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的話驚到了上官尺素,麵上一臉震驚的表情,目瞪口呆看著陌桑,想不到她竟絲毫不掩飾對拾月的感情。


    上官尺素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迴過神,用手扶一下自己的下巴,半開著玩笑道:“隻是喜歡自己的老師,終究是有違禮法,你們陌家向來最注重禮法家教,三爺不會讓你胡鬧的。”


    陌桑不以為然地笑笑:“三叔隻會希望我幸福。”


    “就算三叔同意了,其他人呢?你可是當朝郡主,陛下不會由著你胡來,朝臣們也不會。”


    “比起讓我嫁給一個有權有勢,身強體壯的男人,陛下或許更希望我嫁給一個對他沒有任何威脅,身體有缺陷的教書先生。”


    看到陌桑說得頭頭道,上官尺素似乎終於意識到什麽,收起開玩笑的態度,認真地看著陌桑道:“桑兒,你別千萬告訴我,你是很認真地想要跟拾月在一起?”


    “是呀,我是真的這麽想。”


    陌桑咬咬唇,露出一個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子的嫵媚笑容。


    在她眼裏,他是一個很有魅力、很溫柔,也博學多才的男人,在他身邊她的心跳也莫名加速。


    上官尺素跟陌桑不算是自幼認識,但也認識好些年,以前她是個快樂、聰明、勇敢的小精靈。


    可是,自從三年多前,她重傷醒來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從前的陌桑仿佛隨著她的父兄一起,永遠留在落雁灘上。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起,他一直被動地主動重新了解她、認識她,結果卻發現他自己是越來越不懂她,就像是被調換了一個全新的靈魂。


    以前的陌桑再聰明,也是照足規矩辦事,從無半點逾越。


    重傷後醒來的陌桑,做事情全憑個人心情,看似是漫不經心,可是從沒有人能躲過她的算計。


    以致他一直以為她對拾月,就算態度、行為再親密,也會恪守師生本份不會有僭越,可是他錯了,陌桑是百無禁忌。


    看著上官尺素糾結的表情,陌桑唇角微微揚起,從搖椅中站起來,毫無形象地伸一下懶腰:“本郡主現在就去找拾月,告訴他——我喜歡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呃!


    上官尺素向來嚴謹的表情再也繃不住,成功被陌桑破功。


    前一秒他還相信陌桑是真的想跟拾月在一起,可是聽完她剛剛的話後,頓時又覺得她一二在戲弄自己。


    現在的陌桑,跟她說話就像是在調查一樁疑案,大多時候,他是無法一下分辨清她說的是真話還假話。


    她說話還是一門藝術,明明是一句極簡單的話,裏麵卻包含著多重意思。


    需要他不停地推敲、推理、推測,才能知道她到底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陌桑微微翹起唇角,眼眸內閃過一抹狡黠,若無其事地走出玉閣,她約了拾月今天一起研究新曲譜,忍不住輕輕哼起新樂曲。


    上官尺素聽著陌桑口中哼的曲子,他一直醉心醫學,可是他聽得出她這一刻是真的很開心,仿佛那個快樂的小精靈再次附身在陌桑身上。


    突然就不想在乎,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抱著什麽心態,跟拾月在一起。


    陌桑離開後,上官尺素一直坐在玉閣。


    突然一陣熟悉的琴聲響起,熟悉的是曲譜,陌桑登高文會上彈奏過高山流水。


    他卻肯定撫琴的人一定不是陌桑,上官尺素很想去看看,而他也真的這麽做。


    走到花園時,馬上被花園那一角美好畫麵驚豔到,


    陌府的花園城,沒有鮮花,隻有四季都是綠色的竹子和藤蔓,參天的古樹,以及高高的圍牆。


    園子中一座竹子建成的小小的亭子內,拾月一襲白衣坐在古琴前,動作優雅、熟悉地撫著琴。


    他的容顏如月,眸若星辰,修剪齊整的墨發如玉,披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上,仙的氣質在他身上詮釋得酣暢淋漓。


    傳說中的仙就應該是他這樣,不過他卻是一個動了凡心的仙。


    熟練地撫著琴,溫柔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亭子前方空地上,翩翩起舞的陌桑,每個眼神都是能醉死人的溫柔。


