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山林間。


    奇形怪狀的岩石和樹木隨意堆積,組合成曲折的地形。


    凜冬的陽光滲透雲層,為寒冷的雪地環境帶來難得的溫暖。


    霍極星依靠著表麵光滑的巨石,咀嚼著口中堅硬的幹糧。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收迴遙望天穹的赤色眸光,見到海尼邁步過來,手裏端著盛滿溫水的石碗。


    “劍童的職責嗎?”


    霍極星打量著眼前背負符文武器的半大小子,聳了聳肩膀,端起石碗,一飲而盡。


    最近幾日,他算是體會一位劍童帶來的好處。


    食物是處理好的,水是送過來的,還有時刻的噓寒問暖,完完全全是從頭到尾的照料。


    “還需要嗎?”海尼睜大眼睛,詢問說道。


    這已是他跟隨隊伍的第三天,沿途的所見所聞,讓他對眼前的十夫長·霍極星充滿好奇。


    謙遜有禮,技藝卓越。


    對自己的麾下從不苛責,也不扞衛自己的權利,反而和他們融為一體,談笑風生。


    這和之前他所在隊伍很不一樣,或者和絕大部分的諾克薩斯軍團的氛圍也不一樣。


    很是少見。


    “不用了,去照顧下奧克斯,別又傷口崩裂了。”霍極星搖了搖頭,轉過目光,望向不遠處太陽投下的斑駁光影。


    奧克斯選擇的這處亂石山林,不僅有破碎巨石,還有倒塌傾斜的樹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複雜而多變的地形。


    也成為他們最近幾天的休憩之地。


    前幾日的快速前行,遠離了焚燒殆盡的村莊,沿途留下的痕跡也由夏魯巴和艾利克處理幹淨。


    這是來自於奧克斯的警告!


    齒鴉氏族的追蹤能力很強,即便是身為戰爭石匠的奧克斯,也需要時刻小心,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所有人聽取著奧克斯的建議。


    而這份平白無故的相信,不是對於奧克斯本人,是對戰爭石匠這一身份。


    並且在這幾日時間,霍極星深深明白戰爭石匠的重要性。


    不需要艾利克的指向,也不需要霍極星頻繁使用【朱雀·赤睛火瞳】,奧克斯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尋到捷徑,避開氏族戰士的追蹤。


    但是冰原凍土的環境影響,依舊存在。


    自從他們深入弗雷爾卓德後,尖嘯的寒風和持續的暴雪,似是見不著的幽靈,意圖將所有活物,埋藏鐵刺山脈。


    “嗯?”


    正在曬著陽光的霍極星見到亂石林地中有披甲身影快速接近。


    是蘭德和德維特。


    這兩人在共同執行幾次外出偵查任務後,似乎有了一定的默契,相互之間也選擇對方作為自己的搭檔。


    考慮到德維特的實力和年齡,霍極星樂於見成。


    “十夫長,有情況!”快速奔跑到巨石前的蘭德,喘口粗氣,陰冷的麵龐上湧現一抹潮紅。


    “遠處的冰原上,發現車軲轆印,還有埋於雪地裏的篝火灰燼。”


    聽到消息的霍極星眉頭輕挑,又一次忍不住情緒,低聲罵道:“媽的,希望這次有收獲!”


    實在弗雷爾卓德的天氣太過殘酷無情。


    即便霍極星有這南離之火的加持,也隱隱有些遭不住。


    不用等去唿喚其他的諾克薩斯斥候們。


    亂石山林的背風地,察覺到動靜的奧克斯等人迅速過來。


    幾分鍾後,聽完蘭德和德維特的敘述,隊伍裏沉寂的氣氛有些躁動起來,每個人的臉上浮現一抹赤色。


    比起之前零零碎碎的消息,這次似乎有些切合實際。


    “諸位.....”


    霍極星走到隊伍前方,身形筆直,左手按著腰間懸掛的刀柄,右手指向天空漸漸西落的太陽。


    “時間不多!”


