    跟在洛宛身邊多年,花朝暮月等人亦是即興作詩一兩首,但此時聽聞到洛宛沒什麽情緒的嗓音,不免憂心不已。


    “無事。”


    話落的同時,下人掀開門簾,陸姎知略顯急促的步子頓時打在了洛宛的身上,隻見陸姎知一下就坐在榻邊,好生打量著洛宛,止不住紅了眼眶。


    “怎麽就發熱了?是不是母親前些日子與你說婚事,叫你心底裏不好受了?再不濟,咱就不說了,身子要緊啊!”


    陸姎知就要亂了方寸之時,洛宛及時握住她的手,“不是的母親,不過是夜裏受涼罷了。”


    “當真?你不騙我?”


    “當真!”


    確實不是因為這件事,這件事不過是個導火線而已。


    她隻是感歎到自己都認不清自己罷了。


    午後,風雨停了,霽日雲開,暖陽再現,甚至能見到彩虹之色。


    沁陽難得出了公主府,前往淮南王府,直奔扶雲苑。


    她一生無兒無女,加之洛宛年齡之特殊,以至於沁陽總是對她有幾分偏愛。


    年過四十的沁陽公主,一如既往的雍容大方,奪人眼目。


    隻是鬢角邊到底是無聲無息被染白了,麵容不似當年之青春稚嫩,唯獨那一雙包含了歡喜的眼仿佛從未發生變化。


    “孩子,別惱,大多時候煩惱並不能解決問題。”


    沁陽撫摸著洛宛青蔥如玉的麵龐,笑得柔情肆意,眼底是洛宛隻在陸姎知眼底才能見到的愛意。


    抱著來安慰人的想法來著的,到了這時沁陽卻止住了唇,不知從何安慰起。


    沁陽手心攥著帕子揉了又揉,猶豫再三才說道:“往後的日子誰都說不準,過得好是福氣,過不好咱就和離!”


    她隱約清楚洛宛心中在想些什麽。


    洛宛失笑了。


    又不好說什麽話去辯駁。


    “姑姑,我一直很好奇,你可有後悔過?”後悔過不曾給元鶴一任何一個機會。


    沁陽愣了一下,一下子就迴想到了那個人,那個早已淹沒於歲月長流中的人。


    “···不曾。”


    隻有這般他才會是最堅不可摧的刀刃,隻有這般割舍掉軟肋才能走得更遠。


    所以,她不會後悔的。


    沁陽:“花開花落自有時,緣來緣去皆在天。無緣罷了。”


    後悔了,沁陽姑姑後悔了。洛宛無端地想。


    緣分嗎?


    唉,也是,自己在擔憂什麽,左右最差不過和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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