    看到陌桑在一片蒼綠中起舞的一刹那間,上官尺素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檢查一下是不是在做夢。


    他竟然從不知道陌桑會跳舞,而且還跳得那麽好,跟她的舞姿相比,帝都最會跳舞的舞姬,在她麵前簡直就是一堆垃圾。


    陌桑的舞姿如行雲流水,輕盈若岫煙出山穀,廣袖飛舞,笑容飄渺,不可捕捉,就是在林間總是一瞬一瞬閃現的小精靈。


    你看得到卻未必抓得住,可是不管她的動作怎麽變化,不管站在那一個角落起舞,在亮相迴眸的一瞬間,都一定會給拾月最美的笑容。


    看著看著,上官尺素發現什麽東西從自己臉上滑落。


    抬手一摸,竟然是有些冰冷的水,下雨嗎?不是,這是他的眼淚。


    上官尺素驚呆,看一眼依然在翩翩起舞的陌桑,突然十分狼狽地逃出花園,他有什麽資格去質疑陌桑跟拾月的感情。


    他卻不知道,他的狼狽逃離,陌桑感覺到了,拾月也感覺到了,可是他們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秒每刻。


    陌桑修長的兩臂挽出一個唯美的舞花,迴眸看向拾月淺淺笑,在她前世的記憶中,能跟高山流水相配的,隻是一支名為《扇舞丹青》的古典舞。


    這一舞隻為拾月。


    拾月也恰好在此時看向她。


    眸光如月華,淡淡的、純淨的、聖潔的,卻執著投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溫柔的刻刀,把她一顰一笑全都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裏麵。


    即便在將來無窮無盡的歲月長河,滾滾從他的生命中流過,也無法抹掉他對她最深刻的記憶。


    陌府的花園與外麵的世界,其實僅有一牆之隔,無數雙眼睛站在比陌府圍牆更高的地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這些人的存在,也許陌桑知道,也許陌桑不知道,他們無法進入陌府,無法幹涉陌桑與拾月在一起時,隻願歲月靜好的畫麵。


    曲盡舞止,拾月倒了一杯茶,遞給剛走進亭了的陌桑,笑道:“你試試這茶,我在裏麵加了一些特別的東西,能聞出是什麽嗎?”


    陌桑接過茶,輕輕動一下鼻翼,濃烈卻不失清雅的花香鑽入鼻中,桃色未退的臉上淺淺一笑:“你在茶裏加了茉莉花,不過茉莉花加得太多,把茶香蓋住,不若改天換成茉莉花水泡茶如何?”


    “好,我改天試試,你喝一口看看,除了花,這茶還有什麽特別之處。”拾月從不會拒絕陌桑的要求,因為陌桑從不會提出無理的要求。


    陌桑當著拾月的麵,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茶盅裏茶水喝完,迴味一下口中的茶香道:“你這用的是竹瀝水泡的茶,所以除茶香和茉莉花的香,還有一絲絲淡淡的竹子清香,聞著濃烈,入口時卻是異常的清爽。”


    “再來一杯。”


    把杯子遞到拾月麵前。


    拾月把茶壺一放:“偏不給你。”說完朝陌桑勾勾手指。


    陌桑不樂意地撅起起嘴,還是放下杯子乖乖地走上前。


    拾月指指自己的腳邊,陌桑馬上走過去,坐在他腳邊:“你今天還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拾月熟練地把她因為跳舞而有些散亂發髻拆開,用手梳理整齊,按著陌桑喜好的樣式,用一根質地上乘的發帶係起。


    看著垂在胸前的一段冰藍色發帶,陌桑驚喜也驚訝地道:“我記得這條發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它就係在你的頭上,上麵還繡著一枝你最喜歡的白茶花。當初也是因為這茶花,我娘親才安排你住在綠園。”


    拾月聽到她的話,微微抬起頭45度角,看著天空微微一笑:“是呀,可惜那時候綠園那株茶花,它根本不開花,隻是一株茶樹。”


    大約是再次提到母親,陌桑的麵色微微一白,不過很快就消失。


    拾月也沒有察覺到,繼續輕聲道:“花費了好些心思,今年終於讓它開花了,你娘親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


