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就這樣在楊德政大隊長辦公室門口等了兩天。第二天楊德政去上級單位開會,去城裏,自然不在屯裏。她又等了好幾天,實在等不著,隻能放棄下來,尋思自個把阿爺和阿弟的喪事給辦了。


    可憐的小姑娘家這麽說完,楊德政大隊長得到一群人不善有意見的目光。


    林父惡狠狠瞪著他,林家棟也眼神能帶著刀子。


    楊德政大隊長自知理虧,隻能含糊其辭,尷尬說道:“這不是事趕巧了麽。李家閨女你放心啊,這件事,我定然辦的妥妥帖帖,喊人搜山找人,將你阿爺和阿弟給找出來。”


    林家棟冷哼一聲,說道:“找到有啥用,都7天過去了,屍骨都涼了,拔涼拔涼的。”


    林梅瞪他,輕拍他胳膊,林家棟還是大聲說道:“要我說,也該打狼了。這幾年林場組織過幾次打狼隊,倒是打野豬隊不少。野豬賣了還能吃肉,狼肉又酸又柴不好吃。林場也懶怠組織打狼隊伍。”


    楊德政正經起來,板著臉說道:“小林啊,這件事你放心,我保證給大夥兒一個敞亮的解決,保準叫老李家安心。”


    他這話來迴的說,這幾年別說是林家棟,就連李居安聽他左一句保證,右一句打包票都能聽出耳朵裏繭子來。打太極的忽悠功夫,還得看楊隊。


    叫李居安沒想到的是,林場當天晚上,還真派人來組織打狼隊。林場派來的人是保衛科老張。保衛科老張拍著胸脯,笑嘻嘻說道:“小李炮,孫炮,咱們進山唄,還有趙炮,還有小嶺村的錢炮,望興屯的江炮也請來了。林場說了啊,咱們這迴,大夥兒跟著我,把附近幾個山頭的青皮子都清了去,還鄉親們一個太平日子。”


    李曉掰了掰手指,看著李居安說道:“哥,咋那麽多炮頭都來了啊。林場的陳叔叔能請到那麽多炮頭嗎。”


    李居安也沒想到林場這迴是大動幹戈,要是秦炮還能進山,林場鐵定要把秦炮也請過來。


    他問了問李拐子。李拐子說要月底秦炮才能刑滿出獄,到時候兩人還約著一塊去接秦炮。但他估計,秦炮出獄後第一件事,是先迴長白山,探望被他誤殺的發小一家。


    那發小一家妻兒已經二婚改嫁跑了,老母親也得病死去,家裏一個人都沒留下。


    李居安說道:“李哥你都去那發小家瞧過了,沒人了,秦炮咋還要去。”


    李拐子歎了口氣說道:“別提了,別拿這件事刺激老秦,我真怕啊,老秦要變成第二個老陶。”


    老陶早年就是受了刺激,金盆洗手再也不幹,不進山。陸家老爺子早年也是被刺激後,全家金盆洗手不進山。但陸家老爺子子孫滿堂,過的日子哪怕吃老本,賣過去的皮子,也是日子有滋有味。


    但秦炮和老陶過去一樣,形單影隻沒有家庭,碰見強烈的刺激,隻怕是會和老陶般抑鬱,苦苦憂鬱閉門不出,最後成了個性格古怪的老頭。


    李居安說道:“月底先把秦炮接出來再說吧,以後的事誰說得準。”


    秦炮沒法去打狼隊,李居安和李拐子進了打狼隊伍裏。


    他進山前,特地留了個心眼子,喊宋德生說道:“你知道長白山套子王老秦不。要是這迴咱幾個沒從大山裏出來,你替我告訴老秦,不是我和李拐子放鴿子,實在是沒轍。”


    宋德生嚇了一跳,說道:“啥打圍啊,不就是打狼麽。哥你都打了多少狼了,還單挑了三四隻,能怕這一迴?就鬧得和生離死別一樣。你自個去把老秦接出來唄。”


    李居安搖搖頭,說道:“這迴不一樣。孫家已經進山提前去看過了,找了李家閨女說的林子。他們發現那片全是燒苗,是大型野獸留下來的燒苗,還不是青皮子留下的痕跡。”


    宋德生心中一驚,知道李居安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狼眼睛來報複了。


    這四五年來,狼眼睛已經從亞成年小狼,長成了巔峰期的狼王。從過去的狼群數量,拓展到現在,不知道狼群數量翻了多少個。加上大燒苗,定然是不蹲倉的熊類留下的尿液。尿液越是量大,越是腐蝕燒了樹苗。冬天不蹲倉,到處溜達的溜達熊又能有幾頭?


    宋德生驚恐說道:“狼眼睛和那兩個黑瞎子迴來了?”


    李居安點點頭,說是這樣。


    宋德生趕緊說道:“成,兄弟你注意安全,把我這把槍也帶進去唄。我最近都在養殖場忙活,要這半56半也沒啥用。”


    “給你的就是你的,拿著唄。”


    李居安離開了地羊養殖場,留下宋德生望著他的背影發呆。宋德生趕緊用養殖場的座機,給陳向前撥了個電話,張嘴就劈頭蓋臉的喊道:“陳向前!你小子來活了,有個忒有意思的活,你幹不幹。千年難遇!”


    陳向前又是個愛玩的玩票,他一聽有好玩的瞌睡都不打,人也精神了,樂嗬嗬說道:“我天天跑采石場,都快悶死了。聽著轟隆隆的聲音,感覺腦袋都能被砸嘍。你趕緊說說,啥有意思的活。”


    宋德生賣了個關子,告訴他得月底才能知道,到時候還會有個大人物一塊來。這可把陳向前的胃口,吊的嚴嚴實實,眼睛都亮了,巴不得立馬跟著宋德生見見“大人物”。


    “是洋人不。”


    “不是。”


    “不想說還賣關子,得嘞,月底見嘍。”


    這邊,李居安已經跟著林場的打狼隊進了山。


    天寒地凍,大雪封山。他心裏惦記著家裏的媳婦和閨女。囡囡剛過兩歲生日,會喊阿爸,奶唿唿的聲音糯嘰嘰,叫人瞧著心都能化了,特別喜歡。


    保衛科老張家裏也有兩個閨女。他說著送兩個閨女出嫁。那不舍的模樣,眼淚都能滴下來。


    老張歎了口氣,說道:“李家那閨女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媽跟人跑了,阿爺和阿弟又進了山沒出來,眼瞅著是被狼叼了去。她那喝酒的敗家子阿爸是個不管事的,這麽個閨女命苦啊。”


    李居安想到囡囡,同樣都是寶貝閨女,都是自家當眼珠子疼,心肝肉。他攥緊槍把,說道:“啥也不說了,進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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