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人民醫院。


    沈夏梨氣若遊絲坐在病床上,瞳孔渙散的看著窗外朝氣活潑的小鳥,聲音小小的:“老公,為什麽我身體這麽累,一點力氣都沒有。”


    “累了就睡一會!”霍曦和她十指緊扣,眼眸布滿紅血絲,嗓音沙啞:“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夏夏……”


    沈夏梨唇色白如雪,想看清楚霍曦,大腦驟然眩暈,最後體力不支陷入了昏迷。


    自從那天大出血之後,她的身體每況愈下,體檢數值各項不達標。


    霍曦原以為隻是孕婦嗜睡,加上沈夏梨本來就身體弱,多費精力養著就會好。


    直到今天,威爾和專業醫療團隊卻給了霍曦一道晴天霹靂。


    “霍,這半個月以來,我一直在做測驗,可無論怎麽研究,結果還是一樣。”


    威爾喉頭一哽,混血的藍色瞳孔被染出一抹紅:“沈夏梨患上了全球最罕見的sed癌症,她可能隻剩13個月的壽命了。”


    霍曦站在院長室,那隻冒青筋的大手死死攥著報告單,薄唇都在抖:“不可能,她不可能患癌!”


    男人歇斯底裏大吼,伸手揪住威爾的白大褂衣領:“你他媽找的什麽破醫療團隊?做的一堆假數據!”


    “霍,是真的,沈夏梨的症狀和病因皆是sed癌症引起的,她先是體弱、無力、嗜睡,然後手抖、失明、癱瘓、最後大出血而死。”


    “沈夏梨之所以患癌,是因為她母親當年被農民工羞辱,失心成瘋,在那段時間亂吃了很多藥,這是胎裏自帶弱症和病毒。”


    “就算我和專業隊伍窮盡畢生醫術,最多隻能保沈夏梨13個月,並且,期間治療費用非常昂貴,光是一顆藥頂得上兩輛車的價格。”


    威爾滿臉遺憾的解釋道,語氣除了惋惜就是惋惜。


    “砰!”霍曦一拳砸在桌上,拳頭瞬間變得青紫。


    “研發藥物,花多少錢,用多少人脈,我都不在乎!”


    霍曦猩紅著眼怒瞪威爾,陰鷙的聲音除了狠戾還有一絲悲痛。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求威爾,寂靜的院長辦公室響起一句:“我不可以沒有沈夏梨。”


    威爾醫者仁心,他當然想治好沈夏梨,可是全球目前還找不出針對sed癌症的藥物。


    一聲歎息:“霍,她活不成了。”


    院長室又響起了物品摔碎的聲音。


    門外,沈夏梨貼在冰冷的牆麵,聽到了霍曦和威爾醫生的所有對話。


    她隻剩13個月的壽命了。


    素來淚失禁體質的沈夏梨聽到這個消息,居然沒有掉一滴淚。


    她異常冷靜的迴到了病房,拿出一本日曆坐在小沙發上翻閱。


    大概是死期將至,沈夏梨清楚沒有時間傷心流淚,拿著馬克筆把重要日子一一標注出來。


    她現在懷孕三個月,那麽在她死之前,還能生下寶寶,霍曦不至於孤獨終老。


    生完孩子,她還能活六個月,能看見寶寶翻滾爬動,能聽見寶寶咿呀學語,能看見霍曦臭著臉給寶寶換尿布。


    沈夏梨拿出一本厚厚的便利貼,用那雙發抖的手在上麵寫下願望清單。


    死之前的願望清單。


    門被推開,霍曦臉色陰鷙的迴到了病房,一身的戾氣。


    他看見沈夏梨穿著單薄的藍白病號服,情緒激動的衝她低吼:“為什麽又不好好穿衣服,你要是感冒了我他媽把整間醫院砸了!”


    霍曦本來就煩,這女人又在不乖,他罵罵咧咧的脫下身上的黑色大衣,嚴嚴實實的披在沈夏梨的身上。


    看見她手抖的厲害,又開始低吼:“不是讓你躺在床上休息嗎?寫寫寫,你是作家嗎?”


    他煩躁的把女孩手中的黑色馬克筆抽出,狠戾丟到地上。


    沈夏梨也隻是溫柔笑笑,把筆撿了迴來,重新坐在小沙發上,眼波平靜的看著霍曦,上下打量他。


    男人的無名指戴著一款銀色婚戒,是霍曦自己給自己買的,因為剛結婚那會兒,沈夏梨呆呆傻傻的還不懂浪漫。


    他拉不下臉找老婆要戒指,又不甘心,隻好自己偷偷去買。


    沈夏梨心底突然一酸,和霍曦十指緊扣,濕漉漉的眼眸倒映出他英俊的側臉,柔聲柔氣開口:“老公,明天我找一家店,親手給你做一隻銀戒好不好?”