    陌桑沒有接話,而是把頭枕在他的腿上,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拾月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頸項上輕輕摩擦。


    他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在跳動。


    她能感覺到他不算暖的溫度。


    他的溫度總是不太夠,陌桑在這個時候會不由自主想起宮憫的。


    想不通那麽冷的一個人,他的手卻是那麽的暖和,暖得她在觸到他的一瞬間,血液循環也不由加快。


    或許這就是她昨天會麵若桃紅吧。


    濃濃的睡意襲上,陌桑無所顧忌地放任自己睡去。


    或許隻有在拾月身邊時,她才可以睡得無所顧忌。


    拾月拿起放在一邊的白色狐裘蓋在她身上,兩手重新放在琴弦上,一曲屬於這個世界的樂曲。


    琴聲如深山裏的泉水緩緩地流淌而出,口中輕輕念出陌桑念過的詩:“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明明還不到正午,公子怎麽說是昏。”


    彌月的聲音突然響起,看一眼已經睡去的陌桑,忍不住笑道:“郡主總是這樣子,有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在公子身邊。”


    拾月收迴手,臉上的溫柔也收起,淡淡道:“或許她隻有睡在我身邊,才能真正的安心入睡,如果不是這裏太冷,我也想讓她在這裏再多睡一會兒,你先抱她迴去,再來推我迴書房吧。”


    “是。”


    彌月沒有猶豫,抱起陌桑往玉閣走。


    看著他們走遠後,拾月彈了一起歡快的樂曲,仿佛每一片葉子都在快樂地歌唱。


    ——


    放榜的日子在風擎大陸所有人的期待中不緊不慢地到來。


    陌桑和蕭遙表兄妹倆,早早就來到國子監外麵的榜台前。


    林致遠他們也相繼出現,看到蕭遙後很自然是圍過來,年輕男子們很自然就聊到一起。


    陌桑想起那天的事情,免不了有引動尷尬,幹脆躲在馬車內不出來,而是透過車窗,看著外麵人山人海。


    此時榜單還沒有正式揭開,大部分人都不站在一起聊天,大多數是關於此次考試的題目,以及考試結束都上哪玩樂的事情。


    “開榜。”


    深厚、洪亮、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榜台前瞬間沸騰起來。


    四名學政大人在禁衛軍的保護下,迅速登上放榜台,而預防有人從中搗亂,或者是發生踩踏現象,禁衛軍在榜台前形成一個包圍圈。


    其中兩名學政把寫著中舉名單的白絹迅速展開釘在牆上,熟知放榜程序的人都知道,這是今科考試中舉名單,按成績由高到底、自左向右排列。


    榜單釘好,底下人幾乎要瘋掉。


    如果不是有禁衛軍在場維護秩序,他們已經衝過去,趴在榜前查找他們要找的名字。


    隨後另兩名學政從拿出一軸黃色錦帛,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黃色的錦帛上。


    這可以陛下擬寫聖旨專用的錦帛,隻有成績排在前十名的名字才有資格寫在上麵,這就是大鴻皇朝今年的金榜。


    兩名學政相視一笑,同時一躍而起,在躍直同時把卷軸展開,不過是眨眼間,就把金榜展開釘好,金榜十個名字皆由陛下朱筆親書。


    按成績從由到底,由左往右,排在第一的是林致遠,為了避免重名,名字還加上年齡、地址。


    金榜朱筆實在是太過搶眼,金榜剛剛釘好,就有人大聲道:“榆城林府林致遠,八甲一乙中成績,居金榜第一,大鴻皇朝今科解元。”


    陌桑聞言,眉頭微微一急,居然是考九項。


    前世古代科舉考試,主要考詩詞、經義、策論。


    這個時空卻考九項,比高考還慘烈,到底是哪九項,迴頭得問問表哥。


    正出神時,突然馬車一陣震動,就聽到彌月尖叫的聲音:“中了,中了,表少爺你的成績排在金榜第五名。”


