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錦意伯府。


    伯爺劉錦皺眉思慮著目前朝廷的格局。


    近半年來,皇上身體日漸衰弱,大皇子和二皇子暗中較量越來越激烈,現在更是都拿到明麵上來了。


    大皇子是淑妃所生,外家屬於軍功世家,背景雄厚,是武將的代表。


    但大皇子生性暴烈,外麵雖不顯,皇子府卻動輒殺人,一年府裏抬出去的奴仆不知凡幾。


    這樣的人,如果為君,就怕生靈塗炭。


    他們這些侯爵世家大多是軍功出身,但明白的人也不願意支持大皇子。


    不但憂慮國家未來,也憂慮跟著這樣的主子,自家榮華富貴還能不能持久。


    二皇子是賢妃所出,看著是賢良,但過於賢良了,不知是偽裝還是軟弱。


    外家是南方世家大族,朝廷中更是盤根錯節,這些世家把持著國家的經濟命脈。


    官員中也是勢力強大,某些事情,皇帝也得對世家低頭。二皇子若為君,隻怕世家掣肘更深啊。。。。。。


    雖有商戶不能科舉的規定,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分家立戶,內裏勾連是無法製止的。


    所謂的不可科舉,也隻能在表麵上稍加克製,這些世家的強勢,加劇了階層的矛盾,也是皇權不能容忍的。


    二虎相爭,可以預見未來的腥風血雨。


    劉伯爺作為保皇派的一員,更支持皇上屬意的三皇子,隻是三皇子年紀小,短曆練,羽翼尚嫩,皇上卻身體開始衰敗,無力扶持他了。


    前幾日西鹹府的同福康藥鋪,老掌櫃送來了一隻野山參,言說這就是上層圈子裏傳說的靈藥。


    劉伯爺沒有見過靈藥,倒是聽說過多年前朝中有人進獻了一隻,用過後剩下的部分,做成了藥丸藏於宮中。


    不過這幾十年過去,估計也是所剩無幾了。


    皇上現在身體衰弱,也沒舍得服用,隻留著後麵急需時再拿出來,現在還在喝著太醫開的補藥。


    現任皇帝也算一位奇人,多年前帶軍出征,也是建過功勳的,隻是日夜煎熬於治國,又掣肘頗多,現在精力越發的衰不繼了。


    劉伯爺當然希望皇帝命更久些,他們也算君臣相得,隻是這進獻藥品可不簡單,可能是大功,弄不好也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摩挲著裝人參的盒子,拿來了一把小銀剪子,小心的打開盒子,迅速的剪下了一點根須,立刻把盒子合上。


    他把這段根須放在裝了清水的杯子裏,一股異乎尋常的清香飄散了出來。


    老掌櫃判斷他還是信任的,反正吃不好也不會有毒,他連水帶參須喝到嘴裏,咀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


    一夜無夢,醒來時劉伯爺隻覺得神清氣爽,身體的沉重感都減輕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真的人參這麽神奇,現在看來,老掌櫃真的可能撿到寶了。


    讓下人又準備了裝精貴藥材的盒子,他剪下了幾段根須收了起來,就帶著人參盒子去上朝了。


    他不知道的是,老掌櫃也悄咪咪的剪了幾段根須,反正就是薅羊毛,全當挖參的人沒有挖完整吧。


    今天是熱鬧的一天,附近狩獵到的珍稀之物已經送進都城了。


    什麽山珍都有,也不乏上品的野山參,這些都價格不菲。


    劉伯爺沒有送上自己的人參,東西太多,他隻怕自己這好東西湮沒在凡品中。


    下了朝,劉伯爺跟著去了皇帝處理政務的養心殿。


    這位皇帝是個勤勉的人,每天休息時間很少。


    這身體就糟踐的狠了,再是用補品養著,還是越來越衰敗了。


    那些正直的大臣都是擁護他的,看著兩位年長的皇子不是仁君之像。


    三皇子是繼皇後嫡子,外家是清流,小小年紀就聰明果決,隻是年紀尚幼,隻望這位帝王能多堅持幾年,把三皇子扶持起來。


    皇帝傳了劉伯爺進去,免了他的跪拜,讓太監賜了座,問道:“愛卿有何重要的事要迴稟,坐下說無妨。”


    劉伯爺道:“謝聖上。臣剛得了一支野山參,家裏的府醫卻說這山參不平常,臣不敢專享,今天獻給聖上,還請聖上裁奪是否可用。”


    皇帝聽了,並沒有太重視,隻是覺得自己這同甘共苦的老臣,有了好東西不忘了給自己送來,也不枉自己對他信任有加了。


    當身旁的太監打開裝人參的盒子,皇帝看了,聞到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這.....這是......”


