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監牢內,天裂重新迴到屬於自己的單間。


    “一個人迴來的?”百無聊賴的魯本屬實無法安靜片刻,“負責押送你的士兵呢?怎麽不見他們送送你?”


    “門口,不方便進來,她們另有安排。”天裂將裝模做樣的枷鎖丟在一邊,略微疲憊地癱坐在地上,“這玩意兒真他媽的沉。”


    “我去!老大哥可以呀,這玩意兒也撬得開。”魯本打趣道,“得虧去的不是我,不然我也得戴個這玩意兒迴來。”


    “少貧。”失去一條胳膊的天裂並不想和魯本拌嘴,“我這屬於事出有因,不該問的,就別問。”


    “剛才那聲爆炸,是你搞的嗎?”理查德接替抓不住重點的魯本,嚴肅地詢問道,“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怎麽,‘煉丹爐’的那個老家夥圖謀不軌?”


    “可以這麽說。”天裂無奈地解釋,“得虧那個破地方發生了爆炸,不然,你們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


    “這麽嚴重?”理查德懷疑地打量著天裂,“難怪爆炸餘波能傳遞到這裏。”


    “我可沒說是我幹的啊,你可不要瞎琢磨。”覺知理查德沒有徹底理解自己方才的一番話,天裂急忙補充道,“鬼知道他那個工作室為什麽會爆炸,我更趨向於報應使然。”


    “隊長,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去去去!少來這套!”天裂十分反感理查德的妄自揣測,“滿嘴順口溜,咋?打算在天塹考個編製?”


    “前提是他們得放我出去。”理查德緊繃的情緒稍加舒緩,“就像你一樣,隊長。”


    “放你出去?然後呢?然後再定點爆破另一個地方?”天裂毫不留情地反駁道,“這鬼地方夠亂了,咱還是消停點吧。”


    “所以,隊長,你承認之前的爆炸與你有關嘍?”


    “你媽的!我他媽的就多餘和你聊閑天。”氣不打一處來的天裂撐起身子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空口誣陷自己的理查德,“是我做的,我自然會承認;不是我做的,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你說你,活了幾百個地球紀年,怎麽還是一副幼稚的鬼樣子?這麽些年你就沒學點有用的東西?”


    “學了,當然學了,學到老,活到老嘛。”理查德的氣勢絲毫沒有受到天裂影響,“我學的《鬼穀子》,專門套別人話的那種。”


    “......”


    於此,深知自己被下套的天裂不再發言。他也沒想到,眼前這位消瘦的火柴棍能有如此學問,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話說,你左胳膊怎麽了?”察覺到天裂左臂異樣的魯本好奇地發問,“怎麽耷拉下去了?”


    “受了點傷。”


    還是老樣子,天裂自然不能讓他們知曉蟲族公主的存在,所以他一如往常地撒了個謊。


    “被自己裝的炸彈傷到了?”


    要說理查德是陰險狡詐的話,魯本就是現學現賣、東施效顰。


    “啊,是是是,我用硫磺、硝酸鉀、甘油和硝酸做了幾個炸彈,把‘煉丹爐’炸了個底朝天,滿意了嗎?”


    “嘖,你這個人,怎麽不識逗呢?”


    魯本見天裂情緒略微失控,便不再談論“煉丹爐”爆炸的事情。


    “話說,馬文呢?怎麽沒見到他?”震懾住兄弟二人的天裂情緒稍加平複,“他也被帶走了?”


    “前後腳的事。”魯本接過話茬,為天裂解釋道,“你前腳剛走不久,後麵就有人過來帶走了馬文。”


    “你們就不擔心他出點岔子?”


    “擔心,很擔心,可有什麽用呢?這裏是天塹的地盤,我們擔心有用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盡管魯本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一現狀,可他的語氣中依舊充滿不甘。


    “按照馬文的說法,天塹有他安插的眼線。”理查德順著魯本挑起的話題繼續補充,“我覺得,他應該會沒事。”


    “天塹還有你們的眼線?”天裂不可思議地迴應道,“好家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隊長,這是在打仗,不是過家家,該有的我們自然會有。”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低估你們的諜戰手段。”天裂頓頓,隨後略帶嘲諷地說,“我隻是在感慨,天塹都快被滲透成篩子了。”


    “樹大招風,這很正常。”


    “確實如......”


    “進去!”


    對社交禮儀一竅不通的天塹士兵總是喜歡在不合時宜的時候突然冒出並擾亂周遭原有的氛圍。


    “馬文!”見自己的手足兄弟渾身是傷,魯本不由得叫喊起來,“你們這群混蛋!我他媽的一定會把你們千刀萬剮!”


    馬文,曾經那位風華絕代的改造人戰士,現在在這座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宛如一尊被破壞、遺棄的雕塑,遍體鱗傷。他的皮膚已不再是生機勃勃的膚色,而是被深紫色的瘀傷和傷痕覆蓋,如同一幅古老而悲傷的畫作,描繪著他過去的輝煌和現在的苦痛。


    那曾經修長的手指,如今已經扭曲成了怪異的形狀,指甲底下盡是幹裂的血跡,仿佛是惡魔本身對他的殘酷戲弄。這雙手曾經創造了無數奇跡,如今卻成了不再聽從主人命令的叛逆俘虜。


    黑色的瘀痕延伸到他的雙眼,讓本來晶瑩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這雙被機械義體化的眼睛曾給予過他希望,可現在,它們隻能像是被囚禁的孱弱天使一般,凝視著這座冷酷的獄牢。


    他的嘴唇幹裂開來,發出嘶啞的聲音,聲音在死寂的天塹牢房中徘徊,恰似惡靈的呢喃。曾經那個光鮮亮麗的戰士,如今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低語,他的話語好像已經被無情剝奪,隻剩下空洞的雜音,填充在千瘡百孔的軀體中。


    “省省力氣吧,也許下一個就是你。”


    負責押送的士兵並沒有理會魯本的狂怒,將昏迷不醒的馬文按部就班地送進他自己的單間後,便轉身離開。


    “馬文!馬文!”


    可惜,魯本撕心裂肺的唿喚換不迴馬文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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