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觀瀾公館。


    一個西裝男子坐在沙發上,腿上,是一個四歲的小丫頭。


    沙發對麵,許洋、武森然、李哲包括於夢欣都正襟危坐,大氣不敢喘。


    “塗哥,好、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年輕哈。”


    憋了良久,其他人都不敢說話,許洋硬著頭皮,幹巴巴地開口。


    “寶貝,去玩吧,爸爸和幾個叔叔阿姨聊聊天。”西裝男子笑容溫和地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小丫頭懂事的點點頭,被保姆帶走了。


    西裝男子看了一眼許洋:“你除了泡妞,現在話都不會說了嗎?我今年三十三,能老到哪去?”


    “啊?是、是哈。”許洋摸了摸鼻子,變得沉默。


    其他人,這才意識到,麵前的西裝男子,隻有三十三歲。


    臨江市的富家公子千金,總共分三等。


    塗庸為一等,其他盡為三等。


    這句話是很早以前,別人吹捧塗庸的,但是成了一段傳奇。塗家從清末起就是革命義士,支援革命,支援抗日,支援國家初期建設,從一個富賈不斷轉型,擁有各種身份,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一個世家,需要三代才能成長起來,塗家屬於世家。


    臨江市後起之秀中,如蔣正聲、陳奇之流的商業巨子,在塗家麵前,基本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地方,那些時代的弄潮兒,在塗家人看來,隻是運氣較好的機會主義者,僅此而已。


    不過,塗家麵臨的現狀,就是世家很容易碰到的子嗣問題。


    塗庸年少多金,有很多女伴,能懷上的隻有一個,成了他的妻子,兩人擁有一個四歲的女兒。然後多年再無動靜。


    塗家這一代,還有個妹妹,叫塗萱萱,塗庸覺得,無論如何,塗萱萱要為塗家,留一個男丁。


    所以他對妹妹的伴侶要求,格外嚴格。


    吳立斌,家世、相貌、智商,都是塗庸的首選,妹妹和他的愛情長跑,卻意外畫上了句號,塗庸不理解。


    一個世家,下一代沒有同姓的男丁,這個家族很快就會垮掉的!塗庸一點也不在乎吳立斌的人品。


    一頭種豬,沒必要去要求他能做到溫良恭儉讓,反正他們的第一個男孩,得姓塗,而且得由塗家來帶的。


    “欣欣,你和萱萱是閨蜜,萱萱的事,怎麽不和我說呢?”塗庸的口氣,帶著不滿。


    這是一個強勢的大哥,對妹妹的閨蜜,口氣也如強勢的大哥一樣。


    於夢欣吐著舌頭,塗家和她家、和李哲家、許洋家、武森然家都不一樣,塗家特別看重傳承,這也是塗庸強勢的道理。


    “塗大哥……我也不知道……萱萱她上班的時間和我不一樣,周末有空才會在一起,你知道她的性格,不是什麽事都會告訴我的……”


    於夢欣小心翼翼地看著塗庸,塗庸搖了搖頭。


    “是一個殯儀館的小工,對嗎?”


    “你、你知道了?”


    保姆泡好茶,端了上來,塗庸抿了口茶,看著幾人:“你們是不是去一個猛鬼旅行社的地方,旅遊了?”


    “你、你知道了?”


    塗庸道:“萱萱想當個女主播,喜歡自己寫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好,我不管。家裏的事,她不願接受,好,我打理。她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好,我慣著她。但是……”


    “我是她大哥,她怎麽可以找一個殯儀館的小工?!愛情故事,可不能照搬鬼故事的套路啊。”


    打火機磕在桌子上,發出當當當的重響。


    以塗庸的修養,這已經代表他很生氣了。


    “那個猛鬼旅行社的老板叫什麽?”塗庸開門見山。


    “秦昆……”許洋當機立斷,給秦昆賣掉。


    “秦昆?我明天去見他。你們,幫我操點心。算我塗庸,拜托你們。”


    一杯茶喝完,塗庸起身,主動送客。


    四人一路被塗庸送出公館,李哲沉思了一下,迴頭道:“塗哥,我覺得不應該是秦導。他的女友很漂亮。”


    “萱萱就不漂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秦導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他……”


    “他當然和我們不是一類人。又是一隻想高攀的癩蛤蟆,嗬嗬。”塗庸微微一笑,點了點腦子,“他這裏如果夠數,相貌如果得當,我認他這個妹夫。”


    塗庸走了。


    四個人走在街上,迴想起塗庸的最後一句話和他的表情,許洋憋了半天,幽幽道:“他怎麽到哪都用他的種豬理論?吳立斌、秦昆能當種豬的話,其實我許洋也可以。”


    噗……


    於夢欣沒忍住笑了出來。


    李哲、武森然隨機跟著笑了起來。


    種豬理論,這四個字,太精髓了,完全符合塗庸選擇弟妹的標準。


    武森然笑完,拍著許洋肩膀:“有夢想是好事,不過我是塗庸,你在我眼裏估計連種豬都排不上。”


    “去你媽的!”許洋惡罵。


    ……


    翌日中午,秦昆騎車,趕到了北郊白湖鎮老街。


    秦昆其實某些方麵,繼承了老秦家的樸實,一直以勞動人民自居,這段時間不上班,他仍舊需要找點事幹,要不然閑的人心慌。


    白湖鎮老街,遊客稀稀拉拉,這裏佛寺不興,客流大多數是青竹山的製符產業拉來的,估計沒了青竹山符宗,白湖這一帶,真的就是個籍籍無名的仿古小鎮了。


    店門口,秦昆大老遠看到一個小攤,攤後是個女道士,相貌可人,戴著墨鏡。


    “楚千尋?你怎麽來了?”


    變魔術一樣,自行車消失,有些遊客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秦昆沒理會那些人的眼光,來到攤位前。


    “這是咱倆合夥開的店,我怎麽不能來?”


    是是是,你這麽說我不反對,但……你這身什麽打扮啊?


    七星道袍,星辰昏暗如凝固的血,繡著金邊,七星連線,女士道髻,頭發披散在背後。尤其這幅墨鏡,這什麽鬼?


    秦昆仿佛看到了一個新崛起的江湖騙子。


    “那你能正經打扮一下自己嗎?”


    “俗人,你懂個屁。”楚千尋不屑迴道。


    秦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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