    他吩咐貼身太監:“去讓人請太醫正。”


    這東西,這味道,如果沒看錯,他小時候可是見過的。


    那時候還是皇祖父當政,曾經用這東西救過一位皇叔。


    後來皇祖父年事高了,用了不少。


    最後剩的一點,做成了保命的藥丸子。


    隻是多年來的消耗,也沒有幾顆了。


    要不然,他現在這體質越來越差,怎麽會舍不得用,總得留點應急的後手。


    這麽幾十年了,年年秋天去狩獵,也沒有再找到這樣的靈參。


    人參開花一般在5、6月份,但這靈參,當年可是在深秋發現的。


    那時候還正當花期呢,所以,每年的狩獵,每個隊伍裏都有官家的人,專門負責尋找靈參。


    可惜多年來,官家上品的人參沒少采,卻再沒遇見過靈參。


    有時候他身體不舒服就想,是不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殺伐太過,傷了天和,老天都想讓他短命?


    他想了很多,劉伯爺也不知道聖上在想什麽,隻看他一直在沉思,就靜坐在一邊喝茶,沒有打擾他。


    沒一會時間,太醫正就來了。


    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但身體還很硬朗,精神矍鑠。


    皇帝免了他的禮,讓他的醫侍把藥箱放下,退了出去。


    皇家密事多,老醫正一看這架勢,嚇了一跳。


    心想:壞了,皇帝這是要不行了?


    不對呀,皇帝也才四十多,他雖然身體透支的厲害,要是好好保養,還是能再活兩年的,這麽神神秘秘的,是要幹啥?


    他心裏活動多,但臉上卻不露聲色,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皇帝還能看不出他心裏想什麽嗎,心裏也是歎氣,民間都說伴君如伴虎,你看看,這把老爺子嚇的。


    他打開藥盒子,對著老太醫正道:“看看,這可是.....”


    太醫正那是什麽鼻子啊,做大夫的,那鼻子和一般人就不一樣。


    盒子一打開,那特殊的香味就傳了出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也顧不上君臣之禮了,幾步上前,一邊看一邊喃喃:“是,是,就是它,和當年一樣一樣的。”


    當年他跟著老醫正,給聖上的祖父配藥,是見過那個靈物的,那樣子,那味道,他哪裏會忘。


    皇帝一看他的表情,確定了。


    兩人互相對視,點頭。


    劉伯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口氣鬆了下來。


    出於謹慎,還是道:“這寶物經過別人之手,還是驗一驗,聖上安全重要。”


    太醫正點頭,打開藥箱,進行各種檢查。


    還經過皇帝允許,取了樣品親嚐,然後點頭:“是,是靈參,聖上可放心使用。”


    皇帝聽了,臉上笑容越來越大,不一會,笑聲都傳到了殿外:“天佑大禹啊,哈哈哈,天佑我大禹啊。”


    轉天,劉伯爺就因為進獻寶物,晉封一等錦意侯,世襲五世再減。


    要知道,大禹朝的侯爵,是每一代都要降等襲爵的,這不但級別長了,還五世後再降等,如果五代都不能出個人才把爵位穩住不降,那這劉家也活該沒落了。


    滿朝文武不知道劉伯爺進獻了什麽寶物,隻看到皇上的臉色一天天好起來了,兩位長皇子幾次被申斥,擼了幾個差事,心裏都有了猜測。


    過了些天,這些人精們,就查到了劉伯爺,不,現在是劉侯爺的手下,那西鹹府的老掌櫃前些日子來了都城。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那可是開藥材鋪子的,於是,各家人馬齊動員,偷偷派出了人手去調查,西鹹府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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