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領著親衛一直在離楊朔不遠的地方等著,公子心裏苦,有些話不會對他這個下人說,事實上也不會對任何人說。


    天氣實在太冷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凍僵,不得不上前去叫起楊朔。


    “走吧,迴營。”楊朔甩開了要扶著自己的景明,他不能在任何人麵前示弱。


    楊朔吹了幾聲口哨,一匹毛色發亮的大黑馬就跑了過來,那是他的坐騎“神風”,翻身上馬,踏行遠去。


    春和、景明兩個人合力才給楊朔脫下了全副鎧甲,裏麵的薄棉衣早就被汗水和敵人的鮮血浸透了,變得又冷又硬,沒有一點暖和氣。


    但打了勝仗,楊朔整個人都是亢奮的。


    春和在後麵幫著洗頭發,揉搓的動作很快,因為屋裏有火盆也是冷的。


    景明已經端來了一盆羊肉,還有一壺烈酒。楊朔用筷子叉住一大塊肉就啃,還不忘囑咐道,“你們也下去吃飯,飯後請五品以上的將官過來開會。”


    二人答應一聲便出去了。


    兩刻鍾後,眾將官興高采烈地齊聚在帥帳。


    副將匯報了戰績,殲滅敵兵將共計三千五百八十二人,屍體已經就地掩埋。還繳獲了三百匹戰馬。


    一年未出任何功績,此戰大獲全勝,對得起百姓的供養了。楊朔起身,“我今晚就擬定戰報,八百裏加急送進京城,給各位請功。”


    “多謝將軍。”眾將起身,齊齊行禮。


    ……


    “漠北大捷,漠北大捷!”


    八百裏加急的軍報沒人敢耽誤,直接送上了皇帝的禦案。


    皇帝看後,龍顏大悅。


    每天上朝都吵翻天,就沒有一件高興的事兒,如今總算來了一個大捷,是開年的好兆頭。當場給定北侯府賜下一對兒玉如意,又下旨著兵部給有功的將士論功行賞,甚至還想起了後宮被他冷落多日的楊琳,賜了一盒東珠。


    一連串的賞賜,忙壞了眾人,但也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


    林智迴府就把好消息告訴了楊氏,並讓管家去打點賀禮。


    “我爹肯定要忙著迎來送往,明天我們再過去道賀吧。”


    楊氏不是不高興,隻是跟戰場有關的消息都不簡單,楊朔有沒有受傷?大哥走後,他接管軍營可還順利?也隻有親人才會想到這些,而不是看重大捷能帶來什麽加官進爵的好處。


    “夫人說的是,我讓管家去準備厚禮了,常青在家嗎?在的話要他去送才好。”


    “兒子整日忙,我都好久沒跟他說上話了。”說起林常青,楊氏有些抱怨。


    林智撚了撚下巴的一縷胡須,“這不是好事嗎?長大知道上進了。迴頭有了空缺,我才好給他打點。”


    楊氏既為兒子上進高興,又總覺得兒子心裏憋著事,還是誰都不能說的那種!


    “我最近又找了好幾個姑娘的畫像,可兒子看都不看一眼,一點都不像他了。以前多少還給我點評點評,就算不喜歡,好歹是看過啊!”


    林常青過了年就二十歲了,是該定下親事。


    “該不會喜歡上了什麽人,怕我們不同意,才沒說?”林智挑了挑眉。


    楊氏手一哆嗦,茶碗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外麵的丫鬟聽到動靜,忙進來清理。


    等人都出去了,楊氏才開口說道:“你這麽一說倒還真像!侯爺,若是這小子喜歡個小門戶的好姑娘倒還是小事兒,可若是喜歡上不三不四的女子,怎麽辦?”


    林智搖搖頭,“別嚇自己,你找機會先問問吧,問清了再商量如何處置。隻要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家世差點就差點吧,低頭娶妻也沒什麽。當然,若能娶個高門婦也是好事。”


    夫妻這麽多年,楊氏明白林智的心思。隻是,日漸顯赫的娘家,看不清的未來,楊氏不願兒子去攀附權貴。


    伺候林智歇下就去了林常青的院子,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送衣服的康寶。


    楊氏管著中饋,兒子院裏進個小丫頭,她必然要過問一番的。林常青當初隻說是幫朋友的忙,堅持簽了活契。楊氏見姑娘很小也就沒再堅持定死契。


    “康寶,你跟少爺怎麽認識的?”


    康寶不知道少爺對家裏說沒說翁曉曉的事情,不敢多嘴,“迴夫人,奴婢是少爺朋友的義妹,因為無處安身了,才求少爺賞碗飯吃。”


    “哦?哪位朋友?他怎麽沒照顧你?”


    “翁曉。”


    這個名字,楊氏聽著有些耳熟,應該聽兒子說起過。


    “下去吧。”


    康寶行禮退出,在院門處遇到了剛迴來的林常青。


    “少爺,夫人在屋裏等您。”


    林常青點點頭,讓康寶下去了。


    揉揉眉頭才進屋,想著親娘肯定是又給他相親了。


    “娘,若是看畫像還是改天吧,我很累。”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你坦白告訴我,是不是心裏有人了?先說好,咱們家可不許養外室,要是有,趕緊給我處理了,被你爹知道,可仔細你的皮!”


    “沒有,哪有什麽外室!”林常青急忙否認道。


    “那是什麽人?”楊氏坐正了身子,大有今日不說清就不算完的架勢。


    林常青邁步過去,坐在了楊氏的另一側,先伸手倒了一杯茶。


    他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不知道怎麽提起翁曉曉,實在怕說了再無挽迴的機會,拖著拖著就拖到了現在,看來今日拖不下去了。


    “娘,翁曉本名蔣笑笑,是原國子監博士蔣良才的長女。但是她們母女被蔣良才拋棄了,安排到鄉下自生自滅。她母親身體不好,隻好來了城裏謀生治病,可惜沒治好,人早早過世了。不想跟她爹一起生活,都是自己寫書賺錢養活的自己,德寶康寶兄妹是她救助的兩個叫花子......”


    知道不說清楚,他娘肯定還會再去查,索性就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楊氏張張嘴巴,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整件事情太過驚世駭俗了。


    按世俗的觀念,翁曉曉屬於大逆不道的不孝之人,可楊氏卻說不出一個指責翁曉曉的詞語。說到底拋妻棄子的人才該被天道追究,人們不該去責難一個自謀生路的孤女。


    可事實上呢,人人可能都是那道貌岸然的衛道士,說教起人來,毫不留情。


    喜歡上這樣一個奇女子,對兒子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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