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報警,因為我害怕。


    因為我怕這些人會報複我,因為我雖然沒有被金主包養,可我也有道德上的汙點。


    因為我怕有人查出我真正的秘密。”


    台下的議論聲變大,蘇堇能聽見有人在說著不友善的話,她仍然堅定地說了下去:


    “曾經的我為了守住這個秘密,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辜負了唯一把我當做朋友,對我坦誠相待的陶學姐。


    後來我才想通了。


    我不能讓這個秘密爛在我心裏,我不能讓那些壞人繼續抓著這個把柄威脅我,我不能讓保護過我的人,因為我自私的舉動被傷害。


    我曾經妥協過無數次,可這一次我不想再妥協。”


    就在蘇堇要說出她和蕭祈年的事情時,蕭祈年忽然也出現在了台上。


    他望著台下眾人,用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道:


    “我欺騙了蘇堇的感情,誤導引誘了她,我才是那個真正的罪人。”


    他的自曝引起了軒然大波。


    聽到這種事,很多人都會說是那個漂亮女生不檢點,不自重。


    她長得這麽漂亮,一定是她利用美貌勾引了男人吧?


    如果不是她做出了什麽讓人誤會的事,如果不是她處心積慮引誘男人,如果不是她貪圖男人的東西,如果不是她虛榮拜金想要用身體換好處,事情怎麽會朝不好的方向發展呢?


    都是這個女生的錯。


    而那個明明更有社會閱曆的年長者,手中掌握著更多權力的男人,卻成了無辜者。


    他隻是被引誘才不小心犯下錯的。


    他隻是在那種他不能控製的情形下,犯下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始終不肯承認,這個男人才是錯誤的源頭。


    但蕭祈年承認了,他說他才是罪魁禍首,真正該對整件事負責的人。


    蕭祈年沉聲道:


    “請你們不要攻擊蘇堇,她隻是在相信愛情的年紀信錯了人,除此之外,她沒做錯任何事,她是受害者。”


    台下陷入了沉默。


    然後有人扯著嗓子大聲說:


    “這種事如果不是你情我願的怎麽會發生,難道你強迫她了?是她自己放著同齡人不要選了你的,不就是看重你的工作和錢嗎?


    你到現在還袒護她,那是因為你愛她吧?


    可她呢,她公然把這件事說出來,這是要讓你身敗名裂,我看被玩弄感情的是你吧?”


    蘇堇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那是個戴著眼鏡,看上去特別斯文內向的男生,一點都不像會說這種話的人。


    蘇堇勾起嘴角,這肯定就是在網上傳播謠言,人身攻擊校花的一員。


    蕭祈年看著那名男生,神色冷峻:


    “誰告訴你,身為師長的我和她可以是你情我願的關係?


    又是誰告訴你,我貪戀她的年輕美貌,用謊言欺騙她,就是正當的,可以被稱之為愛情的行為?


    我說出事實,不是在袒護她,而是不想再袒護我自己。


    一直以來,像我這樣的人受到的袒護已經夠多了。


    而像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隻是一味地抨擊受害者的人,也夠多了。”


    他說完後,那名男生啞口無言。


    台下靜默了幾秒,然後不知是誰率先鼓掌,一開始隻是零散的掌聲,很快連成了海嘯一般的巨大聲響。


    有個女生在人群中對蘇堇奮力喊著:


    “雖然蕭老師說得是正確的,但我們不是給蕭老師鼓掌,我們是給你的勇氣,和陶學姐的善良鼓掌!”


    很快就有人附和:


    “這片掌聲是為你們響起的!”


    陶李看著底下用力鼓掌的學生們,眼眶微紅。


    蘇堇再次開口:


    “把掌聲都給陶學姐吧,我之前做的事不能被抹去,配不上你們的支持。”


    然後她毫不猶豫,幹脆利索地說出了她是如何在陶李最需要幫助時,因為被霍雲姿威脅要曝光她和蕭祈年的事,她就出賣了陶李。


    學生們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她並不在乎自己在他們眼中此時會是什麽形象。


    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擔後果,如果連受到白眼和非議都不能接受,那她就不是在替校花承認錯誤,而是在做戲而已。


    蘇堇又講出了陶李因為意外目睹了楚凜和霍雲姿霸淩同班同學,挺身而出阻止他們,就被他們記恨上,被反複霸淩欺辱的事。


    “陶學姐才是真正勇敢的人。


    她從未退縮妥協過,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所有受到霸淩的人。


    她為了曝光楚凜和霍雲姿的惡行承受了太多,一個人堅持下來收集到了證據,她值得你們的支持。”


    現在楚凜和霍雲姿,還有他們扮演的角色都已經死去了。


    但他們做過的惡行,施加給被霸淩者的傷害仍然存在。


    不曝光這一切,不讓被霸淩者得到交待,這件事就不算結束。


    這就是陶李心中的遺憾。


    蘇堇接受了陶李的許願,自然要幫對方實現願望。


    她在空中一揮手,陶李記憶中的那些畫麵都被投映在空中,像走馬燈一樣閃過。


    當學生們看到陶李為了收集證據付出的努力,和忍受的痛苦時,那幾個曾經遭受楚凜和霍雲姿霸淩,卻因為畏懼他們家裏的關係和背景不敢露麵的學生,終於都勇敢站了出來。


    他們一起走到台上,為陶李和自己發聲。


    就在這時,太陽上升到了最高處。


    天光最亮的正午時分,人們腳下的影子卻在不安地扭動。


    蘇堇用她被神血進化後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到誰腳下的影子沾染了邪氣。


    邪氣越重,說明影子的主人釋放的惡意汙染就越多。


    那些躲在屏幕後散播謠言,在校園裏霸淩過同學的人都在其中。


    蘇堇笑了笑。


    然後,她在這瞬間放出了神力。


    她純正的神力混合在陽光裏,照亮了每一道影子。


    影子們發出淒慘的哀嚎,邪氣被日光淨化祛除後,所有的影子都恢複了正常。


    這些影子的主人卻都跪在地上,捂著胸口七竅流血。


    在他們釋放惡意對他人造成汙染的同時,影子裏的邪力也深入了他們的靈魂,一點點扭曲汙染著他們的心。


    他們的外表保持著人類的樣子,內心裏卻都住著扭曲的怪物。


    蘇堇信守了諾言。


    她沒有殺死心懷惡意的人,她隻是殺死了這些人心中的惡意。


    至於因為除去惡意,這些人的靈魂也受到了傷害,那這就是她這個神明也無能為力的事了。


    畢竟,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吧?


    校園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卻現出無數裂痕,遠處的景象都在扭曲變幻。


    蘇堇知道,這是厄洛斯的意識碎片被她摧毀後,它構建的噩夢正在崩塌。


    而這個噩夢裏所有的師生,包括陶李在內,其實都隻是真實世界裏的人們投射進來的意識。


    噩夢徹底崩塌的那一秒,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恭喜玩家蘇堇,玩家蕭祈年完美通關,為了表彰你們的精彩表現,係統決定升級你們的獎勵——】


    係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原本要被傳送到夜鶯旅店的蘇堇和蕭祈年,被困在了一片漆黑的時空夾縫中。


    耳後,蘇堇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蘇堇,我們又相見了。”


    蘇堇認出了這道聲音,是母神。


    母神和蘇堇打過招唿之後,又笑著對她身邊的蕭祈年說:


    “我親愛的孩子,感謝你把她帶到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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