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維笑:“很多啊,比如……”


    他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我立刻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好了,我知道了。”


    以前謝維不在的時候,我就經常聽陳洋宋牧他們講騷話。


    什麽這個女生醜,那個女生腿還不錯啦,發育挺好的,之類的。


    每到這種時候,我都會在心裏瘋狂吐槽:少女們!醒醒吧,你們眼中的校園男神不過如此啊!還是好好學習吧!


    有時候實在聽他們說得過分,也會忍不住出聲製止:你們不要這麽說人家啦,女生臉皮都很薄的,被聽到了肯定會傷心的。


    我覺得我說的話沒問題,既沒有逾矩對他們說教,惹他們討厭,也盡量讓聲音放緩,放溫柔了。


    可他們還總是會誇張地看著我:哇哦,遙遙生氣了。


    小公主好兇哦!


    然後開始互相推卸責任。


    是你,是你說話沒個把門的對不對?


    臥槽!明明是你說話不經過大腦好嗎?


    我:……


    一臉懵逼兩眼黑。


    還是埋頭吃飯吧我。


    他們這些青少年的腦迴路我是理解不了一點。


    一個個看外表,幹幹淨淨,清爽帥氣的,內心都不知道被汙染成什麽樣子了。


    特別是謝維。


    我明明也不近視啊,怎麽前世就會一直覺得,他既乖巧又懂事的?


    現在濾鏡碎一地,我不得不對他提高警覺。


    可我對他又沒有免疫,所以每次,我都必須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阻止他的靠近。


    要不是我一直堅守底線,我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底線。


    “那你們……不要打架哦。”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對謝維交代道。


    總覺得這幾個人在一起,肯定會搞事。


    “不會的。”謝維對我笑。


    我頓了下,沒忍住,繼續說:“我和陳洋真的沒什麽……”


    “我知道。”我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我。


    “哦。”我點點頭,“那就好。”


    就怕他們兩個因為我再鬧起來了。


    同時也開始反思,我是不是和陳洋有點熟過頭了。


    在我心中,他就是謝維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但他畢竟是個男孩子啊。


    他好像很習慣了摸我的頭發,摟我的脖子,把我拽來拽去的。


    雖然這些肢體接觸,在我看來,朋友間玩笑的成分更多些。


    可謝維明顯就是很在意。


    普通學生的那套衡量標準,放在謝維身上,是根本行不通的。


    他就是個占有欲極強的s+級危險分子。


    我還是乖一點,別惹他比較好。


    思及此,我對他道:“那你下午會去學校嗎?”


    “會啊。”他說,“我以後每天都會好好上學的。”


    “嗯。”我笑了,“那我課間的時候可以去找你嗎?”


    “好啊。”他說,“等你。”


    然後,他又向柯一帆交代了幾句,特別著重強調,“看好她。”


    我一整個不滿,他這語氣,好像我是什麽重刑犯似的。


    柯一帆點頭:“懂。”


    我:“……”


    汽車開動。


    車廂內一陣沉默。


    本來,我對於除謝維以外的男生,話就很少。


    柯一帆比我更少。


    我不說話,我覺得他永遠不可能主動跟我開口。


    不得已,我沒話找話。


    “這個,是劉景的新車嗎?”我問他。


    柯一帆語氣冷淡:“謝維的。”


    我:“啊?”


    “他買車了?”我驚詫,但想到他現在的身價,好像買輛車也不算什麽。


    “你想吃什麽?”終於,柯一帆主動問我了,大概也覺得,自己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轉,也挺無聊的。


    我環顧四周,看到街邊有家飲品店,就對柯一帆道:“我去買杯飲料吧,你有什麽想喝的嗎?”


    柯一帆迴頭,看了那家店一眼,再看向我時,表情有些微妙。


    我不解:“怎麽了嗎?”


    他搖頭:“沒什麽。”又道,“我想喝檸檬水。”


    說話間,他已經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我下車,本以為他會在車上等我,沒想到他也跟著過來了。


    大概是養殖場的那次事件,令他印象深刻,謝維又叮囑他“看好我。”


    他決定和我寸步不離了吧。


    包括我在櫃台看飲品單的時候,他也站在我旁邊。


    不過目光沒有看向我,反倒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飲品店的裝潢來。


    飲品店生意冷清,櫃台前也沒有人看店。


    隱約能看到後廚有人影晃動。


    我朝著那人喊:“老板,點單!”


    那人腳步明顯一頓,然後慢慢地,朝我這裏走來。


    後廚簾子掀開,我看到了一張蒼白,又瘦弱的臉。


    登時怔住了:“崔賀?”


    崔賀低下頭,緩緩走到櫃台前:“你……你要喝什麽?”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你在這裏打工嗎?”


    他點頭。


    “為什麽不複學呢?”我又問,“你成績很好啊!”


    崔賀這才抬頭,細長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我。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逾矩了。


    我管他那麽多幹嘛?他想打工是他的自由啊,我真是管小朋友管多了,看到失足少年就想教育兩句。


    我避開他的視線,不再說話了。


    崔賀又問:“你想喝什麽呢?”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旁邊的柯一帆。


    目光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我道:“一杯檸檬水,一杯奶茶吧。”


    他拿筆,在紙上記下單子,道:“一共是……五塊錢。”


    我聞言,從口袋裏掏出錢包。


    柯一帆已經把錢遞過去了。


    “謝維的錢。”他對我說,“你不需要替他省。”


    我:“……”


    看對麵崔賀,在聽到謝維的名字時,明顯手指一僵。


    但他沒說什麽,把錢放好後,就去後廚忙活了。


    很快,他端出來了兩杯飲料。


    我接過,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把檸檬水給了柯一帆。


    他隨意地掂了掂杯子,似乎並沒有要喝的打算。


    我和他一前一後準備往外走,崔賀忽然叫住了我。


    “林星遙!”


    我迴頭,疑惑地看向他。


    “這個……”他遞給我一張紙,“收款單據……”


    飲品店,還會給收款單據嗎?


    我雖然困惑,但出於禮貌,還是接了。


    忍不住又對他說了句:“如果可以,還是上學吧。”


    他“嗯”了聲,點了點頭。


    我把單據塞進口袋裏,又聽他說:“你不核對一下嗎?”


    我更迷茫了,這還需要核對嗎?


    外麵柯一帆已經在等我了。


    他視線穿過透明的玻璃門,冷冷地注視著這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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