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鄧翠雖然聽不見陳加吉和陳靖韜在心中的談話。


    可三小童將老人的話轉述時,她卻也聽得清清楚楚。


    知道竟真的有人殘害自己兒子後,淚水便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緊緊握著小孩的手掌,哀怨道:“究竟是哪個天殺的,要殘害我兒啊!”


    說著,她轉過頭,看著小孩,伸手摸著孩子的臉龐,看著兒子憔悴模樣,身為母親的她,更是忍不住心頭的哀痛。


    “這孩子才八歲,有什麽仇怨,往我們身上撒啊,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麽本事!”


    此時,她寧願被替子受難,甘願將一切傷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也不寧願孩子受苦。


    看著鄧翠的模樣,在場眾人也紛紛陷入沉默之中。


    畢竟沒有誰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鐵石心腸,瞧見這一親情,說是沒有半點動容,那是假的。


    陳加吉也在心中默默詢問道:“老陳,如果對陰山派出手的話,你覺得我們勝算有多大?”


    說實話,陳加吉更多的時候,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很少在意別人的苦難。


    在他眼裏,自由自在,每天喝喝茶,泡泡妞,逛個夜店,留下幾份沒有結局的花心感情,便是最瀟灑的事情,別人的痛苦,關自己什麽事?


    可如今遇上這樣的事,他心中殘存的正義感,還是忍不住迸發了。


    畢竟,這小孩看起來實在是可憐,才這麽小,如果就這麽被被人弄死了,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而且,他很看不慣這種行為。


    要是有仇,那就站住來,當場說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正大光明磊磊落落的,不行麽?


    對一個小孩出手?而且還是下這麽重的手,那還能算是人嗎?


    小孩能有什麽太大的過錯呢?


    是對著他的墳頭撒尿了,還是對著他的靈牌拉屎了,至於下這樣的手麽?


    如果是他家長輩惹了事,那找他家長輩就好了,禍害孩子幹啥?


    江湖規矩,禍不遺家人,可他這行為,完全就是對著家人猛攻啊,沒有半點江湖道義可言!


    陳加吉心底是真的動怒了。


    體內的陳靖韜沉吟一聲,他知曉陳加吉的怒意,但卻不得不實話實說,“若是陰山派,在下也沒有太大的底氣……”


    一個是身體的掌控權不在自己手中,單存依靠自己指點,陳加吉能揮發出的實力,不足原有的十分之一。


    二個是,他實在不清楚陰山派的手段,除了知道他們下手兇險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想要對付這麽一個完全不清楚,而且又十分危險的敵人,哪怕是他,心底也沒有底……


    陳加吉眉頭緊鎖。


    有心殺賊,無力迴天,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時,鄧翠忽然站起身子,淚眼婆娑的朝陳加吉跪下,重重的在地上磕頭。


    腦袋撞擊到木質地板上,發出砰砰砰的清脆聲音,額間甚至磕破了一些皮肉,染出些許殷紅。


    “求道長一定要救救我兒,他還這麽小,千萬不能有事啊!”


    “如果道長能夠救下他,哪怕我家傾家蕩產,賣掉所有田地,給道長當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她淌著淚,一邊磕頭,一邊抽咽的說著。


    陳加吉瞧見這一幕,趕忙起身將她扶起,“我們沒說不救,這不是在商量怎麽救呢嘛!”


    “再說了,就算我們不救,你就算把自己磕死了,我們也沒辦法啊!”


    “你先別激動,你們既然進了這個門,這件事我一定會管!”


    陳加吉寬慰著她,將她扶迴座位上,還親自給她倒了杯茶,“我清楚你的心情,可再急,也不是這麽個著急法啊,相信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完他的話,鄧翠焦急的心,這才有所平緩,喝著茶水,擔憂的看著陳加吉。


    她雖然不清楚什麽陰山派,什麽陽山派,可從陳加吉的臉色上來看,她知道,這件事絕對不一般。


    否則這位道長也不會是一臉發愁的表情了。


    此時,這個醫道館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如果他們不出手,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陳加吉安撫好鄧翠,而後轉頭看向閭師兄和三小童,臉色犯難。


    二人看著陳加吉,也清楚他的心思。


    此時這具身體的掌控權在陳加吉身上,發揮不出陳靖韜的本事,要想插手,主要還得看他們兩個。


    閭師兄看著他發愁的模樣,猛的一甩頭,將紮在身後的秀發甩動一圈,手掌狠狠趴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脆響。


    “怕個毛,老子在這呢,還能讓那個什麽鳥陰山派鬧騰?!”


    “學了這麽多年的雷法,老子一身的功力是鬧著玩的?!他再強,能強得過我的雷?!”


    “鬥法,必須鬥法,看老子把他的邪師的壇給炸了!”


