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許念知是被凍醒的,早上六點,還在被窩裏縮著的許念知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由於宿舍有暖氣,連帶著小臥室都是暖乎乎的,許念知怕晚上睡覺時空氣太幹,第二天醒來後口幹舌燥,就沒有打開臥室暖氣的習慣,她不知道今天降溫的這麽厲害。


    直到鼻涕快要流出來,許念知這才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爬起來找紙巾。


    起身來到桌子前抽出一張紙按到鼻子上後,她這才發現今天早晨,窗外的天色比以往格外亮堂,白色的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流瀉出來。


    許念知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拉開窗簾一看,外麵全是雪白的一片,竟然下雪了。


    許念知漸漸精神起來,這裏的雪景比城市裏的更廣闊,沒有高樓大廈阻隔視線,遠遠望去,全是白色的天地。


    不管之前許念知對瑤溝村有著什麽樣的感情色彩,現在一片素白的景象讓她覺得整個村莊竟然增添了幾分肅穆清冷又浪漫的氣質。


    沒有了瞌睡勁的許念知想起今天要送陳戈去醫院拆線,於是也沒了再睡個迴籠覺的心思。


    收拾好的許念知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她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陳戈的背影。


    陳戈穿上了她給買的白色羽絨服,倚靠在欄杆上,手裏正拿著一本單詞書認真背記著。


    他幹淨清澈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像是生怕吵到別人,但發出的英語單詞音節又格外標準好聽。


    陳戈身高腿長,墨色的發絲隨著清晨飽含涼意的寒風輕輕擺動著,隨著背單詞的薄唇輕啟,他麵前的空氣中便出現一團白霧。


    聽見開門聲後,陳戈閉了嘴,停頓了一秒才在原地轉身。


    許念知看到了陳戈的臉頰鼻頭凍得有些發紅,微紅的眼瞼襯的他的眼睛像是沁了水光,更加明亮了。


    陳戈一看到許念知便笑道:“老師,早上好。”


    “早啊,這麽早就起來了?”許念知迴道。


    “嗯,我習慣早起了老師。”


    許念知看著陳戈臉上的笑容,感覺他最近開心了很多,整個人都輕鬆活泛了不少。


    “那走吧,去醫院吧。”


    陳戈應聲,跟在許念知身後亦步亦趨。


    兩人來到樓下,許念知向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不禁問道:“不冷嗎?陳戈,在走廊上背單詞背多久了?”


    “不冷,老師買的羽絨服很暖和,我就站那站了半個小時,等老師出門。”


    許念知並不知道的是,這是陳戈的第一件羽絨服,窮人的冬天總是很難熬,到了最天寒地凍的時候,沒有任何暖氣設施的房間裏是離不開柴火盆或者火爐的。


    陳戈體質再好,以往到了這個時候也隻能縮在火爐附近寫作業或看書,時間一長,後背和脖子就會發酸。


    而現在許念知為他申請到了有暖氣的舒適房間,還給他買了暖和又好看的新衣服,在屋裏他可以穿的薄薄的,可以姿態舒展,坐在書桌上做題,在屋外他可以穿著羽絨服邊看雪景邊背單詞。


    因此這個冬天是陳戈過得最舒服的冬天。


    許念知笑了,“這次期末考試考進全市前十名的話,老師就再給你買一件。”


    陳戈連忙擺手,“不用了,老師,不管怎樣,我會考進前十名的。”


    許念知想摸摸他的頭,但還是忍住了。


    地上的雪有一尺厚,完整的雪麵上隻留下兩道有軌跡的腳印。


    坐進車裏,許念知將車裏的暖氣打開,係上安全帶。


    陳戈坐在副駕駛,依舊看著單詞書,許念知專心轉動著方向盤,直到車裏已經駛離窄窄的村道。


    但陳戈的目光還停留在那一頁相同的地方。


    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從天空中飄落,越來越大的雪夾雜著寒風,在空中旋轉又撲簌簌地落下。


    許念知打開刮雨器,有規律地清掃著不時落在前窗的雪。


    路上幾乎沒有車輛駛過,空寂又安靜,許念知想要是雪一直下,堆積的厚了,可能不利於車輛行駛。


    兩人沒有再說話,陳戈覺得有點口幹舌燥,可能是車內空調溫度有點高了,他終於翻了一頁書本。


    卻感覺自己的定力在許念知麵前為零,他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許念知身上的氣息,渴望再近點。


    前麵有根被大雪壓折了的樹枝,橫擋住了去路,許念知緩緩停下車,想要下車把那根樹枝拿走扔到路旁。


    這時,陳戈按住了許念知的手臂,他在許念知還沒有動手解安全帶的時候就知道了她要做什麽。


    “老師,我去吧,外麵冷。”


    說完不等許念知說話,就快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走前還不忘把車門關上。


    許念知就坐在車裏,看著身姿挺拔的少年,在雪地裏留下幾個腳印,然後彎腰將枯樹枝撿起。


    陳戈迴來時帶來一身外麵的寒意,他開口道:“好了老師,我們可以繼續走了。”


    許念知卻並未發動車子,她傾身過去,伸手輕輕拍了幾下陳蓬鬆的黑發,“雪下的好大,這才沒一會,頭發上就落了這麽多雪花。”


    雪花很快就在溫暖的車廂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戈渾身一僵,感覺自己的唿吸都急促了幾分,但還是乖乖微低著頭讓許念知輕輕拍打。


    許念知有點恍神,她想起了尋找大飛的那個夜晚,陳戈也是這樣,他們在同一個地方,在同一個位置,做著同樣的動作。


    陳戈的姿勢更像是個臣服者,不管任何時候都會臣服於自己。


    陳戈察覺到許念知的動作變慢了,抬起頭就和她對上了視線。


    許念知想要移開視線,但兩人的距離,陳戈的臉還有他變得幽深的眼睛,都讓她想沉淪進去。


    許念知的手慢慢從陳戈的頭發上放下來,垂落到半空中時,被陳戈一把抓住。


    許念知隻覺得他手心的溫度燙的嚇人,她還想問陳戈是不是發燒了,


    陳戈就已經湊了上來,唇瓣帶著雪花般的一絲冰涼。


    剛開始輕輕觸碰的吻開始變得激烈時,陳戈拿起單詞書擋住了兩人。


    於是他們在墨水香味中接了一個漫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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