    第五名,蕭遙自己麵上也不由一愣,他以為最多考個第七、八名,沒想到居然地是第五,連馬車內的陌桑也是一震。


    正疑惑是,就聽到有人大聲道:“蕭兄策論居然得一個甲,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風擎大陸自有名以來,策論能拿到甲,十個手指頭就能掰過來,想不到咱們大鴻就占了兩席。”


    “大鴻皇朝,第一個策論拿甲的是宮大人。”


    “宮大人天生眉澗宮印,能拿甲是理所當然,蕭兄可不一樣。”


    “他這個甲含金量極高。”


    “……”


    外麵眾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討論。


    陌桑聽著聽著,突然為宮憫感到一陣悲哀。


    無論他背地裏有多努力,都會被一句天生眉澗宮印抹殺掉。


    其實正是因為天生眉澗宮印,他一人得承擔大部分的責任。


    九國大比上,軒轅徹可以不出功不出力,而他卻不能,他得一個獨自承擔大鴻皇朝在大比中的榮辱。


    而結果——榮是眾人的榮,辱卻是他一人的過。


    思有至此,陌桑有點同情這個男人,希望今年林致遠和表哥他們能幫他一把。


    大家正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時,突然一把十分突兀的聲音響起:“什麽蕭遙,可是那個殺了人,卻依然逍遙法外的蕭遙。”


    說話的人顯然故意用了內力,所以這一句話,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陌桑麵色一沉,就聽到彌月同用內力反駁道:“我家表少爺不是殺人兇手,你休要在此胡說八道,汙我家表少爺文名。”


    那人馬上冷哼一聲:“是不是殺人兇手,你們自己心裏清楚,誰不知道,若不是因為他是容華郡主的親戚,早就推出菜市場斬首。”


    此言一出,榜台前一片嘩然。


    這句話不僅是汙蔑蕭遙的文名,還有陌桑的閨譽,以及陌府數百年的聲譽。


    聞言,本應十分生氣的陌桑卻笑了,這個人若是也中舉了,根本就是在自毀前程。


    陌桑這樣想著,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發展。


    順天府陸大人突然帶著一隊衙役衝進人群裏,迅速把蕭遙、林致遠、鍾離昊、秦挽明等以及陌桑所在的馬車包圍起來。


    他這番舉動,把在場的人嚇了一大跳。


    “陸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把我們包圍起來。”


    林致遠第一個出聲,他可是今年的科舉解元,這樣做會對他的文名造成極大的影響。


    蕭遙也按捺不住道:“陸大人,事情不都已經調查清楚嗎?你們為什麽還……”手一一從包圍著他們的衙役身上掃過。


    陸大人抱拳,一臉公正嚴肅道為:“蕭公子,本府收到最新證據,證明你在跟諸位公子聚會的時候,有足夠的時間殺害金府考生陳致,本府現依法將你暫時關押在順天府,在案件未正式開堂之前,任何人不得探望。”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不敢相信地看著蕭遙。


    或許他們是不敢相信,金榜第五的人名,考策論拿甲等的人,居然就是那個殘忍的殺人兇手,實在是太可怕。


    蕭遙看看一臉嚴肅的陸大人,再看看剛剛還一起祝賀他的人,現在卻一個一個不由自主從地退開幾步,兩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成拳頭。


    最終還是緩緩鬆開拳頭,麵容平緩地對著林致遠拱手抱道:“林公子,蕭遙如今算是戴罪之身,不知道還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我……”


    林致遠卻搶先道:“蕭兄,別說這些喪氣話,你不可能是殺人兇手,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他們也相信你是清白;而且我也相信,府尹大人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他一定會還你清白。”


    “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讓你,代我送桑兒迴府,她一個人迴府我不放心。”


    蕭遙一口氣說完心中想說的話,衝著陸大人點點頭:“大人,學生現在就可以跟你走,人正不怕影子斜。”


    他相信她一定會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陌桑坐在馬車內,此時是百感交加,其實更多是糾結。


    因為她已經查清楚,能看懂那幅畫,而且又有能力、時間殺害陳致的人是誰。


    真兇並非大奸大惡,所以她根本不想舉報那個人,但她更不能讓表哥無端受到牽連,咬咬道:“陸大人,本郡主……本郡主已經知道真兇是誰。”


    ------題外話------


    不解釋,明天靈琲要萬更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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