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把這麽多條人命當皮球,互相踢來踢去,最後還打算當做沒發生過。他們怎麽能……”唐誌的語氣充斥著堅硬質問,卻沒說完,隻是吸了一下鼻子。


    雨漸漸變小,細小如絲的雨點打在葉子上,匯聚成水滴,順著葉脈緩緩滴落。唐誌苦笑一下,伸手接住滑落的水珠:“又能幹什麽?他們也隻是作為寄生蟲自保而已,真正的兇手依舊毫無愧疚的活著。”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唐誌的目光死死釘在林子承身上,像要把他一片一片切開,找到尋求的答案。


    林子承此時的坐姿十分放鬆,手指搭在膝蓋上,聽到唐誌的問話,一彎眼角:“等死。”


    唐誌一頓,遲疑了一會,皺著眉想了想:“你沒有想過複仇?”


    林子承溫柔一笑,但話裏的刀子卻鋒利無比:“唐誌老師,刀不紮在自己身上,無法知道感受。你問我會怎麽做,我隻會根據你的實際能力做出相應判斷,而非根據我的實力,以你的現實狀況,除了等死一無是處。”


    唐誌深深地看著他,嘴角勉強上揚:“是啊,以我的能力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我和惡魔合作。各取所需。”


    年輕人說“惡魔”二字,無論是聽的人還是說得人,內心都會覺得中二。但唐誌說出來時,兩人都沒有覺得突兀,敢把這麽多人拉進遊戲的人,除了惡魔也想不到其他形容詞。


    林子承疑惑地一揚眉,唐誌口中的惡魔正是他要找的幕後之手。


    唐誌:“你找我,無非是想讓我告訴你,這個惡魔是誰?可惜我不會告訴你,你和那群人一樣,高高在上,以為隻要稍稍動動口,就能得到想要的。”


    說到這裏,唐誌從剛才的悲壯可憐模樣倏地轉換成得意,高傲:“你們錯了!即使我們鬢毛不覺白毿毿,一事無成百不堪,也有自己的良心。既然答應合作,我絕不會反手把刀子紮在他身上,否則和那個殺人瘋子有什麽區別?”


    林子承像看戲一般,靜靜地看他表演。亭子裏安靜了好一會,雨停了,一絲光亮穿過黑雲,照射在大地上。


    “唐誌老師,現在雨過天晴了。”林子承站起來,把手中的傘遞給唐誌,“但迴去的路上可能還會下雨,路上注意安全,你們的命並不比任何人低賤。”


    唐誌呆呆地看著手裏的傘,又抬頭看著逐漸遠去的林子承,眼淚“刷”地流下來。


    林子承順著石板台階,一步一步往下走時,一個修長的身影駐足在台階的一角。


    沈清寧撐著傘,看見他下來,丹鳳眼眯了起來。從傘上沾滿的水珠和褲腳邊因雨水而粘上的泥土點子,可以看出沈清寧站在這裏很久。


    “你怎麽在這裏?”林子承微微皺眉,眼裏有淡淡的疑惑。


    “我在這裏等你。”沈清寧把傘傾向林子承那邊。


    “在車裏也可以等。”林子承腳步微微放慢,兩人並肩走在狹小的台階上。


    “我怕等不到你。”


    “你沒有我電話號碼?”


    “我怕你避而不見。”


    林子承停下腳步,沈清寧一頓,以為剛才的話是不是惹林子承不高興,慌忙解釋:“其實很久沒有看雨景,這裏風景也是很好,我就在隨便看了一會。”


    “把傘給我。”


    “啊……哦”


    沈清寧的視線一邊盯著台階,一邊時不時用餘光掃向林子承,心裏嘀咕著,林子承到底什麽想法?


    還沒等他理出思緒,林子承轉頭笑著說:“這樣你就可以把手搭在我肩上。”


    沈清寧的心像被高高拋起來,在無限下落的慌亂中,被一雙手溫柔地接住。他笑起來,抬手勾住林子承的肩膀,兩人間的縫隙更小了。別人十多分鍾走完的台階,他們走了半小時多。


    迴去的路上,沈清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靠著椅背,輕歎:“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活人,結果沒想到這麽有道德心。”


    “通曉遊戲規則的人,才能活下來。不過他也說了一個很有趣的點,合作。也就說明,他們和幕後人隻是合作關係,而非服從關係。宋念的執念是父母,周立初的執念是方書知,唐誌的執念是江鶴案子,幕後人巧妙的利用了他們的執念,進行遊戲。時間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很多年前,可能十多年前就開始策劃。”


    林子承說著轉頭朝沈清寧露出一笑:“我現在越來越好奇這場遊戲的策劃人,我們像他邀請的見證者,為見證遊戲而來。”


    “你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我傻?”沈清寧迴他一個無奈的笑意,“在你麵前,我偶爾可能會犯傻,但你不能把我從你的一類人中剔除。如果隻是見證者,為什麽每場遊戲都發生在我們身邊,不過是還沒輪到我們而已。”


    沈清寧打開車窗,看著快速往後倒退的風景,輕笑。


    誰又甘願在遊戲裏,任人擺布。


    梁兮河的屍體從醫院運出來時,梁兮瑾的臉上既沒有淚痕,也沒有表情,隻是平靜地看著。直到屍體拉上車,他不知怎地突然一把撲在屍體上麵的白布上,幸虧被旁人拉住。


    “梁少爺,梁少爺,節哀順變!”


    眾人在一旁不停的安慰,梁兮瑾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塊白布上,像被勾去了神。


    林子承站在梁兮瑾身邊,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我們提醒過兮河保護好自己,她卻說她想保護你。”


    有那麽一瞬間,梁兮瑾的瞳孔驟縮,試圖在他的話語裏尋找一絲真相,林子承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


    屍體被拉上車,梁兮瑾沒有跟著去,他來到梁兮河生前最喜歡的醫院小花園裏,他想起梁兮河還是嬰兒期,特別喜歡哭,每次哭,都是他去哄。每次哄都要半小時之久,那個時候他對兮河完全沒有仇恨的想法,甚至很開心,自己有個可愛的妹妹。


    到底是在什麽時候,他變了?


    一份快遞,一個很厚的信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King瘋批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閑著吃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閑著吃米並收藏King瘋批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