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新趕著馬車來到了鏡州城下,守城的兵士放下戰戟,“來者何人?”


    “本將軍乃是告難校尉,速速把路讓開,放我入城去。”


    “大人,城內賀氏有喜事,外來人士皆要延緩入城。”


    “看來是我官職不夠高了。”小萌新麵色一沉,伸手把身後的簾子掀開。


    一塊鍍金令牌飛出馬車,塞楠略顯沙啞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在下塞楠,陛下親封宣德將軍,奉命往南下告慰戰死者的家眷。”


    令牌砸在了門口衛兵的手裏,上麵有用金絲裹邊的一行小字‘如朕親臨’,嚇得他立刻就跪下,“大人……請。”


    “前倨而後恭,可笑。”小萌新放下簾子,趕車通過城門的時候,對著那個士兵譏諷一句。


    直到馬車消失在鏡州城的街道上,另一個士兵才迴過神來,“那金牌是真的假的?咱們應該攔一下的。”


    “無論是真是假,自有上麵頂著,剛才那兩個實力都不弱,反正也得罪不起,就留給州牧大人去想辦法吧。”


    “高啊!”


    …………時間的分割線…………


    馬車緩慢地行進在鏡州的街道上,吳巧時不時探出腦袋觀察外麵的情況。


    塞楠也不阻止,安靜地坐在一旁。


    街上的氣氛很喜慶,幾乎每一條街都是張燈結彩的。


    在街上逛了很久,小萌新看到了熟悉的天星商會的標誌。


    但那客棧是整條街上唯一不那麽喜慶的異類,但他還是選擇了這裏。


    把馬車在客棧外停好,他就和吳巧一起扶著塞楠走了進去。


    “客官,來點什麽?”夥計穿著天星商會的衣服,言語間有些恭敬的意思。


    “隨便打點米酒,弄點吃的就行了。”這種情況時有發生,那些人多半是看在他的盔甲和斷臂的份上,更多的是敬佩。


    吃到一半,小萌新起身到櫃台結了賬,“掌櫃的,這外麵張燈結彩的,是怎麽一迴事啊?”


    “將軍北歸可能有所不知,這鏡州有九大門閥,分五高門,一閥閱,三寒門,今日呢,是高門之首的賀世家和全世家聯姻的日子。”


    “原來如此……呃,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將軍的?”


    “將軍的甲胄是校尉規格,這裏是天星商會,本朝唯一的皇商,本家是有告訴過我們的。”


    “嗯……那九門閥裏還有另一個賀家嗎?”小萌新下意識忽略了賀家就是賀慶珍的家,至少他的理解中,沒人會在死了女兒之後還能立刻操辦婚宴。


    “這……九門閥是賀,全,彭,祁,屈,宣,趙,林,霍,不存在第二個賀家。”


    “隻有一個賀家?”小萌新一下愣住,“他們怎麽敢這麽對待賀將軍……”


    “萌新!怎麽了?”塞楠的聲音把他拉迴了現實,突然,他很慶幸自己給了她最後一個擁抱。


    盡管隻是一道數據……


    “塞楠,阿巧!我們走。”


    “去哪?”


    “去送禮!”說完,他的手被塞楠抓住,“別那麽衝動,阿巧的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至少要把她安頓好。”


    “將軍,我們天星商會可以提供暫時的庇護。”掌櫃從櫃台裏走了出來,應下了照顧吳巧的事情。


    “店家,我們此來是為了送迴前線戰死將士的撫恤,軍牌甲胄目前都在馬車裏,也還請代為保管。”


    “嗯,二位,賀家兇險,切莫衝動。”


    吳巧最後被安置在了天星客棧,臨走前,她拉住了小萌新的袖甲,“我該去哪找你們?”


    “我們會迴來的,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迴來,把你帶到北雁州城去。”


    …………時間的分割線…………


    賀家大門外,停著不少華貴車馬,宣家兄弟來的比較晚,但還是碰上了熟人。


    “彭叔!”宣正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後麵的老者,當即快步走了上去,親昵地拉住對方的胳膊。


    “正陽?怎麽迴來了沒和叔父說一聲啊!這……是正玉?這一晃七八年,你一個人待在北雁州城,可擔心死叔父了。”


    “彭大人,侄兒沒有上前,反倒讓您主動,十分愧疚。”說著,宣正玉也走了過去,對著老者行了一禮。


    三人聊了一會,宣正陽就把老將軍給逗得開懷大笑,看得一旁的彭家主十分不是滋味。


    “相龍,不必在意,正陽孩子心性,自是容易逗老人開心。”


    “聽說郡王殿下他?”彭相龍說著,下意識壓低了語氣,聲音中也略顯有些哽咽。


    “難得你還記得過問一句,南邯也不枉有你這麽一個好友了。”