    雖是女兒身,可這一句句老子,說得卻是十分豪邁。


    手掌拍著桌子,腳踏著板凳,頗有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女中豪傑的模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到了。


    就連隻有三小童才能看見的地仙,也是怔怔的看著閭師兄,掉得隻剩下兩顆門牙的嘴巴張開,喉嚨間止不住的連連道:“好,好,好!”


    陳加吉抬頭看著一臉囂張的閭師兄,在心中暗暗道:“我靠,老陳,你這徒弟跟你不是一路子啊,這麽狂!”


    在他印象中的陳靖韜,那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聖人形象,就算生氣頂多也隻是沉下臉而已。


    跟這個閭師兄展現出來的形象,差別實在太大了。


    陳靖韜在心底解釋道:“閭師兄本事強悍,自然有猖狂的本錢。”


    陳加吉一愣,“比你還強?”


    陳靖韜肯定的迴複道:“至少雷法手段,在在下之上。”


    “我靠,那她還拜你為師幹啥!”陳加吉有些不解。


    拜個比自己弱的人為師,這圖個啥?


    陳靖韜解釋道:“閭師兄身為閭山派大弟子,一身實力自不用在下教導,之所以拜師,也僅僅隻是為了修習醫術罷了。”


    經過一番解釋後,陳加吉這才明悟。


    這閭師兄的雷法,剛勁霸道,威力極強。


    或許是因為修煉了雷法的原因,這也導致她的性格,就跟雷法一樣,渾身上下都迸著激情。


    屬於那種路見不平便會抽刀相助,有事絕不掖著的女中豪傑類型。


    至於拜師陳靖韜,不為其他,隻是想多學習一些醫術而已。


    她似乎對行醫之道十分感興趣。


    陳加吉聽著陳靖韜的話,忍不住抬頭看向一臉傲氣的閭師兄,眼睛一時間難以挪移。


    這種敢愛敢恨的女子,在現代實在少見,而且也是他心中念念所想的類型之一。


    看著她的模樣,一時間有些著迷。


    甚至忍不住想到,以後如果真的跟她談戀愛,自己一個勁的叫她師兄,旁人聽起來會不會感覺怪怪的,自己會不會像是跟一個男的談戀愛?


    一不小心,陳加吉的思緒滑出極遠。


    而且他越看閭師兄的模樣,就愈發感覺她像是現代時認識的一個人。


    總覺得在哪見過。


    按理說,能見到這麽好看的女性,自己不會忘記才對,可如今一時間竟什麽也想不起來。


    陳加吉思緒飄揚,目光一直停留在閭師兄身上。


    而閭師兄也有所察覺,低頭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對到了陳加吉癡癡的目光。


    如果是別人這麽盯著自己,她早就不客氣,一個大榔頭就砸下去了。


    可偏偏這個人,長著一張自己師傅的臉,這讓她一時間下不去手。


    甚至臉頰和耳根都掛起了些許腮紅。


    “師傅,不對,加吉兄,你失態了!”


    聲音落下,陳加吉幡然醒悟,吞了吞口水,趕忙撇去目光,不再看她。


    強裝鎮定的說道:“我隻是看著你,就忍不住想起一句話‘巾幗不讓須眉!’這才多看了兩眼。”


    說著,正了正神色,“好,迴歸正題,既然要決定出手,那就鬥法!”


    “什麽老五老六的,讓他嚐嚐咱的厲害!”


    或許是受到了是閭師兄的感染,陳加吉的底氣也增添了許多,聲音之中滿是果決!


    閭師兄也是認可的點頭,哼哼道:“到時候,看老子炸了他的法壇!”


    “對,逼出這什麽狗屁陰老五的靈魂,問問他,到底是吃了什麽喪良心的藥,竟然要對這樣一個孩子下手!”陳加吉附和出聲,手掌也重重拍在桌子上,“這件事,我們管定了!”


    兩人一唱一和,徹底點燃起醫館裏的激情。


    戰意在閭師兄和陳加吉的雙目之中不斷爆發,甚至巴不得直接準備法壇,開壇鬥法!


    鄧翠看著這一幕,感激的淚水再度滑落,握著孩子的手掌,帶著哭腔的點頭感謝,“多謝道長,多謝仙子,我兒終於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說著,還要拉著孩子一起磕頭,卻被陳加吉等人趕忙攔下。


    不過他們攔得住陽人,卻擋不住陰魂。


    孩子的祖爺爺,在三小童的注視下,扔下拐杖,重重的對著醫館行大禮。


    而後對著三小童莊重道:“煩請告知二位仙師,老朽在此拜謝,萬謝幾位仙師救老朽孫兒之命!”


    “老朽雖實力微薄,可卻也有一絲地仙之氣,若是鬥法時需要,老朽定當萬死不辭!”


    整個醫館,在陳加吉和閭師兄二人的感染下,戰火濃鬱。


    必勝的信念,縈繞在所有人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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