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兒快步跟上梨桃。


    “小妹,幹啥去啊?”


    梨桃來到朱老師傅家。


    房門大開著。


    朱老師傅正背著朱老太的屍身。


    他本就病著,沒什麽力氣,腿一軟,一起摔在地上。


    “朱師傅!”梨桃快步上前,將朱老師傅從地上扶起來。


    看著朱老太的屍身,不住落淚。


    明明是朱老太告訴了大家怎麽治瘟疫,她卻沒能等到藥找迴來。


    “朱奶奶......”


    朱老師傅自責的捶著自己心口。


    “我沒用,我沒用啊,娘照顧了我好幾天,才一晚上,她就發病去了......”


    梨桃喉嚨發酸,麵對一個又一個生命的逝去,什麽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王翠兒跟過來,瞧見這一幕,也是兩眼一黑,不住淚流。


    半晌,王翠兒吼道:“來人啊,快來幾個人,幫忙搬屍體!”


    朱老太在堡壘外不遠處葬下,朱老師傅整個人都頹廢了。


    梨桃望著這漫天的大雪。


    “這場雪,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停?”


    *


    山上。


    一連幾日,幾人都沒有找到朱老太所說的樹根。


    連日下來,他們的腳都被凍傷,手臉也被凍裂。


    謝平氣餒道:“朱老太莫不是騙我們的?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能治瘟疫的藥!”


    陳如海也有些泄氣了。


    他停住了腳步,搓搓凍得幾乎沒有知覺的臉,臉上手上都是裂痕,看著就疼。


    “要不然,我們迴去吧,幾天下來我們都沒發病,說不定村裏人也是一樣,說不定根本就不是瘟疫,就是普通風寒呢?”


    梨小順皺眉搖頭:“不是普通風寒!”


    若是普通風寒,弟弟們不會那樣痛苦,堡壘裏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同時發病。


    陳如海苦笑,是他天真的。


    “可是,我們找不到,我們找不到那種樹根......”


    沈肅冷眼看著幾人。


    “想迴去的,我不阻攔。”


    而後,他繼續向前,挖著樹根,一棵不是,就繼續下一棵。


    他手上臉上也都是凍傷的痕跡,梨桃若是瞧見,要心疼好久。


    想到娘子還在等他,還在等藥,沈肅一刻也不敢停歇。


    梨小順也跟上沈肅,尋找樹根。


    陳如海瞧著兩人不怕死的樣子,心情沒來由的振奮起來。


    “幹!我兒子還等著藥!”


    謝平神情也振奮起來:“把這片山翻遍了也要找到藥,帶迴去!”


    傍晚,幾人來到一處懸崖邊。


    梨小順原地跳了跳,懸崖的斜坡上邊抖落不少雪。


    梨小順伸長脖子往那邊掃了一眼,向另一邊走去,猛地頓住,停下步子,迴頭看去。


    那樹根,有些像朱老太說的,帶著小疙瘩!


    “找到了!”


    “我找到了!”


    梨小順大吼道!


    不遠處還在苦苦挖樹根的幾人猛地起身看過來,他說,找到了?


    梨小順看了看懸崖,有個小斜坡可以落腳,他激動不已。


    小心翼翼的踩上去,抓著一棵樹穩住身形,拿起鋤頭挖下一截樹根,撿起,扔到上邊,再挖......


    另外幾人激動跑過來,死死盯住雪地上的一截樹根。


    “跟朱老太說的一模一樣!”謝平激動道。


    “太好了,兒子,你有救了,爹今晚就把藥帶迴去!”陳如海興奮極了。


    沈肅瞧著那樹根,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掌心。


    有救了。


    “哎呀,這小孩兒怎麽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快上來!”謝平突然注意到梨小順竟扒著懸崖,下麵是萬丈深淵,太危險了!


    沈肅與陳如海聞言看了過去,亦是一陣心驚。


    這個年紀,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梨小順滿臉興奮的笑,一手抓著一棵樹,一手拿著鋤頭挖樹根,挖的興奮極了。


    陳如海心驚道:“快上來,太危險了,咱記住這種樹,去安全的地方挖!”


    沈肅瞧見梨小順抓著樹的手微鬆,立刻飛撲上去。


    “小心!”


    “啊!!!”


    沈肅手中隻抓住一片衣角,梨小順連著那把鋤頭,尖叫著掉下懸崖。


    還是晚了一步,就差一步......


    “梨小順!”


    “梨小順,小順!”


    陳如海與謝平親眼看見這一幕發生,卻無能為力,反應過來後,跑到懸崖邊,唿喚著他的名字。


    沈肅從地上起身,將抓住的那片衣角揣入懷中。


    “他活不了了,走吧,堡壘裏的人,還等著藥。”


    陳如海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望著沈肅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大吼。


    “梨小順他落崖了,咱們就這樣走了?沈兄弟,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落崖了,他死了啊!”


    沈肅不語,目光在成片成片的樹林中尋找著那種樹根的樹木。


    梨桃和孩子們,還在等著他。


    時間,他耽誤不起。


    梨桃已經病了好幾日。


    他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著......


    他哪裏來的時間為別人悲傷難過?


    終於,從成片的樹木中,他找到了一棵。


    扛起鋤頭,狠狠朝樹根挖去,一棵樹,根莖遍布,他挖出好大一塊樹根。


    謝平和陳如海過來,也幫著一起挖。


    “剛才,是我情緒激動了,抱歉。”陳如海說。


    梨小順死都死了,再難過也無濟於事。


    重要的,是活人,是生著病的那些人,把藥帶迴去,他們,還有機會活。


    謝平擔憂道:“時間,我們耽誤不起了,這幾日過去,也不知會不會死人......”


    “還是快些將藥帶迴去吧。”


    幾人挖了四棵樹的樹根,數量也不少,應當是夠了。


    天色漸黑,幾人卻不敢再在山上耽誤一晚上,就著夜色往堡壘的方向趕。


    跑著跑著,沈肅停下步子。


    謝平也跟著停下,看著漆黑的四周,忐忑的問道:“沈大哥,怎麽了?”


    難道有什麽危險?


    該不會是有狼盯上他們了吧?


    他們現在赤手空拳的,沒有火把啊,豈不是完了!


    沈肅眉頭緊鎖,問謝平:“陳大哥呢?”


    謝平一愣,左左右右的看,這裏隻有他與沈大哥兩人,陳大哥,不見了!


    “陳大哥怎麽不見了?!”


    謝平心驚不已,恐懼瞬間將他籠罩,隻覺得四周都是危險,遠處傳來的狼嘯一聲聲將他擊潰,該不會是被什麽野獸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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