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林宇和王大春二人一臉強硬、毫不示弱的樣子,李剛心裏明白,再多說下去也隻是自討沒趣,徒增尷尬。


    他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帶著兩個小弟轉身就走。


    那兩個小弟一邊走,還一邊不忿地迴頭瞪幾眼,嘴裏嘟囔著些聽不清的髒話。


    “這什麽人啊!走了一個楊金水,這又來了個李剛,這怎麽都一個德性?這不是按起葫蘆起了瓢嗎?”王大春望著李剛等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滿臉的憤懣,一邊嘟囔一邊搖頭,臉上的橫肉隨著情緒抖動著。


    他實在想不通,怎麽就總有這些愛找麻煩的人。


    “你要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趕走了這個,再來的還這樣。不用管他,反正不招惹咱們就行,你在這兒看著,我迴家去趕馬車。”林宇神色平靜,語氣沉穩地安慰著王大春,他心裏清楚,和這種人置氣沒什麽意義。


    說罷,他利落地跳下了船,雙腳穩穩落在碼頭上,轉身朝著家裏的方向跑去。


    迴到家,院子裏靜悄悄的,母親王玉芬正蹲在雞籠旁,專注地擺弄著新抓來的小雞。那些毛茸茸的小家夥在她腳邊嘰嘰喳喳地叫著,煞是可愛。


    一聽到院門“吱呀”一聲響,她抬起頭,一看到兒子迴來了,當即有些驚訝,手中正撫摸小雞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小宇,怎麽迴來了?不是說要呆兩天嗎?而且怎麽大早晨迴來的?”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滿臉疑惑地問道,眼神中透著關切。


    “媽,出了點兒小狀況,所以提前迴來了。”林宇笑著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院子,順手將院門關上。


    “啥?小狀況?什麽小狀況?跟媽說說,沒受傷吧?”一聽出了狀況,王玉芬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她幾步走到兒子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著林宇,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看到母親這般緊張的模樣,林宇頓時啞然失笑。


    他伸出雙手,輕輕握住母親的胳膊,試圖安撫她緊繃的情緒,“媽,媽,你別急,是我話沒說明白。的確是出了一點兒狀況,不過是好狀況。就我說的那圍島捕魚的事兒,可行得通!這第一網下去,好家夥,就裝滿了所有的漁籠和筐,我和大春哥都傻眼了,實在沒地兒放了,這不就先把這些魚獲送迴來。”


    一聽這話,王玉芬原本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地,她抬手輕輕拍了下林宇的肩膀,嗔怪道:“你這孩子,也不把話說明白,害的媽白擔心一場。”


    說著,她臉上的緊張神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那你們一會兒還去?”


    “先不去了,昨天晚上忙了大半夜,困死了。一會兒把魚獲都卸完,在家裏睡一覺。哦對了,家裏沒什麽事兒吧?”


    林宇一邊手腳麻利地套著馬車,一邊跟母親嘮著家常,說話間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疲憊之色盡顯。


    “倒是沒什麽事兒,隻是昨天來了個叫李廣利的,說是來贖自行車,給了我二十塊錢,那個自行車讓他推走了。”說著,王玉芬從兜裏小心翼翼地掏出錢,遞給林宇。


    母親的手因為常年勞作顯得粗糙幹裂,手指關節微微變形,可遞錢的動作卻透著幾分謹慎。


    “另外還有一件事兒,昨天晚上,村長找到家裏來,說是村裏要辦個民辦小學,讓村裏的孩子都讀書寫字,我心想著讀書寫字有啥用,就沒答應,村長說了,讓我問你的意見,你說要去嗎?”


    王玉芬眉頭微蹙,眼中滿是疑惑,在她的認知裏,莊稼人祖祖輩輩靠種地為生,讀書識字似乎並不能當飯吃。


    “當然得去了!媽,這可是好事兒,讀書可以改變命運的。”


    林宇一邊迴應著母親,一邊下意識地數起手中的錢。


    他的手指靈活地翻動著鈔票,然而話剛說完,他的動作卻猛地頓住了,整個人瞬間愣住。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手中的錢,臉上的表情從輕鬆變得凝重。


    緊接著,他舉著錢對著太陽照了照,光線透過紙幣,那些模糊的水印和粗糙的質感讓他心裏“咯噔”一下。


    “媽,這錢給你的時候你檢查沒有?”