    他環望眾人,漆黑的眸光內是冰冷之色。


    “我們必須在黑夜之前,沿著蹤跡追尋,否則暴雪和夜晚會毀滅一切痕跡。”


    “奧克斯,接下來別讓我們失望!”


    話語的最後,霍極星深深地望了眼奧克斯,隨後對著佇立在隊伍最後的牛頭人,怒吼出聲。


    “黑格,保護好奧克斯。”


    “放心吧!”


    牛頭人黑格咧開嘴,憨厚的笑起來,昂然挺起胸膛,用力拍打起來。


    唿嘯的寒風中,急促落下的雪花掩蓋視野。


    牛頭人的高大身影籠罩住奧克斯,抵禦著寒風侵襲。


    霍極星似是不受影響,踏著新雪,落在奧克斯和黑格的身後。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所謂的指揮天賦,但是身為戰爭石匠的奧克斯是肯定有的,且天賦非凡。


    所以他會在關鍵時刻,聽取奧克斯的建議,甚至交出指揮權。


    就像夏魯巴和劍童海尼對他的評價,從不扞衛自己的權利,也不作高高在上的姿態。


    ......


    開闊的冰原上,有一支滿載物資的車隊,正迎著暴雪前行。


    蒼白的雪花在空中飛舞,落在馬車的車棚和馬蹄上,給緩慢行走的車隊裝飾上一層銀色羽衣。


    或許是地麵太滑,或許是天氣太冷。


    拉著車輛行走的厄努克,時不時會發出低鳴,唿出的空氣在寒冷的環境中形成了一團團白霧。


    吱吱!吱吱!


    車軲轆摩擦著雪地,發出陣陣聲響,四周護衛的氏族戰士們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伐,冷冽的雙眸打量著暴雪背後的環境。


    “是物資運輸車隊!”


    霍極星伏身雪地,略顯灼熱的目光掃視著長長的車隊,還有那迎風飄揚的藍色旗幟。


    上麵鐫刻著凜冬之爪的紋飾。


    眼前這支行走在冰原上的車隊,共有六個車廂,分別由數量不同,身上堆滿落雪的厄努克拉著前行。


    肉眼可見的,這些厄努克異常疲憊,橘色的毛發很久沒有清洗,在落雪下虯結在一起,似鹿的長角,有些斷裂,有些直接被切掉。


    除卻厄努克外,車隊周圍,還有守衛的氏族戰士,數量約有的三十人左右。


    看他們身披的毛皮甲胄和手持的武器,猜測應該不是凜冬之爪的精銳戰士,而是從屬的氏族,或者是血盟。


    或許他們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人越過防線,深入到弗雷爾卓德。


    “要動手嗎?”夏魯巴緩緩爬過來,灰白頭發已被雪花蓋住,但平靜的雙眸內泛起一抹血色。


    “不,再等等!”霍極星搖頭拒絕。


    迴頭看向靜靜潛伏在雪地裏的諸多諾克薩斯斥候,他們盡量控製著自己的唿吸,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更遠處隆起的雪丘,是牛頭人黑格。


    在他的身軀下,身體受傷的戰爭石匠奧克斯,依靠著堅盾,不用太過麵對暴雪的洗禮。


    暴雪還在持續,他們會黃昏前停下來休息的。


    霍極星收迴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氏族車隊,想到奧克斯的建議。


    夜晚下的弗雷爾卓德,遠不是這些普通氏族戰士可以抵禦。


    他們肯定會依據環境,選擇地方,進行安營紮寨。


    還有重要的一點,他們不能在這片開闊的冰原作戰,以免有人逃走,泄露他們的行蹤。


    “我們有的是耐心!”霍極星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前方的車隊,輕聲笑起來。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怎會輕易放過他們?


    冰雪從不會仁慈對待踏足這片北地凍土的生物,哪怕是弗雷爾卓德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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