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你怎麽迴來了?”


    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的年美玉麵色驚喜的看著年鬱南,在看到他的麵色時有些擔憂:“你怎麽了?”


    “輕輕房間的鑰匙給我”年鬱南朝伸手。


    年美玉神情慌張了一瞬,最後歎了口氣,從房間裏拿出鑰匙遞給他。


    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生怕他又出現意外。


    她的房間沒有被動過,時隔多年,桌上的書還是攤開的狀態。


    泛黃的紙頁停留在某一頁,空白的地方寫著熟悉的名字。


    那是他的名字。


    年鬱南支撐了一路,在看見這個名字的瞬間忍不住笑了。


    嘴邊的小梨渦一如十七歲那年醉人。


    “小南!”


    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年美玉慌裏慌張的將他送到醫院了。


    一旁的宋懷安撫她:“醫生說了,小南沒什麽大礙,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兩人在這待了一會,年鬱南一直沒醒。


    直到他們離開後許久,他才悠然轉醒,睜著眼睛看了天花板很久。


    起身靠在床頭,望著窗外的夜景,麵色平靜。


    醫院裏很安靜,秋蟬偶爾叫兩聲,有些聒噪、煩人。


    他離開醫院在街上遊蕩,路過的車輛不多,行人也有幾個。


    公交車已經停了,兩側的櫻花樹枯枝殘敗,櫻花還未開。


    他坐在長椅上,捂著胸口悶咳。


    遲來的病,發作起來倒真有報複的意味。


    再次睜眼時,餘光一個小人向他這裏靠近。


    定睛一看,是宋輕的人偶。


    這麽多年過去了,它倒是穿上了新衣,模樣卻沒有改變。


    當它走到身前時,年鬱南將它抱起:“還記得我嗎?”


    人偶搖頭:“你是誰?”


    “不重要”年鬱南抱著它起身:“你要去哪?”


    “你認識黎清嗎?”人偶的聲音低了些:“她不見了”


    年鬱南垂眸看著它,說出話和他的臉色一般蒼白無力:“你找不到她了”


    “我找得到”人偶跳下年鬱南的懷抱,兩條小短腿在地上快速的行走。


    年鬱南張了張嘴,快走了幾步將它抱在懷裏:“我送你”


    在人偶的指引下,他走了很久的路,累的有些喘不過氣了。


    麵前的景象有些陌生,是個昏暗的地下室,攝像頭泛著紅光,監視內部的一舉一動。


    他出乎意料的能隱約看見周圍的景象,視力好的不像正常人。


    人偶帶著他來到電梯前,機械的手按著密碼,按鍵聲很熟悉。


    他隱隱明白了什麽。


    “叮”


    電梯門開了,密碼正確。


    電梯的運作聲還是沉悶,視線裏幾乎是模糊的,隻有些許微弱的綠光。


    走廊上的保鏢已經消失,沒有光,漆黑的心驚。


    不過一瞬,打開的大門發出亮光,接著是走廊,連帶著幾個穿著睡衣的壯漢。


    上膛的槍口對準他,輕輕一扣,他就會命喪當場。


    幾個保鏢眼神交流,最靠近的一個收起槍,將他送進白色房間。


    另一個撥打電話,對麵卻無人接聽。


    幾人麵麵相覷,最後認命的歎氣:“看來今晚沒得睡了”


    於是幾個壯漢就這樣穿著睡衣,蹲在走廊玩手機。


    被迫進來的年鬱南看了眼人偶,又將目光移到床上的人。


    睡得很安穩,像具屍體。


    在他靠近時,驟然睜開眼,有些惺忪的眼眸裏浮現怔愣,沒有想到他會再次迴來。


    “它帶我來的”年鬱南示意他看人偶。


    黎宋皺眉:“這是什麽東西?”


    會動的人偶?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這比那家夥還要讓人不可思議。


    “你和黎清什麽關係?”人偶忽然道。


    黎宋沉默的迴答:“我是她哥哥”


    年鬱南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幾日前他便隱約猜到什麽。


    門外的一號忽然放下手機,麵色遲疑的開口:“我好像聽到裏麵有三個人在說話”


    二號沒覺得什麽不對勁,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裏麵不是隻有兩個人?”


