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柳生十兵衛深深吸了口氣後,再次鄭重行一禮道:“大師,吾之劍道,講究雙刀雙持,左刀生,右刀死,一主攻,一主防。”


    “吾最擅長的乃是在防禦中看穿劍招破綻,予以反擊的【柳生心眼刀】。”


    “聽聞華夏劍道昌盛,不知可否一觀?”


    獨孤劍聖頗為感興趣得微微頷首:“身為劍客,歿於淡然實屬不該。如此,老夫且看看你那【心眼】之劍。”


    言語間,孤獨劍聖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


    老人依舊是那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但論及劍道,或者說即將要出劍他精神上已經神采飛揚,整個人透露出一股衝天而起的豪氣。


    眼看著獨孤劍聖緩緩握緊無雙劍,呂布也不由全身灌注,身體微微顫抖死死捏住自己方天畫戟。


    李修遠急忙勸解道:“溫侯不要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切磋。”


    聽聞這話,呂布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不,先生,以你的智慧都沒有發現嗎?”


    李修遠不由愕然,這呂布對自己的評價還真是高啊!


    看著眾人目光匯聚,呂布雙目炙熱得死死盯著場中獨孤劍聖。


    “身雖衰朽,但鋒銳不減。不是因為他要殺人,而是因為他要握劍了!”


    這話有些人聽懂了,有些人還有些迷糊。


    呂布戰意大盛恨不能下去代替那東瀛劍客一戰,整個人都熱血沸騰道:“他尊重自己的劍,所以,握劍之時便會全神貫注,這可能就是先生所說的奉劍道的赤誠之心吧!”


    “這一點上,我確實遠遠不如!”


    場中兩人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呂布的滔天戰意,不過就在柳生十兵衛分神之際,卻聽獨孤劍聖開口道:“靜心,凝神,握緊自己手中的劍,不要因為其他事情而動心起念。”


    柳生十兵衛微微一愣,趕忙認真道:“嗨,多謝閣下教誨!”


    說著,柳生十兵衛再次屏息凝神,然後周身氣息暴漲,再次進入了暴氣狀態!


    獨孤劍聖心知對方已經準備好,抬手間便是挺劍直刺。


    兩邊直播間近九千萬觀眾的矚目之下,棋局馬上開始了慢放:


    沒有花裏胡哨,沒有蓄勢積攢氣力,甚至於沒有任何招數的變化。


    就這麽簡簡單單,最質樸,最平凡得抬劍,提肘,平腕將劍身拉得筆直。


    然後刺出了棋局有史以來最中正平和,最中規中矩的一劍。


    就是這樣的一劍啊!


    這樣即便是柳生劍館五歲學徒都能刺出的一劍啊!


    柳生十兵衛卻仿佛看到了劍道至理一般全然癡了。


    正是因為簡單,所以才困難。


    一道相對困難的一元二次方程,可能有十幾種,甚至於幾十種解法。


    但如果是1+1=2呢?


    這道題怎麽解?


    自數學鴻蒙之初至今兩千多年裏,無數天才都折戟沉


    強如歐拉,高斯等人都在這道題麵前铩羽而歸。


    直到1889年數學天才皮亞橫空出世,才解決這個難題。


    是的,難題,世紀難題。


    難得甚至於要和歐幾裏得一樣,開創一個新的算數體係,建立五條公理和兩個法則才能行得通。


    大道至簡,這是寫在書上,任何人都讀過的道與理。


    柳生十兵衛眼中,這樣的一劍,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因為人是不可能刺出這麽完美無缺的一劍。


    【柳生心眼刀】,先守而後攻!


    這從攻轉守的過程就是勘破,攻擊對方招式破綻的致命一擊。


    可麵對這樣純粹,這樣專注,這樣簡單,這樣強大的一劍……柳生十兵衛縱然在暴氣狀態,縱然已經架起了刀勢,可還是看不到絲毫破綻。


    這樣平鋪直敘的一劍,劍氣快捷而穩定得迸射出六米開外,直到刺入他咽喉,洞穿他脖頸,血液噴射飛濺,身軀倒在地上,還是隻能驚歎於這一劍的完美!


    獨孤劍,勝!


    直到棋局宣布結果,柳生十兵衛才嘴角掛著弧度而化作熒光消散無蹤。


    朝聞道夕死足矣!


