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降生以後,裴含章隻在家裏多留了兩天就帶著祝和再次前往梧城。


    走前,夫妻二人商定了女兒的名字——雲起。


    意即她在雲州降生,又正值天下風起雲湧之際。


    大約過了幾個月,裴府迎來了一位意外來客,但說是來客也並不完全準確,因為在此之後她也會成為裴家人。


    “大嫂,這是幹什麽呢?”


    沈殊玉帶了女兒來找裴夫人說話,卻見她的小院內下人來來往往,不時有人領了單子或是鑰匙匆匆出門。


    裴夫人讓她進來坐,又伸手接過奶娘懷裏的雲起,雲起睡醒後大眼睛好奇地直撲閃,裴夫人一邊拍著她一邊和沈殊玉解釋。


    “你大哥給我來了封信,說那個誰懷孕了,讓她一直留在梧城不安全,也不方便,所以寫了封信給我,說想把她送到家裏。”


    沈殊玉一聽便知道裴夫人說的是誰,她口中那名懷孕的女子應該就是楊崇益的女兒。


    楊崇益與裴珩合兵後,為表誠意,也為了盡快拉近與裴珩的關係,楊崇益迅速把自己那個待字閨中的小女兒送到了裴珩身邊,並且十分大度地表示他們知道裴珩已有正妻,但他女兒不計較名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要拒絕的話無異於直接打人的臉。


    裴珩點頭後,那女子便順理成章地留在了裴珩身邊,日常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直至如今有了身孕。


    沈殊玉看完了裴珩寫給裴夫人的信,信中言辭懇切,希望裴夫人暫且不要與他計較,待他迴來再讓夫人出氣雲雲……


    沈殊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事,大嫂是怎麽打算的?”


    她把信遞迴翠環手中。


    裴夫人的表情似有些無奈。


    “一開始吧,一想到我們倆之間要多出一個人來,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可後來想一想也不能太計較,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來幫咱們打仗的不是?”


    沈殊玉對這件事不好發表看法,於是便笑了笑沒再說話。


    裴夫人把孩子交給奶娘,仔細看了看沈殊玉的臉。


    “我看你最近臉色好了許多。”


    “嗯。”沈殊玉點了點頭。


    “藥一頓也都沒落下,大嫂給我燉的湯我也都喝了,這幾天每天都出去轉轉,感覺身體也不像以前那麽重了。”


    因為生子一事,沈殊玉大耗元氣。


    為了能讓她盡快恢複,裴夫人安排了好幾個人照顧鶴鳴和雲起,生怕他們吵鬧起來打擾了沈殊玉休息。


    “那就好,我還怕病久了會悶著你。”


    沈殊玉在雲州沒有什麽朋友,唯一可以經常交流的熟人就是她這個大嫂。


    裴夫人也憐惜她小小年紀便孤身一人在外,因此總是對她關照良多。


    “大嫂別擔心,我自小習武,身體底子不錯,祝和大哥說我好好休養一陣子就會好的。”


    怕裴夫人擔心,沈殊玉便笑著說起了其他事。


    “這幾日,靖宣怕我無聊,每日讀完書後還來陪我,和我講講今日先生教了他什麽,可比那兩個什麽事都不懂的小家夥頂用多了。”


    或許是當日生死關頭時,沈殊玉帶著身後的光一起照進馬車裏的模樣讓裴靖宣的印象太過深刻,自那之後他便對救了自己與母親性命的沈殊玉更加親近。


    在裴靖宣的心裏,沈殊玉是與他的母親極其相近的角色,但比起溫厚寬和的裴夫人,沈殊玉柔中帶剛的個性顯然更讓他感到新奇。


    而經曆了雲州生死存亡一戰的沈殊玉愈發意識到,裴靖宣作為裴珩的長子,隻會現在那麽點微末的拳腳功夫顯然是不夠的。


    裴靖宣未來或許還會陷入同樣的險境,甚至他可能也會像他的父親和叔叔一樣,有朝一日會去戰場上為自己的將來拚死一搏。


    追隨沈殊玉而來的楊問心等三十六人被命名為青雲騎,沈殊玉從中選了一位武藝精湛之人送到了裴靖宣身邊,讓他仔細教授裴靖宣武功。


    聽完沈殊玉的話,裴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靖宣說你說話有趣,還去過好多地方,所以就愛找你給她講故事聽,你不嫌他煩就好。”


    “怎麽會?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他可比我那個弟弟爭氣多了。”沈殊玉脫口而出道。


    聽她提起沈家人,裴夫人便道:“我聽說你父親一家被含章派人接到了梧城附近的清平鎮,你若是想念家人的話不如讓他們來看看你,隻是聽含章說你妹妹已經嫁人,你們姐妹二人倒是一時半刻不能團圓了。”


    沈殊玉愣了片刻,隨即釋然一笑。


    “還是算了吧,他們平安就好,趕路辛苦,見麵就不必了。”


    見裴夫人露出狐疑之色,沈殊玉言簡意賅地和她解釋了兩句。


    “或許是因為親緣不深吧,我和父親時常因意見不合而鬧得不歡而散,所以不見麵不見得是件壞事。”


    裴夫人忽然便想起了沈殊玉難產時的情形,她握著沈殊玉手,眼中滿是心疼。


    見沈殊玉似乎已看開了那些過往,裴夫人便問道:“你的一雙弟妹是你繼母所生吧?他們與你關係如何?”


    沈殊玉想了一會兒。


    “瑤華,就是我那個妹妹,小時候愛和我對著幹,吃了兩次虧後才學乖了,長大之後和我的關係倒是比小時候好了許多,但我那時候和我父親的關係有點僵,已經不怎麽喜歡待在家裏了,所以和她見麵不多。”


    “我弟弟叫晏清,他倒是個不錯的孩子,隻是父母過於溺愛,他的性格溫和有餘堅毅不足,得曆練一番才行。”


    沈殊玉已經很久沒有迴憶從前的那些人了,即便是裴含章已經把沈家接到了清平鎮,在知道一家人平安無事後,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太過疲憊時她隻想自私一點,平靜安生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裴夫人便順著她的話說道:“不見就不見吧,正好你也需要好好修養,人一多反倒會吵到你。”


    沈殊玉明白她的一片好意,與裴夫人的一番話讓她不禁迴憶起了一個人。


    “我倒是有另外一個妹妹,雖然與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她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與我十分親近,性子活潑很讓人喜愛,也很講義氣,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讓大嫂見一見。”


    能得沈殊玉這樣一番讚賞,看來她口中所說的那位“妹妹”必定不是常人,裴夫人十分好奇。


    “是哪一家的姑娘,你快和我說一說。”


    而在她們閑聊之時,沈殊玉口中的這位妹妹正在從柏州去往京城的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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