    “你忘了嗎?”三號語氣幽幽道:“裏麵還有幾具屍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亮堂的走廊突然有些瘮得慌,毛毛的,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樣。


    “別亂想”一號搓著手臂,一看,雞皮疙瘩起來不少。


    “你讓開,我聽一下裏麵的動靜”二號推開一號,將耳朵貼在門上,隱隱約約確實有人在說話。


    一號退到一邊,看著屏幕上躺著的屍體,默默熄滅屏幕,大晚上看這個有些不吉利,有些滲人。


    早知道下載一些溫馨治愈的小視頻了,還能安慰安慰自己。


    三號靠著牆,閉眸假寐:“你這耳朵不行”


    “你耳朵好,你來”二號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繼續打單機小遊戲,走廊裏的聲音很大,全是突突突的槍聲。


    三號剛靠近,門唰的一下打開。


    幾雙眼睛麵麵相覷,年鬱南抬眸看著三號:“讓開”


    三號挑眉,當真讓開了身,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們。


    黎宋經過時瞥了他一眼,三號不易察覺的眨了眨眼,狹長的眼尾莫名帶著一股子撩人。


    三人寸步不離的跟在兩人身後,年鬱南側著身,黎宋有意無意阻擋他們的視線,方便人偶行動。


    門後的顧七七躺在床上,氣色很好,白裏透紅,隻是一頭黑發變了顏色。


    耀眼的金色長發,恬靜的睡容,像是童話裏的睡美人。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裏看到了疑惑。


    迴到白色房間後,年鬱南抱著人偶坐在床上:“她體內的基因變了”


    人死後的基因並不會全部消失,有些反而在死後才會被激活。


    研究者稱為“僵屍基因”。


    “僵屍基因”在主體死後被激活,促使主體內已死的細胞重新發育,可光靠它們不足以使主體複活。


    可是溫言的心髒卻做到了這點,雖然人還沒醒來,可生命體征已經恢複正常人水準。


    現在的她不是一具屍體,更像是植物人。


    “她怎麽了?”人偶問道。


    年鬱南雙眸有些複雜,將它放在床上:“她在睡覺”


    人偶動了動身子,這話有些熟悉。


    半響,它從破碎的記憶裏抓住一個麵孔,吐出一個名字:“宋輕呢?”


    年鬱南心髒劇烈跳動,張了張嘴,什麽也來不及說,就這樣倒在它的身旁。


    黎宋喂他服下液體,慘白的麵色沒有一點改善,生命體征逐漸趨於零。


    藥液已經延緩他的生命,卻趕不上心髒崩潰的速度。


    支離破碎的心髒得不到救贖。


    三十歲秋涼,死在十七歲那年的年鬱南陷入長眠。


    人偶機械的聲音帶著不近人情的冰冷,無端竟有些茫然:“為什麽都睡著了呢”


    黎宋沉默的給年鬱南蓋好被子:“他累了,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這段時間不休不眠的研究連他都險些昏厥,何況本就有心髒病的年鬱南。


    其實他一直不知道年鬱南有心髒病,年美玉他們瞞的很好,在他們麵前也幾乎不提病和死之類的字眼。


    無意提及時總會看年鬱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有些不正常。


    心大的年鬱南沒有感覺,可經常被忽視的他卻敏銳的察覺到這點,卻隻當他們很關心這個大他幾歲的舅舅。


    直到前幾日對方昏迷,他才明白。


    “砰!”


    忽如其來的槍聲打斷他的迴想。


    走廊槍林彈雨,掩蓋他的腳步聲,靠近門口時,一道慵懶的聲音隱約傳了進來:“我投降”


    須臾,門向上打開。


    三號的身後站著兩個黑衣人,他指了指黎宋:“他知道”


    麵前的少年一臉冰冷,幽深的雙眸在門內掃視,一言不發。


    “除了你,其他人不要跟來”黎宋抱起人偶,帶著少年進了房間。


    他很高,身形清瘦,挺直的脊梁像是青竹,抱著少女的雙手很有力、也很穩。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三號除了小熊睡衣上的血跡,身上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


    戴著手銬還饒有興致的朝黎宋眨了眨眼,一點也不害怕。


    黎宋瞥了他一眼,帶著年鬱南和人偶離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顧不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澤如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澤如水並收藏顧不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