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貧民窟。


    霍曦跟霍嶼像野狗牲畜般被踢下車,身後跟著兩道小身影。


    霍靳沉抱著霍靳庭的大腿,黑瞳濕漉漉的,“哥,這臭臭的地方是哪兒?我們今晚是不是要睡在垃圾堆裏?”


    “別怕,有爸爸和二伯在呢。”霍靳庭摸了摸小寶的腦袋,輕聲叮囑道:“這裏蛇龍混雜,不準亂跑、不準大叫、不準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明白?”


    “阿沉明白!”霍靳沉點了點頭,抱大腿抱得更緊了。


    霍曦著眼前漏水的破房子,眸色冰冷至極。他自小被投放到各種險境磨礪,在西非、中東當過雇傭兵,又在東南亞混了好幾年。死人堆都睡過,自然不怕窩在破屋。


    隻是兩個兒子年紀小,在江城養尊處優慣了。尤其是霍靳沉,隨沈夏梨,被蚊子叮到都會眼紅的性子。


    霍曦又睨了眼霍嶼,皮膚冷白,手指幹淨,一副小白臉的模樣。


    該不會他白天賺錢養家,晚上迴來還得給他們洗褲衩子吧?


    “嘖。”霍曦煩躁的擰眉。


    霍嶼感受到某人嫌棄的視線,立刻放下身段,兀自走進破屋,拿起抹布擦桌椅,擦木板床。


    現在沈夏梨不在,總得留一個賢惠的照顧兩個小寶。霍嶼深知自己比不上霍曦會賺錢,所以……


    “今晚吃咖喱雞飯可以嗎?”霍嶼蹲在冰箱前找出食材,問某人的意見。


    睿智如霍曦,他涼涼地瞥了眼那包肉,嗤笑了聲:“這種破屋子是專門的剖屍場所,你手裏的雞肉大概率是從某個富商身上掉下來的。”


    “……”霍嶼立刻把肉扔出窗外,一群餓狗跑過來啃了個精光,果然裏麵有一根大拇指。


    霍靳庭捂住霍靳沉的眼睛,兩兄弟躲在角落顫栗。


    “看好崽子們,等我迴來。”霍曦拎起地上的水桶,大步朝遠處的河邊走去。


    幸好霍曦有一張帥炸村的俊臉,加上身形頎長,古銅色的肌肉又糙又突著青筋。


    他一到河邊,那群少女大媽紛紛把洗幹淨的魚蝦蟹塞進水桶裏。


    霍曦心裏跟沈夏梨說了一萬句對不起,而後衝那群眸中閃著桃心的女人露出一抹陽剛的笑容:“謝謝。”


    這一賣弄,桶裏又多了袋米和幾捆蔬菜。


    某個美男子滿載而歸,霍嶼並不奇怪,任何難題根本難不倒霍曦。


    “這個送你。”霍曦把一條圍裙扔在霍嶼身上,頓了頓,似笑非笑:“算是喬遷新居的禮物。”


    “……”霍嶼:想讓我幹活就直說,說話沒個正形。


    那條圍裙仿佛被施了魔法般,不僅很合霍嶼的身,他穿上去跟上發條似的,將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又做了一堆美食。


    金燦燦的咖喱蟹飯、香草烤肉、清炒通心菜,還有好幾杯香茅檸檬茶。


    “哇噻,二伯棒棒!”霍靳沉衝霍嶼比了個大拇指。


    霍靳庭十分有禮貌,把烤肉端給霍嶼:“二伯先吃!”


    霍嶼又把烤肉放在霍曦碗裏,跟小時候一樣,好吃的都留給弟弟。


    “行了,讓來讓去的口水都噴飯裏了。動筷。”霍曦冷冷地道,心裏卻莫名其妙的暖。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吃完飯,霍嶼自覺洗碗,又燒了好幾桶熱水給兩個崽崽洗澡。


    霍曦出去打探路況,順便在隔壁幾條街找了份賭場的工作。


    等他迴來,兩個崽子已經睡著了,霍嶼跟個什麽似的,站在大門翹首以盼,“曦,給你燒了洗澡水。”


    說完還體貼遞上一杯冰鎮檸檬茶,這裏天氣炎熱,霍曦最怕熱。


    某男看著他獻殷勤的模樣,嗤笑了聲:“打的什麽餿主意?”


    霍嶼:“我們要多久離開貧民窟?我想見池夏歡,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兒?”


    現在老頭子把繼承權傳給霍璟,霍璟又染上xing病,並且在沈夏梨的誘騙下立好遺囑,等他死去,財團將會交由沈夏梨及其腹中寶寶打理。


    簡而言之,等霍璟死了,他們就能離開東南亞。


    霍璟的病長則八個月,短則六個月。


    所以,霍曦答道:“半年。半年之後我們就能離開東南亞。至於池夏歡……”


    “她不想見你,什麽時候我高興了可以考慮告訴你地址。”


    ——


    翌日清晨。霍曦去了隔壁街的賭場上班,霍嶼留在家照顧兩個崽崽。


    “哥,我好想吃檸檬糖。”霍靳沉饞得嘬了嘬嘴。


    街尾有一家賣洋貨的店鋪,口感清涼、色調飽和的檸檬糖被展開在玻璃販賣櫃裏,看得他口水滴了一地。


    霍靳庭摸了摸沉寶的腦袋,一臉抱歉:“迴歐洲再吃好麽?”


    他們現在穿的衣服,口袋都是破洞的,哪有錢吃檸檬糖。


    霍靳沉哦了聲,趴在玻璃窗前,雙眸眨呀眨的看著那群小孩買糖。


    其中有顆糖掉在地上,小沉寶跑出去撿,剛好有個大高個踩在他的小手上,滿嘴東南亞髒話。


    霍靳沉被嚇得直哭,他不明白自己撿個糖怎麽就被踩手手了,他更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家變得四分五裂,他更崩潰豪華的莊園變成了漏雨的破房!


    霍靳庭衝上去護住小沉寶,他當然有能力一挑五,可這裏是貧民窟,處處有危險,他們又是生臉新人,不能惹事兒!


    直到霍嶼頎長的身影出現,這場鬧劇才結束。


    他剛剛忙著去晾被子了,沒想到小沉寶就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二伯,我想迴家,我想吃檸檬糖……”小寶投進他的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


    跟小時候愛吃檸檬糖的霍曦一樣。


    霍嶼的心軟化了,什麽少爺做派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餘光瞄到廣告牌,上麵一串東南亞文字,下麵一串英文:以血換錢。


    霍曦高興了就會說出池夏歡的住處。現在小沉寶受傷哭泣,他迴來不知道要發多大火。


    又或許是,霍嶼迴憶兒時帶霍曦買檸檬糖的場景,男孩一口一個哥哥的喚他,讓人終生難忘。


    男人直接走進賣血站,尖銳的針頭刺進皮膚,抽了一泵又一泵的血。


    當晚,霍嶼在洋貨鋪關檔前一分鍾,用血換來的錢,買了兩大罐檸檬糖給侄子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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