    獨孤劍聖不免心中有些悲哀。不是,說好得雙刀雙持,左刀生,右刀死。一主攻,一主防,看穿破綻,防禦反擊呢?


    ……


    “啊,就這?就這!我笑噴了,不是,這就是東瀛劍豪?”


    “額,請允許我問一下,這一劍的名字,我怕柳生十兵衛走得不安心。”


    “不是,那個號稱烏龜劍客的柳生十兵衛這麽演就過分了啊!”


    “一劍,劍聖大人,大家都是藍色品質的英魂,多少給老夫個薄麵,下次請第三劍再解決我,要不然會顯得我很呆。以後會被大家瞧不起的。”


    “好吧好吧,下一個下一個,我要看劍聖一穿三!”


    “對小日子確實沒必要客氣。不過宮本武藏還是得小心的,藍色品質的時候,他的強度還說的過去,但自從晉升為紫色品質英魂之後,那強度就有些變態了。很多人輸都不知道怎麽輸的,”


    “殺,殺,殺!我要看獨孤劍聖一劍挑翻宮本武藏!”


    “修神,不要大意啊!下一個就是宮本武藏了。至今為止,和宮本武藏對戰過的還沒有人勝過。”


    “這tm才是劍中聖者,以後別給我扯東瀛劍道的犢子,我泱泱九州劍道不弱於人!”


    ……


    本田一郎牙冠打顫,心中急忙問道:“閣下,這樣的劍客……實在不行我認輸就試了,免得……”


    作為棋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若隻是單純論及劍道修行,宮本武藏並不比柳生十兵衛高出多少。也就是晉升紫色品質之後,那種力量才是宮本武藏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那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氣運,通常五場直播下來才能扯平氣運收入。


    與這位大夏的大魔王對戰,氣運倒是其次,不過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不能戰勝這位大夏棋手大魔王,聲望一落千丈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也生怕對方勘破了自家英魂那能力然後廣而告之。


    棋手和英魂心意相通,本田一郎這個心念一起,場中紫色華光就迅速匯聚成了一道枯瘦的人影。


    與李修遠印象中持著船槳的宮本武藏形象不同。


    眼前的宮本武藏同樣是個老者形象。


    脊背微躬,頭發整理得一絲不苟,但依舊能看到花白之色,若非他腰間還握著一把武士刀,恐怕李修遠都要以為這是公園諸神之戰中要強的大爺。


    一出場,宮本武藏就將手中武士刀鄭重放在地上,然後朝著孤獨劍身緩緩走去。


    直到雙方相距三米之遙,他方才緩慢停止腳步。


    緊接著,這位東瀛劍聖就好是田間老農一般坐在地上:“你的劍,隻是劍嗎?”


    獨孤劍聖微微凝眸,身為武者,強弱通常隻會用手中之劍來衡量。


    很少有劍客會去思考劍道。


    因為絕大多數的劍客都局限於劍招,劍勢的層次。


    就好像剛剛的劍一!


    那不過是最簡單的劍招。


    但武林中少有劍客能反應過來就引頸受戮。


    真正開始問劍的,基本上都是開始領悟自身劍道的絕代劍客。


    孤獨劍聖輕輕撫摸著手中無雙神劍,也緩緩盤膝而坐,將老夥計橫放在雙腿之上沉吟了下才開口道。


    “老夫的劍,自然是老夫的道!”


    “老夫十三歲縱橫江湖未嚐一敗。故而,老夫聖靈劍法從劍一始,直至劍九皆是少年意氣的淩厲鋒銳之劍。”


    “為尋找半心而至東瀛,得遇摯愛,合並整理聖靈劍法,故而從劍十而至劍十五,盡皆為有情之劍。”


    “再次踏足神州故土,情欲不能動搖我身,卻依非無情劍道。故而,劍十六乃至劍二十一為人間之劍。”


    “於四十七之屬,敗於武林神話無名。從此閉關精研劍道,得悟劍二十二,為心,技,體,勢之劍道極致。”


    “劍道,乃是老夫這一生的縮影。”


    宮本武藏微微頷首道:“即是如此,你一身氣血枯竭。依我所看,也不過兩三載歲月可活,此生劍道至此也應當已至絕巔。”


    “如此,擊敗現在的你,應當能讓你無悔了!”


    這話讓獨孤劍聖大為反感,當即怒而站起身來道:“狗屁不通,老夫存活一日,劍道必然精進一日。而且,你東瀛劍道老夫也不是沒有領教過,且用你的劍說話吧!”


