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之聲清脆悅耳,溪水潺潺流淌,清澈見底。


    初升的太陽帶著一片朝霞升起,落在了層層雲霧繚繞的山間,就如同紗絲一般輕柔飄逸。


    此時正值農閑時節。


    每年到了這個暑熱的時節,莫文山都會挑著一擔木箱,木箱裏麵裝著的是剃頭的工具,走街串巷,為的就是幫人梳理頭發、剃個頭,賺幾個手藝錢。


    莫子瀟也如往常一樣,跟隨在莫文山的身後,在十裏八鄉之間奔波。


    他喜歡跟著莫文山翻山越嶺,體驗鄉間的風土人情。


    方圓十裏內,大家也都認識他這麽一個壯實如牛,挑起木箱來如風似虎的少年。


    “爹,我們好久都沒有來過花果村了!前麵那一處泉眼,就好像冬天的涼水一樣,清甜冰爽!可好喝啦。”


    莫子瀟穿著一身布衣,紮著兩根羊腸小辮,他那補了又補的褲衩下麵,是一雙被打理得十分板正的草鞋。


    太陽高懸在天空中,氤氳的石板路要是赤腳走在上麵的話,肯定會被燙得起泡!


    所以莫子瀟隻好把布衣敞開,露出了他那紅彤彤的小肚兜。


    這樣一來,酷熱多少能夠減緩一些。


    莫文山挑著擔子,累得氣喘籲籲,看著莫子瀟那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樣子,心裏也像莫子瀟那燦爛的笑容一樣,充滿了幸福和快樂。


    家裏這三個兒子。


    大兒子莫龍從小就調皮搗蛋,讓他操碎了心;二兒子莫萬憨厚老實,缺少了一份機靈勁兒,如今去修仙了,也指望不上他什麽;隻有老三莫子瀟,不但聰明機靈,還懂得收斂,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操心。


    日後,就隻能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送終了。


    “三兒啊,你跑慢點,到了泉眼那裏,記得要先休息一會兒再喝水,可別中暑了!”


    “我知道啦,爹。”


    莫子瀟就像一隻猴子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蹦蹦跳跳地朝著泉眼的方向奔去。


    剛來到泉眼處,就發現了一條手臂粗細、烏黑帶麻點的毒蛇趴在泉眼處左邊的石塊上。


    而在對麵,則是一隻比大碗口還要大的蟾蜍,趴在泉眼右邊的石板上。


    一蛇一蜍四目相對,從它們那僵硬的臉上,也不難看出猙獰的殺氣!似乎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對於蛇鼠毒蟲這些東西,莫子瀟從小就接觸過,所以並不感到害怕。


    相反,他總覺得萬物皆有生命,不分高低貴賤,也不分好壞。


    隻分饑餓和飽撐!如果換作是其他的少年,見到這樣的一幕,恐怕早就被嚇得瑟瑟發抖,快步離開了。


    而他,明知毒蛇和蟾蜍馬上就要開戰,卻在思考著,到底是毒蛇太過饑餓,還是蟾蜍太過饑餓,才非要吃掉對方不可!


    “蛇大哥,你已經有幾日沒有吃東西了?”莫子瀟好奇的問道。


    毒蛇看起來雖然粗大,但實際上還沒有成獸化精,也就沒有開靈智,所以它隻是瞥了莫子瀟一眼,並沒有理會他。


    見它不搭理自己,莫子瀟又把目光轉向了蟾蜍。


    “蟾蜍大哥,你又是幾日沒有吃東西了?”很顯然,蟾蜍也沒有開靈智,同樣沒有理會他。


    見它們都不理會自己,莫子瀟也不磨蹭,直接拿出了自己多日來都不舍得吃完的臘野獸肉,分成了兩塊,分別扔到了它們的麵前。


    呲呲呲……


    毒蛇被他這麽一嚇,竟揚起了上半身,與他平視,眼中透露出了無盡的憤怒。


    蟾蜍倒是不挑食,莫子瀟扔出的肉還沒有掉落,就被它那粉紅色的長舌卷入了嘴中,吞咽了下去。


    它沒有想到,這臘野獸肉竟然如此美味,不禁一跳,竟然將毒蛇麵前的那塊肉也給吞咽入了腹中!


    本想對莫子瀟發起攻擊的毒蛇,見蟾蜍朝自己跳了過來,瞬息轉身就朝它咬了過去。


    呱!


