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兩個太醫匆匆趕來。


    一番仔細檢查後,確定靳薇歌並無大礙,隻是頭部受到撞擊導致昏迷。


    白梧桐這才吩咐人,將她抬到隔壁屋子的床上安置好。


    這一摔,可成了宮裏的大新聞。


    估計要不了多會兒,所有人都知道靳妃在體順堂摔了個狗吃屎,還暈了過去。


    太醫剛走沒多久,張承宴也聞訊趕到,臉色陰沉,“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若不是靳薇歌昏迷不醒,事情鬧得實在太大,他才不願在這疫病纏身,心煩意亂的時候過來。


    “皇上,剛才靳妃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白梧桐立刻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聲音輕柔,還帶著幾分委屈,她心裏清楚,告狀不能太急,得慢慢來。


    張承宴見她這般欲言又止,便轉頭詢問其他人。


    芸香和一眾宮女七嘴八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描述了一番。


    “簡直胡鬧!”張承宴聽完,頓時怒不可遏。


    京城的疫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靳薇歌還在這時候來添亂,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


    “把她送迴搖光殿,關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殿門一步!”


    處理完靳薇歌的事,張承宴看向白梧桐,語氣立刻緩和下來,“快讓太醫過來給你看看胎象,可別被剛才的事嚇到了。”


    “皇上,沒事的。”白梧桐眼中泛起盈盈淚光,一臉委屈,可嘴上還在逞強,“靳妃姐姐的脾氣,臣妾早就清楚。臣妾這次是真心想為皇上分憂,讓百姓們能活下去,絕對沒有貪功的想法。隻盼著這藥方真能起效,不然臣妾真是百口莫辯了。”


    張承宴耐著性子安慰她,“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直接讓人把她攔在外麵,別讓她進來。記住,天大地大,都比不上你肚子裏的龍胎重要,明白了嗎?”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會保護好咱們的孩子。”白梧桐乖巧地點點頭。


    一旁的嬋兒忍不住癟癟嘴,小聲嘟囔道,“娘娘,要不是您躲得快,靳妃娘娘那一撞,您肚子裏的龍胎可就危險了。就把她關起來,這懲罰也太輕了。”


    “行了,別說那麽多了。皇上已經夠煩心的,別讓他再為這些瑣事操心。”


    張承宴聽到兩人的竊竊私語,心裏流過一陣暖意。


    在這關鍵時刻,他才真切看清哪個妃子是真心對他。


    瞧瞧靳薇歌,都這時候了還出來鬧事。


    還有皇後,麵對疫病和宮闈紛爭毫無作為。皇上隻是禁了她的足,又不是不讓她連傳話給皇上都不行。


    至於其他妃嬪,更是一個能分憂的都沒有。


    張承宴一走,白梧桐立刻收起柔弱的偽裝,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吩咐嬋兒,“去,讓人按太醫留下的方子熬藥,多加點黃連,越苦越好。”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嬋兒應了一聲,“那……那個曦月怎麽處置?可要直接把人打死?”


    杖責四十,一般人可受不了,下手輕點,或許還能保住半條命,要是重點,非死即殘。


    “打死了多沒意思,打殘她,讓她後半輩子都在痛苦中苟延殘喘!”白梧桐眼中都是仇恨,聲音冰冷得仿佛能凍結空氣。


    迴想起當初,靳薇歌命人打死她的阿爹阿娘時,嘉月和曦月作為嫁進宮裏的貼身婢女,不僅沒有阻攔,反而在一旁煽風點火,幫著抓捕。


    在他們眼裏,白梧桐家人的性命如同螻蟻一般,一文不值。


    若不是白梧桐僥幸逃脫,恐怕也早已被殘忍殺害,製成皮毛,淪為靳薇歌手中取暖的湯婆子。


    “走,我去看看。”白梧桐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抬腳朝著宮門外走去。


    宮門外,行刑還在進行著。


    “啊!”曦月痛苦地趴在長條凳上,一聲聲慘叫劃破長空。


    隨著最後兩棍子重重落下,這場殘酷的刑罰終於結束。


    此時的曦月眼神渙散,氣息微弱,已然丟了半條命。


    她的身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脊背發涼。


    這一頓杖責下手極重,即便她能僥幸活下來,恐怕也再難站起來,餘生都要在床榻上度過。


    以靳薇歌的脾性,或許會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給曦月家人一些銀子,讓他們照料曦月的後半生。


    可即便如此,曦月已然是個廢人,失去了自理能力。


    她的家人即便拿了錢,又怎會真心實意,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呢?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別提還是老子伺候小的。


    到時候曦月隻能被困在那張狹小的床上,動彈不得。


    由於長期臥床,缺乏照料,她的身體開始出現各種問題。


    先是皮膚變得紅腫潰爛,褥瘡一點點滋生,從星星點點,逐漸蔓延至全身。


    那些褥瘡會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讓人聞之欲嘔。


    無人關心她的死活,無人在意她的痛苦。


    她隻能在這孤獨與病痛的折磨中,苦苦掙紮。


    或許在某個無人問津的日子裏,她會在滿是屎尿的汙穢中,悄無聲息地咽下最後一口氣,結束這悲慘的一生,而這,便是她曾經作惡的代價!


    白梧桐走到曦月麵前站定,“知道錯了嗎?”


    曦月費力的動了動眼珠子,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用那空洞無神的目光,無聲地迴應著。


    白梧桐冷冷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螻蟻,揮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都退下。


    待眾人散去,她才再次開口,“你曾經是何等威風,別說是那些無辜的生靈,就是一些人的性命,在你眼裏也不過是隨意拿捏的玩物,說取就取。可你看看現在,你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當初他們的命在你眼裏一文不值,如今你的命在我眼裏,同樣什麽都不是。”


    “我沒有殺你,留你一條命,可不是大發慈悲,而是不想讓你死得太痛快。就這麽輕易地讓你死了,那都便宜你了。我要你活著,在無盡的痛苦中活著,日日夜夜都被折磨,嚐一嚐他們曾經受過的苦!”


    白梧桐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把極為精巧的小匕首,動作幹脆利落地一把揪住曦月的頭發。


    “哢嚓”一聲,將其割掉。


    烏黑的青絲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散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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