    宮本武藏搖頭歎息道:“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逸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這話讓獨孤劍聖更加不爽,劍道就是劍道,兵家之法,乃是聚眾擊寡之法,兩者之間怎麽能混為一談?


    但誰也沒注意到,宮本武藏轉身取刀之際,本田一郎身上的氣運迅速流失。


    隨著武士刀緩緩拔出,宮本武藏眼眸中忽然閃過難以形容的色彩,握刀的手都似乎變得充滿生機和活力。


    “這一劍名為:人間五十年!請君品之!”


    話音落下的瞬間,宮本武藏的刀鞘已經落在地上。


    突兀得,獨孤劍聖隻感覺那劍鞘落地的刹那,周圍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顫。


    湖心小亭周圍景色迅速變化。


    從剛剛的夕陽西下而至漫天繁星的夜幕,緊接著在眨眼的時間裏卻又變的豔陽高照。


    白天和黑夜不斷交織,那時間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遠處本應該存在的敵人卻不知為何身體變得虛幻起來。


    獨孤劍聖想要拔劍,可周圍時間變化,那超越了空間的威力覆壓之下甚至於連唿吸都變得不可控製,小拇指都無法動彈分毫。


    可分明,獨孤劍聖清晰得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迅速變的腐朽,衰老。


    仿佛那時間都並非平白流逝,而是將自己的壽元和時間一同帶走。


    【這是……劍域!!能斬斷敵手壽元和時間的劍道嗎?】


    如是想著,孤獨劍聖根本沒有去顧忌自己身軀不斷變得老邁,甚至於沒有顧忌握著無雙劍的手指好似枯樹皮一般蒼老,褶皺,老年斑變多,指甲因為不斷生長而蜿蜒卷起……


    縱然體內真氣因為年老力衰而不斷衰減,縱然精神也嚴重在走下坡路滑落,但那顆璀璨無瑕的劍心卻瘋狂汲取著周圍時間變化的偉力。


    反之,宮本武藏此刻心中不斷在罵娘。


    他這一劍,並非是剛剛所說的名曰【五十年人間】!


    和獨孤劍聖想象中斬斷敵人壽元和時間的劍道領域更是大不相同。


    棋局對於這樣技能詞條的描述是:


    時間刺客,金色上等品質,lv4。宮本武藏,東瀛最強的時間劍客,總能在你最虛弱,孱弱,弱小的時候擊敗你。


    花費5w點氣運之後,可對時間軸進行調整。對選取目標之前,或之後的二十五年時間內任何時間節點發起進攻。


    注:所截取的目標時間軸上必須一息尚存。


    經過剛剛的試探,宮本武藏已經確定,就算時間倒退上二十五年,估計自己也很難戰勝中青年時候的孤獨劍聖。所以,這個時間線必須要往後挪移。


    但……剛剛這敵人竟然沒有半分假話,他竟然真的每時每刻劍意都在變得更加鋒銳難纏。


    不是劍道極致之後的緩步前行,反而是放開腳步得在劍道上狂奔。


    隨著這時間線越往後,那種劍意竟然越是盛大難言。


    按照常理來說,隻要是人,都會受傷,甚至於重傷垂死。


    時間刺客的技能同樣可以作用於重傷,垂死,昏迷的對手。但似乎失敗在眼前的獨孤劍聖麵前全然是不存在的事物。


    即便操縱著時間線一點點探究,可就是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甚至於對方就在睡覺之時劍道都在睡夢中精進,隨時可以反擊!


    這種敵人,這種敵人!


    宮本武藏額頭豆大的汗珠滲出,即便再不情願,可那單線程的時間線終究還是拉到了尾聲。


    按照經驗來說,這已經是眼前敵人生命最後的一個時辰。


    宮本武藏咬著牙,終於能感受到眼前老者隨著生命氣息不斷衰弱,體力,真氣都開始出現過山車般下的滾落。


    然後……


    當那時間線流轉至最後三十秒鍾,就在宮本武藏終於感覺到對方已經出現類似假死心髒驟停,而決定出手的瞬間,獨孤劍聖竟然古怪得掙脫了束縛。


    “好強的劍道!多謝你,讓老夫也踏足時間之劍的領域……”


    “雖然這一劍乃是初悟,應該不成氣候。但……請君一品——聖靈劍法,劍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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