    “節哀。”


    兩人正擦著眼淚,就見一個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彭伯父,宣伯父。”


    “這位是?”宣正玉一愣,偏頭看向彭相龍。


    沒等彭相龍開口,青年便介紹起自己的身份,“趙氏趙澄。”


    宣正玉聞言一愣,“趙家門第中落也有些年頭了,不想還能有這般俊朗少年。”


    “成事在人,自暴自棄和怨天尤人也改變不了現狀,不如提升自己,我已揭下鏡州武榜第一,此來是厚著臉皮懇請宣伯父能讓我兄妹隨商會遠行見見世麵。”趙澄一指身後,有些靦腆的女孩在一個老婦人的帶領下亦步亦趨地走了過來。


    彭相龍見狀,立刻把宣正玉拉到了一旁,“趙氏當初也是從龍之臣,如今境遇令人唏噓,還記得趙師澤嗎?”


    “記得,趙家主的兒子,當年總跟在我們身後,怎麽不見他?”


    “他太過急功近利了,孤身一人跑到天階山脈,留下趙澄兄妹兩人孤苦無依,不過要說這小子確實爭氣,年方十七就已經是人境高手,還通過了鏡州府武試,拿了個第一。”


    “看來趙師澤生了個好兒子啊。”


    “確實,但這小子得罪了不少人,全氏和屈氏正在……你懂的。”


    聞言,宣正玉目光沉沉,有些自信地說道,“不過是鏡州的兩條地頭蛇,趙師澤也算是你我好友,這孩子如果心性合適,留在商會也可以。”


    “趙澄和師澤很像,隻是沒人教導,你能帶他兄妹兩個離開也好。”


    “嗯。”


    轉過頭去,宣正玉頷首,趙澄也立刻走了過去,麵上有些許喜色,“您這是同意了?”


    “嗯,此事了了,就跟我去商會轉轉吧,先從護衛做起,有機會的話,把你舉薦到聖京去,看看能不能參加中土龍州的武試,謀個一官半職,也好遂了你父的心願。”


    “謝過宣伯父!”趙澄當即躬身行了一禮,看得他身後的兩個貴族少爺牙根癢癢。


    畫麵一轉。


    婚宴的準備工作完成,參加的貴客開始分批次入場,宣家和彭家自然是第一批進場的。


    宣正玉沒有用商會的名頭,隻是用自己的名義送了一塊不怎麽精致的璞玉。


    看得負責記賬的賀家長老一陣吹胡子瞪眼。


    見到這樣的情況之後,彭相龍也默默收迴了精致的禮盒,換了個不怎麽好的禮物。


    他素來做兩手準備,賀家本就是彭家的最大競爭對手,既然宣正玉都不給麵子,他也沒什麽必要給他們麵子。


    趙澄也沾了宣正玉的光,先一步進了會場。


    到了席上落座,宣正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澄,幫我個小忙怎麽樣?”


    趙澄心思一動,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側耳過來,“您說。”


    “有沒有膽量去賀家後院看看?”


    “有,是要找什麽東西?”


    “認識賀亭嗎?”


    “賀掌櫃?我們見過幾次,我煉體的藥劑就是拜托他找來的。”


    “那就好,待會我找個借口讓你離席,之後的就全看你自己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趙澄一眼。


    趙澄自然也很清楚,這是宣正玉的考驗,也是投名狀,“嗯。”


    沒過多久,宣正玉就給趙澄找了個借口,把他送出了賀府。


    後麵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其他桌子也多半被坐滿,但宣家和彭家的桌子,一直都沒有人過來。


    賀黎闕麵露嘲諷,似不經意般走了過來,“哎呀,彭大爺和宣五爺怎麽沒人作陪?要不要奴家陪陪二位?”


    “不必了,你大爺我嫌髒。”彭相龍反唇相譏,兩人的爭吵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幾道隱晦的目光落在宣正玉的身上,觀察著他的反應。


    身為新郎官的全文諒不發一語,隻是默默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彭相龍身後,彭景武看向了鏡州牧,而這位封疆大吏此時也在看著他。


    宣正陽的手已經搭上君子劍的劍柄,低垂的眉眼掃過下首的一眾勳貴大人們。


    “好熱鬧啊。”祁家主慢騰騰地走進院子,一雙狐狸眸子死死盯著賀黎樓。


    宣正玉突然放下茶杯,所有人的注意也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各位,這是賀氏和全氏的典禮現場,何必這麽大火氣,相龍,正陽。”


    “黎闕,迴來吧。”賀黎樓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揮手把自家小妹給招了迴來。


    隨著祁長安落座,典禮正式開始。


    而此時,兩個黑色的身影不急不緩地出現在賀氏門庭外的街道上。


    守在外麵的各家小廝很快反應過來,將消息傳給了他們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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