    “沒有啊!咋了?”王玉芬被兒子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臉上寫滿了茫然。


    林宇剛要張嘴說出這二十塊錢都是假錢,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他抬眼望向母親,看著母親那操勞了大半輩子、滿是歲月痕跡的臉,心中一陣刺痛。


    他太了解母親了,要是知道辛苦換來的錢是假的,肯定得急得上火,說不定還會自責好一陣子。


    “沒事兒,媽!這錢我先收著了,迴頭我去城裏買東西用,你要是用錢再跟二妮要。”林宇努力扯出一個笑容,試圖讓母親安心。


    “媽不用,上次二妮給的,媽還沒花了呢。行了,趕緊忙活去吧,忙完了趕緊迴來睡覺,瞅瞅你這造的灰頭土臉的,早晨也沒吃飯吧,媽去給你們準備飯菜。”王玉芬看著兒子,滿眼心疼,伸手輕輕拍了拍林宇身上的灰塵。


    “行,媽,那我去幹活了!”說著,林宇一屁股坐上馬車,穩穩地握住韁繩,揮動馬鞭。


    “駕!”


    隨著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在泥土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轍印,林宇又朝著碼頭的方向疾馳而去。


    迴到碼頭,王大春老遠就瞧見林宇黑著臉。


    他心中一緊,趕忙迎上前去,問道:“咋了,小宇,剛剛還好好地,難道是因為李剛?你不是說不吊他嗎?不行的話,咱現在就追過去,揍他一頓。”


    林宇搖了搖頭,“不是因為他,是李廣利。”


    “李廣利?他怎麽了?”


    王大春一臉驚訝,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在他印象裏,李廣利不過是個小販而已,能和林宇有什麽過節?


    “上一次他不是抵押在這兒一輛自行車嗎?欠了二十塊錢,說過後來把自行車贖迴去。昨天來我家了,給了我媽二十塊錢,全特麽假錢,你說我能不生氣?”


    “這孫子,太特麽欠揍了!”


    林宇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怒火,恨不得將李廣利生吞活剝。


    一聽這話,王大春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啥?全假錢?小宇,你確定嗎?別不是搞錯了!”


    “搞什麽錯?這些錢裏頭,連防偽都沒有!”說著,林宇猛地將錢掏出來,一把塞到王大春手裏。


    王大春根本不懂這些,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假錢,更不知道錢裏麵有防偽標記。他拿著錢,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瞪酸了,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那模樣就像個麵對神秘難題的孩子,一臉茫然。


    “你自己拿出一張錢來,對著太陽照,看看是不是有條銀色的線,那就是防偽。”林宇強忍著怒火,耐心地解釋道。


    他知道王大春沒接觸過這些,隻能一步步教他辨別。


    一聽林宇的話,王大春趕忙伸手到自己兜裏,掏出一張錢,依照林宇說的,小心翼翼地對著太陽比劃起來。陽光透過紙幣,一條清晰的銀色線條映入眼簾。


    “哎呦,還真有!”


    “你再看看這二十塊錢裏,沒有一張有的。”林宇冷冷地說道,眼神中透著寒芒。


    王大春當即照做,他將那二十塊假錢依次對著太陽查看,果不其然,沒有一張有防偽線。


    “草,真是假錢?這孫子!”


    一看真如林宇說的那樣,都是假錢,王大春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憤怒的小蛇。


    他吹胡子瞪眼睛,揮舞著拳頭,惡狠狠地說道:“媽的,等他下次來的,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


    “他既然敢做這事兒,估計以後就不打算再來咱們村了。”宇冷靜地分析道。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過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我知道他家在哪兒,等一會兒咱把魚送迴家,吃完了飯,你陪我走一趟。”


    “行,他要是耍賴,老子拳頭打死他......這孫子,敢騙咱們兄弟頭上了來了,這不是廁所裏麵打燈籠,找死嗎?”


    隨後,兩人將魚獲裝上馬車,將全部的魚獲都送迴家後,兩人衝忙的吃了幾口飯,就駕著馬車直奔李廣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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