    毒蛇看似鋒利的牙齒,咬在蟾蜍的背上,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反倒是撞擊的力量,把蟾蜍給撞了個四腳朝天。


    蟾蜍的反應非常靈敏,迅速翻轉身體,然後四腳用力一蹬,竟然跳起了半丈多高,粉紅色的長舌刹那吐出,纏住了毒蛇的七寸!


    接著,它收縮長舌,整個身體朝著毒蛇的七寸而去,大嘴張開,狠狠地咬住了毒蛇。


    毒蛇疼痛難忍,快速將蟾蜍死死地纏住。


    毒液四處噴灑,泉水也被噴進去了不少。


    一蛇一蜍就像是一個草球一樣纏在了一起,翻滾了幾下後,就一起落入了泉眼裏。


    莫子瀟不想看到它們任何一方受傷,於是在泉眼旁邊找來了一根木棍,想要把它們分開。


    但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分開它們。


    就在這時。


    一位鶴發童顏、步履輕浮、手持拂塵的花白老頭,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小娃娃,你何要把它們分開呢?”老頭麵帶慈祥,好奇地問道。


    莫子瀟沉浸在分開蛇和蟾蜍的世界裏,並沒有抬頭去看老頭。


    認真的迴道:“它們餓了,都想吃了對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死!”


    老頭哈哈一笑。


    問道:“如果它們不吃掉對方,又怎麽能填飽肚子呢?”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它們死。”


    對於他的執著,老頭並沒有加以阻止,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蟾蜍把毒蛇的腦袋給咬爛。


    待毒蛇徹底死去,纏著的身子也鬆散了,蟾蜍這才解脫出來,叼著毒蛇,蹦跳間離開。


    莫子瀟本想追上去,給蟾蜍掄上幾棍,卻發現自己怎麽都走不動。


    “老頭,你是不是給我施了法!”莫子瀟氣憤地說道。


    莫萬曾跟他說過,仙人喜歡遊走在深山老林之間,穿梭於悲苦人群之中。


    他們或幻化成老者,或幻化成乞丐,或幻化成遊子,變化萬千,隻為了尋找心中的道。


    眼前的這個老頭,正符合莫萬所說的老者模樣,莫子瀟斷定他就是仙人。


    老者頗感驚訝。


    “小娃娃,你為何知曉我對你施了法?”


    莫子瀟一臉傲然。


    “我二哥就是仙人,他說在山林之中,遇到鶴發童顏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仙人。我想,你就是仙人!”


    他的語氣十分堅定,邏輯也很通順,讓老者感到有些驚愕!


    “你這小娃娃,真是伶牙俐齒,膽大心細,頗有修仙的資質。小娃娃,你願意修仙嗎?”


    這個問題,莫子瀟三年前就一直在思考。


    答案是,他非常想修仙,無奈修仙無門,尋求無果!莫萬那天迴鄉的時候,他曾經問過此事,卻被莫萬訓斥了一頓,不讓他去修仙,還跟他講了很多道理。


    但他依然堅定自己的想法,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去修仙!


    “老頭,你願意帶我進入仙門嗎?”莫子瀟高興地說道。


    老頭閉目搖頭,微微一笑。


    下一瞬。


    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根紫香,然後贈送給了莫子瀟。


    “這根香名為道香,你要是想進入仙門,就找一個無人僻靜之地,把它點燃就可。”


    這時,老者念頭一動,莫子瀟就恢複了自由。


    莫子瀟見自己能動了,喜笑顏開間,立即接過道香。


    道香入手溫熱,看似筷子長短,卻有十斤之重。


    莫子瀟拿在手中,頓覺沉重。


    唯恐把它弄壞,於是無比珍惜地把它放入布兜,細心包裹好,然後揣入了懷中。


    “多謝仙人贈香。”莫子瀟作揖道。


    老頭微笑著點了點頭。


    ......


    老頭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六個月,隻為了等一個八歲少年,向他一問。


    此結果。


    乃是老頭以幾千年的壽元,盜取天機才得到!


    今日。


    他終於等到了這個少年的出現,心中十分欣喜。


    而這個少年,正是莫子瀟!


    那一蛇一蜍,其實就是老頭幻化出來的,他就是想考考莫子瀟,看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而莫子瀟的所作所為,也篤定了他的猜想,不枉他耗費幾千年的壽元,算出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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