    霍曦還沒消化沈夏梨患癌的消息,但還是強裝鎮定,他複雜的看向女孩,狠戾的聲調降下:“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突然對我好,想玩彌補那一套?”


    “我的心裏隻裝的下你,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


    沈夏梨突然低下頭,垂眸遮住眼底那抹紅,不想讓男人發現她的異樣。


    霍曦聽見下輩子,也移開了視線,舔了舔幹唇,沙啞著迴應:“沈夏梨,我情願你這輩子心裏沒我,健健康康就好。”


    “反正下輩子我還是會去追你。”


    沈夏梨沉默著不吭聲,死死抑製眼底生出的晶瑩。


    這一天,她坐在病房的沙發上,寫下了很多願望清單,還找傭人拿了一團又一團的毛線,給霍曦織圍巾。


    她就剩下13個月了,要織上百條圍巾給霍曦作為留念。


    就算離開人世,這些圍巾都會替代她陪伴霍曦度過一年又一年寒冷的冬天。


    ——


    淩晨五點,趁著霍曦睡著了,沈夏梨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坐到沙發繼續織圍巾。


    老天留給她的時間太少了,少到她不能陪伴霍曦走完這輩子。


    沈夏梨顫抖著雙手,一針一線織著圍巾,氣息很弱很弱,還在堅持。


    威爾醫生說她先是手抖,然後漸漸的癱瘓,最後大出血死亡。


    要是癱瘓了怎麽寫遺書?


    沈夏梨哆嗦著手放下毛線團,緩緩拉開抽屜,拉得很慢很慢,她怕鬧出聲音吵醒霍曦,她不想看見霍曦傷心。


    想對霍先生說的話太多太多了,她抖動著右手,思緒混沌,寫了十分鍾才寫了兩句話。


    霍曦在床上躺著,習慣性伸手給老婆蓋被子,想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卻抱了個空。


    “啪!”男人打開燈光。


    溫柔的白色水晶燈下,沈夏梨臉色慘淡的坐在沙發,毛線球和圍巾鋪在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和膝蓋上。


    長長的睫毛緩慢顫動,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麽晚不睡寫什麽?”霍曦居高臨下的盯著沈夏梨,敏捷的伸手搶走她手中的白色信紙。


    看見遺書兩個字直接揉成團,狠狠扔到垃圾桶。


    “沈夏梨,你他媽腦子有病,半夜不睡覺寫遺書?!”霍曦吼著她,雙眼卻是紅的。


    沈夏梨氣惱的皺起眉,“你做什麽?我沒時間了,我寫了很久你怎麽能扔掉?”


    “什麽沒時間?我的時間就是你的時間!”霍曦又在吼她。


    沈夏梨垂下眼眸,聲音低低的道:“13個月,我都聽見了,威爾醫生說我患上sed癌症,活不成了。”


    “他就是一個垃圾廢物庸醫,你聽他亂說,我還說你長命百歲和我白頭偕老呢!”


    霍曦走前把她抱起,一步步走迴臥室。


    沈夏梨無力的躺在他的懷裏,擔心自己時日不多,開口囑咐道:“霍曦,我死了,你可以繼續娶妻生子,我不會生氣,我隻要你幸福。”


    “不要為了我過分傷心,我會生下寶寶,讓他陪著你,你會照顧好他的對嗎?”


    “霍曦,你要替我照顧好父親。”


    “霍曦,你要保重身體,少點生氣,不準…不準天天抽煙。”


    “霍曦,你有在聽嗎?”


    沈夏梨被放到病床上,她不放心的要起來繼續寫遺書,她怕霍曦把剛才的話忘了。


    男人卻像座山死死擋在她的麵前。


    “讓開呀,讓我把遺書寫完,你當時能寫,為什麽現在我不能寫?”沈夏梨苦惱的望著他。


    “那不一樣。”男人沉聲答道。


    “怎麽不一樣了?”


    霍曦突然抬頭狠狠逼視著她,暴戾低吼:“當初是你放棄我,我才選擇去死!”


    他看著病重瘦弱的女孩,喉嚨仿佛被烈火灼燒過。


    一滴眼淚突然淌過霍曦的麵頰,他絕望而崩潰的低吼:“沈夏梨,隻要你一天沒咽氣,我永遠不會放棄你!我花光所有錢,在大街跪下跟人乞討都要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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